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

还是躲不过排练。　　　　池染吃完午饭后，就来到了和陈晓冉约好的地方。他们选在学校大礼堂后面的小公园排练，既不会打扰到别人，也不容易被别人影响。　　　　池染去得挺早的，因此当她到达的时候小公园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池染硬着头皮走过去，尽量让自己显得有底气些。　　　　不怪她怂，主要是那几个人都是鼎鼎有名的学霸，是那种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后，金榜上都会出现他们名字的那种学霸。和他们相比，池染就显得平凡许多，成绩不算差，却只能堪堪在中上等徘徊，很难有那种学霸的气场。　　　　在他们之中，最显眼的还是站在中间的黎华烨。尽管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身上却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东西。　　　　真是要命，难怪这么多小女生对他痴迷。　　　　“看来池染妹子也是阿黎的小粉丝啊。”开口的人池染认得，他叫赵效宸，也是年级前十的常客。　　　　池染忙辩不是，然后偷偷瞥了眼黎华烨，发现他竟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她的脸“噌”一下就红了。　　　　赵效宸打趣道：“阿黎，你不要这样勾引我们池染妹子，你俩还要演夫妻，她这一看你就脸红可怎么办？”　　　　“我们？”黎华烨的关注点很奇怪，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她是我夫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哟哟哟。”周围的人纷纷起哄，“这么快就开始护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池染却有些懵，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和黎华烨演夫妻，所以李矩的扮演者是黎华烨？陈晓冉没和她说过这回事儿呀！而且黎华烨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原本觉得他是一个极高冷，不下凡尘的……高岭之花，今天看来，却不是这样了，他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活泼许多呢。　　　　陈晓冉看出池染的窘迫，忙出来解围：“我们池染可羞涩了，你们不要这样调戏她。”　　　　好在人都陆陆续续到齐了，池染看了一圈，只有她一个是外班的。本来她觉得会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种顾虑。学霸们比想象中的要好相处，而且意外地宠她。按照陈晓冉说的“染染是我们最核心的人物，必须要让她有归属感。”，大家对她格外友好。　　　　第一天排练，大家只是简单对了一下台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黎华烨每次念“夫人”的时候都格外撩人，这使得池染没法好好接台词。她和黎华烨站在一起，近得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好闻的香气，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那有点像薄荷的香气。　　　　池染十分庆幸他们的排练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要是她再在黎华烨身边待久一点，她怕是会疯啊。　　　　只是黎华烨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出她的不自在，只认真地念着台词：“夫人，你可喜欢这诗？”　　　　冷静，要冷静，习惯就好了！池染这样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老爷做的诗，我定是十分喜欢的。”　　　　“哈哈哈哈哈，池染的表情仿佛是要去就义啊，阿黎，你温柔点，不要吓着人家池染妹子。”有人忍不住笑场。池染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她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放松一点。”池染听到身侧那人他俩才能听到的音量对她说。　　　　没来由的，她便没有这么紧张了。她抬头想看黎华烨的表情，正巧对上了他的眼神。她触电般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心跳砰砰砰地加快。　　　　排练时间结束的时候，池染才如释重负。她赶紧跑回教室，想着还可以再趴会儿。她是习惯睡午觉的，否则下午会提不起精神上课。　　　　谁知她一回到教室，就有人过来找她。韩露露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我听说你参加了19班的节目排练？”　　　　消息传得这么快？池染皱眉，想着也是瞒不了多久，索性点头承认。　　　　“是什么样的节目呀，黎华烨他……有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吗，能不能帮我问问还有没有空余的角色？”　　　　韩露露抛出一连串问题，让池染有些心烦。韩露露对黎华烨有好感这件事基本上全年级的人都知道，她曾经给黎华烨连续送了两个月的早餐，不过对方似乎不为所动。知道对方是在套话，池染并不想理她，因此只是敷衍地回答了几句。　　　　好在韩露露也看出池染的敷衍，不再自讨没趣，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晚上回家以后，池染看到家里多了个人，他一看到池染回来，就乖巧地打招呼：“池染姐姐好！”　　　　川城和川谷长得像，眉眼间都有川谷小时候的样子，只是两人气质不一样，川谷小时候很机灵，而川城则有些迷糊，可爱得紧。　　　　皎皎则是马上扑上来，对她撒娇：“妈……姐姐，我好想你呀。”还好皎皎及时改口，川城神色如常，应该没有听出来有不对劲的地方。　　　　池染揉揉她的头：“我也很想你呢。你俩刚刚在玩什么呀？”　　　　皎皎闻言，迈着小短腿去拿桌上的魔方，极有自信地说：“姐姐，你要不要看我把它还原啊。”　　　　池染愉悦点头：“我帮你算时间。”　　　　只是皎皎所说的还原和池染所认为的还原并不是一回事，池染觉得皎皎顶多能还原一两面，毕竟她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水平。然而皎皎轻轻松松地将整个魔方都还原了，最可怕的是，她仅用了20秒的时间。　　　　池染被她秀了一脸，严重怀疑她俩是不是真的母女，就凭她这基因，怎么能生出如此聪明的小孩？她爹智商得多高才能中和他俩之间的智商差距？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很简单啊。”皎皎不以为然，“还原一方面是靠经验，一方面是靠计算，爸爸每次都不超过10秒呢。”　　　　可以了。池染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该怀疑人生了，所以连忙岔开话题，询问皎皎今天都做了什么。这是她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两人总是会互相分享一天发生的趣事。　　　　听着听着池染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和川城一起吃早餐，一起去公园玩，一起过家家，一起画画……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想太多，他俩都还是小孩子，而且皎皎多了一个朋友是一件好事，但她为什么有种女儿要被别人撩走的感觉？　　　　可是川城和皎皎差了一个辈分呢，说起来皎皎应该喊川谷一声“叔叔”。两个小朋友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池染这样的想法，倒显得她有些心思狭隘了。　　　　“哎呀。”川城惊呼一声，他听两人聊天听得入迷，抬头看钟才发现时间有些晚了，连忙道别：“我该回去了，不然爸爸妈妈该担心我了。”　　　　池染提出要送他回家，却被拒绝了：“我是男子汉，是要保护别人的，不用担心我。”她想着两家距离并不远，便也不强求了。　　　　晚上吃过饭后，皎皎心血来潮，想让池染带她出去玩。池染有些为难，虽然今晚作业不是很多，但她的计划是把今晚的时间用来背书。　　　　“我们改天再出去玩好吗？”她跟皎皎商量。　　　　“你就陪我出去玩嘛，我今天真的很想很想出去，之后我都不再打扰你了好不好？”小家伙其实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她很少这样子撒娇。　　　　池染咬咬牙点头：“那就出去一个小时好不好？不能更久了。”　　　　“最爱妈咪了！”皎皎扑过来搂住她的腰，用头蹭了蹭她，像极了一只小猫咪。　　　　夜晚的风有些凉，两人都只穿了一件短袖，加一件薄薄的外套，池染偏头问道：“冷吗？”　　　　皎皎摇头，然后冲她甜甜一笑，露出她的两个小虎牙。　　　　太……太可爱了。皎皎总是能轻易地让池染的心变得柔软无比。　　　　地上拉出一长一短两个影子，池染紧紧牵着皎皎的手，生怕她走丢。两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闹市区，嘈杂的人声填满街道，店铺的灯悉亮起，使整条街亮如白昼。　　　　皎皎忽而开口：“妈咪，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好啊。”　　　　小家伙走到她面前，认真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爸爸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他吗？”　　　　池染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没有答话，这个问题问得……很微妙啊，她认真想了想，接而点头：“如果不是原则性问题，我会原谅他的。因为，是他给我送来了这么好的一个你啊。”　　　　“我是开玩笑的啦，爸爸他真的非常非常爱你。”皎皎的眼睛里仿若有星光，令池染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我相信你。”　　　　她相信那个人会很优秀，因为只有那样优秀的人才能教出皎皎这么棒的女儿。　　　　“雨后有车驶来/驶过暮色苍白/旧铁皮往哪开/恋人已经不在/寻找浓烟下的/诗歌电台……”一道低沉的、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击中了池染的心，她忍不住搜寻那个声音的来源。　　　　似乎是从天桥底下传来的，她牵着皎皎的手，带她朝天桥走去。　　　　那边围着不少人，因此她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位置。　　　　“青春又醉倒在/籍籍无名的怀/靠嬉笑来虚度/聚散得慷慨/辗转却去不到/对的站台/如果漂泊是成长/必经的路牌/你迷醒岁月中/那贫瘠的未来……”　　　　角落里拿着吉他的男子轻吐歌词，他戴着帽子，微低着头，池染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出他身形颀长瘦削，鼻子高挺，似乎长得不错。长得怎么样倒不是她所关心的，最重要的是：他唱歌真的太太太好听了吧？　　　　“繁星润湿窗台/光影跳动着/困倦里说爱/再无谓的感慨/以为明白/梦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满青苔”一曲终了，围观的人们纷纷鼓掌，演唱的那人收起吉他，似乎是要离开。　　　　人群散去，池染却仍站在那。她离他只有几米远，虽然觉得可能会有些唐突，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喊道：“嘿，你唱歌很好听。”　　　　“超级超级超级好听的！”皎皎也跟着夸赞。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朝她这边一瞥。　　　　似乎……有些眼熟。池染有些近视，却不爱戴眼镜，于是她稍眯起眼，待看清那人的脸后，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那人倒是先开口了，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池染，唇角弯起，跟她打招呼：“谢谢池染同学和这位可爱的小朋友。”　　　　“哈哈……真巧啊。”池染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