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琛收拾了赵城的衣服,将破的地方给他补好。 赵城大小也是个将军了,自然在军营外给他安排了住处,家眷就住在这儿。 赵城撇走了厨子,自己亲手做好了饭,这才拿托盘端着凑过来。 “娘子,快快快,过来用饭。” 他招呼着,殷切的先盛了碗汤,用勺子搅着吹凉。 晴琛放下针线坐过来,他将汤碗递来,跟着坐下,“军营里不在意那些,你只管好好休息,做什么做那个,仔细伤了眼睛。” “我也只做这个,怎么,你不喜欢?”晴琛眉目横过来。 赵城忙的举手投降,“喜欢喜欢,我当然喜欢的很,可是心疼你操劳,你跑这么远来找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想想我就跟剜了心似的。” “都是我不好,让你忧心。” 晴琛喝完汤,将碗推过来,他急忙上道的给她盛了饭,又夹了她最爱吃的菜。 “让你来参军的是我,怎么是你不好了?”晴琛敛眉淡淡道。 “不管怎样,都是我的不是。”赵城嘿嘿一笑,只是看着她就忍不住喜意。 晴琛吃了一口,见他只是看着她笑,有些恼了,“笑个什么,自己吃饭去。” “诶。”赵城应了,端着碗就开始扒饭。 等到用完了饭,赵城将找来的几本书籍递给她,“娘子,你若是睡不着,就看看书。” 晴琛拿过来翻拣几下,赵城坐在一边,有些迟疑,“娘子啊,昨日季军师问你的话,你们认识啊?” 见他一副醋样,面上又故作无谓,晴琛瞟了一眼收回,“我昨儿不就回了话,不认识他。” 昨日她只是淡淡一眼,便道:“不曾见。” 赵城跟着笑道:“哦,我还以为认识呢。” 昨日她回话之后,季军师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让他心里直不舒服。 “不过……”晴琛翻着冯梨梨的记忆,“先前应当是认识的。” 赵城心中警铃大作,“怎么说?” “我家之前未曾被发配,我在京城有场婚约,对方也姓季,叫季未明。” 赵城面色一白,这这这,季军师据说就叫季未明,重光是他恩师给起的。 “后来我家出事,上门求他家娶我,不过他家将我家赶出了门,且撕了婚书,这事也就作罢了,我现在不是已经嫁给了你吗,你做什么这样担心。”晴琛揭穿他。 赵城知道她不喜撒谎,便也只得道:“我这是爱甚娘子,所以才更怕。即便知道娘子与他无有关系,可想到你二人曾有缘分,便心中后怕。” “你且放心便是,莫说我二人没有情意,他家里人也不可能应承我们,再说了,我是你的妻子,此生随着你了,你莫要担心。”晴琛想了想,还是安慰道。 赵城咧嘴一笑,凑过来坐在榻沿,一手撑在她手臂与腰间的位置,俯身蹭着她的肩,“好娘子,你真是天底下最好。” “他们赶走了你亏大了,我与你才更有缘分,我也幸运,最终还是你我在一起。” 晴琛瞥他一眼,“你拷问过了我,现在换我了,那日跟在你们身后的姑娘是哪个?眼神全在你身上,还有你这伤是怎么来的,你这些年在军中如何过的,我都要知晓。” 赵城拥着她躺在榻上,“娘子莫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慢慢告诉你就是。” 跟着又心疼:“你这些日子定然受了大苦,身子都单薄许多,瘦了。” “没有,我未曾受过什么苦,不过是吃的不尽兴。”兵荒马乱的,她找不到做得出好吃的人来,更没地儿买,只能吃些动物们献上的野果,并着干馒头。 赵城一听更加心疼,侧首轻轻吻在她额头,“娘子委屈了,放心,北安王准备安置一段时间,我也要养伤,最近不会有出战,我每日都做好吃的给你,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晴琛眯着眼,似睡非睡,“唔,随你的说。” 赵城抱着她,小心的避开伤口,拉过薄被盖了,陪着她一起睡着了。 等晴琛再醒过来的时候,赵城已经不在了,外边正是傍晚,夕阳余晖投射进窗内,给屋中添了一丝热意。 她懒懒起身,抬眼,赵城已经将一应用具提前准备好了,漱了口洗脸,人便松快了一截。 “夫人,季军师求见。”门外有人通报。 晴琛一顿,抬手将簪子压进发间,“唔,知道了。” 她束好了发,跟着慢条斯理的用了茶点,这才起身出门,撩开布帘,她倒是一愣,“你还在啊?” 季未明站在院中看过来,除此之外院中还有几个下人立着,都是北安王派过来伺候的,不过赵城对季未明如临大敌,特特叮嘱了,不能让这人接近夫人。 他们虽觉得奇怪,夫人就算貌美,那也是年近三十的半老徐娘了,平常女子这个年纪,孩子都快说亲了,季军师虽然年纪也不小,可人家是没成过亲的,又气度潇洒,家世不凡,看上小姑娘还情有可原,看上夫人是个什么说道。 也就是赵将军把夫人当宝,所以对男人都虎视眈眈。 他抬眸看过来,神色深邃,禁不住向前行了几步,面上殷切两分,“我……我昨日回去,细细想了,原来与你,是旧识。” 眸中带了期盼,望她能懂。 晴琛敛眉,“所以呢?” 她没否认,重光一喜,“你我本是有缘的,我……” “军师大人,”她神色淡淡,“我如今是赵将军之妻,你与我家夫君本是同僚,按理,唤我一声赵夫人也是应得。” 他面色微白,显出几分痛苦来,“你本应是我——” “军师大人若无事,还是离去的好,夫君不在,我便不招呼您了。” 她说罢沿着廊下往外走,重光在院中看着她,脚步跟着她绕,“梨梨,是我季家不对,可当时我并不在家,更不知道冯家曾上门的事,如果早知如此,我绝不会让你这样受苦!” 他说的又快又急,晴琛停步,看过来,“不必了,想听到这句话的人已经死了。” 重光更觉得难受,想她被自己伤透了心,一个大家千金,流落发配,被迫嫁给那样低下的人,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梨梨,我知道你受了苦,往后我会补偿你,现在还不晚,我们再次相遇,便说明你我有缘,我们有缘!” 晴琛顿住,缘? 她缓缓侧过身与他正面,“你提醒了我,我初初便在想,为何与你相遇多次,原来是缘。” “对,我们是有缘的,梨梨,以往是我的不是,可我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都是为了你,那日见你出现,我便知道,自己今生要的,只有一个人。”他目光真诚,仰头望着她。 “那今日便说清楚,不管往后还会不会遇见,遇见几次,有多有缘,我都不会动容,不论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永远没有可能。缘又如何?这世上,重要的是心,而非缘。” 她神色冷漠,没有一丝软化。 重光怔怔的站着,觉得那颗心七零八落,竟然是连痛都麻木了。 “为什么?” 她走远了,听见他大声问。 “为什么是他,那不过是个杀猪的,大字不识,毫无文采,长得不好,没有家世,甚至没有礼仪,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那你喜欢我什么?”她转过身,隔得远远的问他,这是第一次,她对他的情感感兴趣。 重光怔然,“我不知,这本就是没有理由的,我只知道,我见了你一眼,便想着一直伴着你,看着你,便是最好。” “没有理由?”她敛眉,“没有理由的欢喜,便会没有理由的不欢喜,你们的情感繁杂,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是赵城的妻子,除了他,本不应该对旁人的情感有兴趣,所以,你走吧,往后再不要出现了。” 她不再停留,大步离去,重光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觉得心都跟着空了,他却茫然不知所措。 夕阳暖暖的光芒打在身上,他长睫覆下投出阴影,觉得冷的透彻心扉。 冥冥中有人在说,晚了,他晚了,他又晚了。 赵城见过了北安王,刚出来就看见小兵凑过来递消息,他听了一耳朵,顿时站不住了,脚下急匆匆的就往家去。 “娘子,娘子!”将马缰子一扔,赵城大步踏进屋。 晴琛灰头土脸的从灶后钻出来,擦了擦脸,她起身将好不容易切下的面条下进锅,看着平静的水面,她顿了顿,啊……忘了水没开。 算了,将就点,反正能吃就行。 等到水开了,她跟着将菜叶下进去。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赵城在厨房外一愣,急忙踏进门。 将她轻轻带出来,“这样的活怎么能让你来做,给我看看,手有没有切到,累不累?” 晴琛坐着,赵城给她揉捏着肩膀。 晴琛撇开他的手,起身捞面,又盖了菜叶鸡蛋和肉丝,跟着舀了一大勺盐,赵城眼角一抽,急忙凑过来,“我来我来,你坐着去,都怪我,该多给你备着吃的才是。” 晴琛撇嘴,撒手任他去,等赵城将面端上,坐在她对面,看着他的傻笑,晴琛抬手将面推过去,神色故作淡然。 “生辰快乐。” 赵城神色一滞,久久没反应过来,看着这碗面,说是面,其实是一长条宽宽的面皮,但也足够他理解了,“娘子,你特地为我做的?” “哼,怎么?”晴琛眸子傲然,“不必太过感激,念在你听话乖巧的份上,给些奖励,对本……我而言,举手之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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