二十五

等到顾沂景回到房间时，宋子初已经房门睡下了。看着床上背对自己，纤瘦的身影，顾沂景暗自叹了口气，尽管聪慧、算计如她，但终究是个心肠太软的女子。四年前宋家的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顾家，瞒不住他。她估计是因为薛离的事联想到了往事，才会如此这般的吧。　　顾沂景轻轻掀开了被子，自己躺了下去，侧身将宋子初搂在了怀里。本就还未入睡的宋子初心里一颤。要知道两人同床共枕多日，却是初次如初亲密。　　“子初，其实，你无需如此自责，世间有太多的事是你无法预料，无法掌握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如此。”　　顾沂景的话，从宋子初身后传来，缓缓落入她耳中。或许是前几日的相处让两人亲近了不少，亦或人在伤心的时候总是很脆弱，想要倾述。宋子初向顾沂景道出了她此时的心境。　　“沂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不可能不自责的。况且，你知道的这不是第一次。其实我好恨，恨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顾沂景静静地听着宋子初的诉说，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将宋子初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后来顾沂景甚至能听到宋子初话语里的哽咽及那时断时续的抽泣。相识多年，虽期间有些年头未见，但印象里宋子初一向是承安城里最明媚而聪慧的女子，又是宋如川看中的女儿，自然不是像那些平常的世家小姐一般柔弱。能见到这样的女子流泪，想来也是到了顶让人伤心的地步了吧。　　　　顾沂明一向的习惯是在早餐前读读当时的报纸，宋子初来时佣人还在上早餐。　　顾沂明放下报纸，“大嫂，今日怎的在这个时辰一个人过来了？”　　宋子初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想到今日醒来时自己躺在顾沂景的怀里，脸有些微微发烫。“额……怀信，我来是有事想问你。”　　“嫂子，你直说就是了。”　　“这么些天了，临城那边可有查出什么线索？”薛离不在了，如云不在身边，二哥又有意瞒着她，这些天她对外面的情况知之甚少。　　“前两天，我跟慎之大哥通过电话了，那边也没什么进展。大嫂啊，这事怕只有慢慢查了。”　　“真的没什么进展？你们的人也没线索吗？还是我哥让你瞒着我？”　　顾沂明笑了笑，“哪里有什么我们的人，临城在宋家手里滴水不漏，我们又哪来什么人？何况，以顾宋两家的关系，嫂子这么说，是想要两家互生嫌隙吗？”　　到底是顾家人，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还顺带提醒了宋子初其中的厉害关系。可宋子初也不是好糊弄的，也是见招拆招。　　“我嫁进顾家的时间不长，可也不傻，顾家剑指何处，我还是明白一二的。顾宋联姻在前，你拿下乌池在后。你哥陪我在宋家大院住着连傅家的事都一清二楚，你现在告诉我，临城没你们的人，你信吗？”宋子初面色上有些微怒，但心里却十分忐忑。为了听到真话她不惜在言语上与顾沂明针锋相对，可万一真的毫无头绪，那么一切将回到原点。自己的苦心安排，薛离的一条命，真的是错付了。　　此时顾沂明只有苦笑了，“嫂子莫怪，是怀信说错了话。可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没用消息。这事非同小可，不过确实不能心急的，我们两家都会把它放在心上的。”至于顾家在临城到底有没有人，也无需解释了。　　纵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听到这个消息，宋子初也是心里一凉，草草向顾沂明道了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走后，顾沂明却没开始用餐，反而是去书房拨了个电话，“这种事下次我可不干了，简直……反正你们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还没等那边回答就挂了电话，可见那事是真让他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