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你现在才十六岁,那件事交给姑姑来解决好吗?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该牵扯到……”    “……”唐耽没有说话。    她的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只是从各种资料中有所了解而已。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有没有恶意,又是不是真的一心为唐家着想,她还是清楚的。    所以,她才接了这个电话。    她并不认同她的说法,当年那件事,她不可能不查,也不可能不参与。    因为那两个人是她的父母,不是什么区区上一代人。    父母的无辜横死,并不是一句“上一代人的恩怨”就能一言蔽之的。    “姑姑。”这么多年,唐耽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他们是我的父母,杀父弑母之仇,你叫我不要参与?”    这话刚一说完,只听电话那边砰的一声,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是……手机掉到了地上?     唐耽一怔,她刚才说了什么让她吃惊至此的话吗?    还没等她细想,校医已经帮郑兴瑆包扎好了。     他把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头来通知唐耽,“包扎好了!进来吧!”    唐耽点点头,收起手机,暂时把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一进门,就看到那小矮子坐在床边,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    唐耽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回神了!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谁知,郑兴瑆去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唐耽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回神了,小矮子!”    “啊!”郑兴瑆被她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惊叫一声。    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白了脸,蹙着眉头,嘶嘶地吸着气。     “怎么了?你小心点。”唐耽眼明手快地扶住他,把人按回床上。    “没事。”郑兴瑆抿唇,垂着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唐耽蹲下身去,仰头看向他地眼睛。    生气了?    这又是怎么了?    怪她吓到他了?    刚刚接了一通电话,心情本就有些不好的唐耽也拉平了嘴角。    “你这样儿能走吗?怎么回家?”    郑兴瑆抬头看她,有些迟疑,“唔……我可以打电话给我哥哥。”     唐耽随意的摆摆手,“那行,你叫你哥来吧!我吃饭去了,再见啊!”    郑兴瑆看着她离开,也慢慢垂下嘴角,他有些挫败。    她又不耐烦了。    她的耐心可真差劲,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不耐烦。    郑兴瑆揉了揉被敲痛的额头,没有急着给郑兴玥打电话,而是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呆呆的坐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可是此时他的脑子里却是在回想着课堂上老师讲的的知识点。    郑兴瑆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他上课的时候总是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听老师讲课。    他更像是一个录像机,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把老师的一言一行存到大脑里。    然后,他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来简化解读这些信息,把没有用的刨除,只剩下最根本的精华。    同样的一节课,别的同学听了一遍,他却是听了不知多少遍。    如果他身边有对心理学有了解的人,看了他的种种作为,大概都会联系到一个需要得到更多关爱的群体身上。    自闭症人群。    可如果对这个群体了解更深一些,大概又会把郑兴瑆排除在外。    他并不排斥和别人沟通,甚至很期待和他们建立联系。    这和自闭症患者的症状截然相反,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智商很高,是个大学神。    一旁的校医有些无语的看着静静地在床边陷入沉思的少年。    他还没吃饭啊!    他也想去吃饭啊!    “同学!同学?”他学着唐耽的样子在郑兴瑆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明显,他又被吓到了,只是比起刚才那可以称作剧烈的反应来说,要好上许多。    他的呼吸乱了一下,从那双放空的双眼看去,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    显然,他是被吓到了。    “怎么了?”郑兴瑆抬头看向校医,语调平板,虽是问句,却没有起伏。    “……额。”年轻的校医一时语塞,他该怎么说?    受伤了来医务室包扎,那既然包扎好了,不是理所当然的该走人了吗?    好歹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正是皮实的时候,不过是摔了一跤,轻微的受了点伤,处理过不会感染也便罢了。    难道还要躺在床上养养伤?!    “你……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是说,你……中午饭,也……还没吃吧?”可怜的校医努力的委婉表达自个儿想去吃饭的渴望,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谢谢关心,我还不饿。”郑兴瑆愣了一下,很认真的对校医先生的关心表示感谢。    校医:“……”他只是想去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他又想,反正这也是一中的学生,在这个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年代,他惧什么?    “那行,你既然不饿,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去吃饭了啊!”校医笑笑,只要说服了自己,一切就都好办了。    他收拾好东西,手机钥匙钱包充电器,完毕,吃饭去!    “走之前记得把门锁上!”    “嗯。”小星星认真的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给人制造了麻烦。    因为总是无法理解旁人的情绪,所以才会强迫自己忽略,不解总是要强过误解的。    郑兴瑆目送校医离开后,又端端正正的坐好,微微仰起头盯着天花板,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    他也没有准备给郑兴玥打电话,今天是运动会,不是放假,下午还是要到场的。    郑兴瑆考虑了一下。    比起忍着疼去吃饭,然后再忍着疼去操场集合,他不如忍着饿肚子的感觉,直接去操场集合。    至于直接回家?    他没想过,他的行为反应总是依赖公式化和刻板的社会规则,不会试图去打破。    老师也说了,运动会很重要,而且只有两次,不允许请假……不是吗?    另一边,把郑兴瑆扔在医务室自个儿去吃饭的唐耽,现在真的是……心态爆炸了。    身上分文没有,吃完了饭准备掏手机付款的时候……    真的很尬了,手机被她搁到了医务室的桌子上,忘记拿了。    “顾客?顾客,您要用什么方式付款呢?”大厅的收银员见她没反应,只好加大了声音耐心重复了一遍。    唐耽:“……”    她有些无奈的扶额。    得!她手底下的员工,不认识她。    难道她要把经理喊过来?    啧,这得多丢人?    就在唐耽纠结着怎么办的时候,大堂经理终于发现了自家陷入尴尬的东家。    “哎呦,唐……”他扬起笑脸快步赶过来,张口喊人。    唐耽给了他个眼色打断他的话,还没说什么,就听那收银员开口了。    “经理。”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明显已经发现了什么。    能让一向面无表情,要求严苛堪比她高中时期教导主任的大堂经理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个女孩子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她的态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大堂经理也是有些紧张的,他在唐氏餐饮就职很久了,自然不希望手下的工作被老板抓出什么错来。    唐耽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她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状似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柜台,她盯上了那份菜单。    “再来一份外带的水晶虾饺。”    一脸自然的仿佛她刚才的沉默不过是在思考要点什么,而不是陷入了没钱付账的尴尬。    等来了虾饺的唐耽瞥了收银员一眼,故作自然,“记我账上吧!”    “……啊?”收银员愣了愣神,唐耽已经拎着虾饺转身离开了。    “这……经理?”他们这儿没有记账这一说啊?!    “单开一本账吧!”经理也有些懵,唐氏餐饮面相的是中层客户,确实没有记账这一说。    但是……总不能拦住老板要求付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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