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在临城的婚礼尽管只是个仪式，但两家还是做足了准备。良辰吉日、时间地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当宋子初捧着银色绸缎包裹的花束，挽着宋如川的手走进礼堂时，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偌大的礼堂花团锦簇，红毯的两头是嵌满纯色百合花的拱门。她挽着宋如川静静的站在这头，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顾沂景，身型挺拔修长，气质成熟内敛，这一刻她是感动的。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步步向前走去。如果这场婚姻会如此刻般的美丽，她想她是愿意的。　　宋如川把宋子初的手交到顾沂景手中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拍了拍顾沂景的肩头，走向了亲属席。不知是否有人注意到他轻轻拭掉了眼角的泪。　　“先请新人相互一鞠躬。”司仪高声道。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热情的掌声中，宋子初和顾沂景面对彼此深深鞠躬。　　“请证婚人证婚。”司仪有道。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从席间徐徐走出一位老者，居然是国学泰斗章之齐老先生。要知道每个时代的文人墨客们总有着自己的清贵与气节，是极不愿与权贵有牵扯的，更何况是当今泰斗章之齐。谁会想到深居简出多年的章老先生会出现在礼堂里，为两人证婚。看到老先生的时候也是诧异不已。老先生与外祖父两人是同门师兄弟，两人情谊深厚，章老先生还自称是宋家三兄妹的小外公，他们的书画都是他教授的。外祖父去世之后，宋氏兄妹就多年未曾见过先生了。　　一袭青色长衫的章之齐走到了礼堂中央，神色肃穆的开口道：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兹有顾沂景先生与宋子初女士，举行婚礼于临川礼堂，嘉礼初成，是以为证！”　　“请证婚人用印”　　随着章之齐的印章落下，众人皆报以热烈的掌声。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吻一个！”，以顾若华为首的新派年轻人，欢呼着：“吻一个！吻一个！”在雷鸣的掌声中亦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礼堂中央的顾沂景缓缓转身，将宋子初搂在怀里，在她的左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宋子初睫毛轻颤，手紧拽着婚纱的下摆，却也未曾抗拒。从婚车从宁园出发时就一直跟随的各报记者更是马不停蹄地记录着这令人羡慕的瞬间，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礼成！”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呼，空气中开始洋洋洒洒的飘出花瓣，乐队演奏起欢快的音乐。　　一场简洁却不简单的婚礼落下帷幕，却在世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用想也会知道明日各方报纸的头版头条一定是今日顾宋两家的仪式。顾宋两家联姻本就引人注目，而且多日前承安城里的典礼，充满了神秘，记者准备多日，观完嘉礼，连两位新人的合影都未曾拿到一张。况且今日章老先生还亲临现场作证婚人，这世间怕是少有吧。　　　　入夜洗簌完的宋子初虽已疲惫不堪，但还是泡了两杯茶，坐在沙发上等着顾沂景回来。顾家父女在下午所有事情结束后，就已坐专列回了沂城顾沂景亲自送他们到车站，他们觉得宋子初今天累着了就没让她跟着去。　　顾沂景推开房门进来时，看到宋子初坐那，便打趣道：“怎么又是因为睡多了睡不着？”　　仪式上的那个吻，让宋子初一直觉着有些尴尬，刚才她一直在想，该怎么开口跟顾沂景讲，听他这么说，也就顺着往下走。“不是的，等着你呢……”这话一出，宋子初又觉得不合适了，赶紧道：“父亲和小七都已经走了？”　　“走了，我看着专列出发以后才回来的。”顾沂景看到了茶几上的两杯茶知道宋子初是有事要说，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其实今日我也该去送父亲的，抱歉！”宋子初一脸的歉意。　　“若这杯茶是为了这件事，那我可就赚大了！”顾沂景端起了茶杯，“这么件小事，你不必记在心上。”　　宋子初点了点头，“沂景，今日还是要谢谢你。不单为这个，还为小外公。我知道他是你国学启蒙恩师，若不是你他今日不会来的。”　　“你就这么确定我有这么大能耐？能请动他老人家。”　　“确定，我哥前些日子就是因为去请他老人家耽误了时间才匆匆回的承安，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务。也是难为我哥了”宋子初笑道。“小外公倔强得很，把母亲和外祖父的离世都怪在父亲、宋家身上，若不是你，他不会来的。”　　顾沂景端起茶杯又喝了两口，“宋小姐，顾少夫人的茶，真昂贵，一杯清茶谢人两次，我得好好品品。”　　宋子初暗自思忖，这人真是说变就变。“那我以后就多为顾少泡茶，好让顾少多承承我的情。”宋子初也不甘示弱，“既然如此我就再多讨个人情，我们之后先别回沂城，先去趟乌池可好？”　　突变的话题让顾沂景有些不解，“可是有什么要事，乌池最近战事未歇，不大安全的。”　　宋子初坚持道：“我知道沂明应该马上就胜了，乌池就要姓顾了，我们是去的。而我去也确实是有要事，待我确认之后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看到宋子初这般坚持，顾沂景也觉得肯定是有要事，也就没有异议。但他想不通是何事让宋子初如此坚持而慎重，这也是第一次宋子初主动提出要告诉他一些事情。宋子初的转变绝不是因为她对他的信任，而是因为真的有事，看来这几日他似乎忽略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