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游乐场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林欢载着路茵茵原路返回，剩下两个却是一个扛着亲戚送的脚踏车，一个背着包，慢悠悠地飘在半空中。 路茵茵朝后坐着，和林欢背靠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两只扑棱蛾子，生怕两人不小心挂路边树上或者撞到电线杆什么的，毕竟你不能对平均智商为负数的白痴要求太多。 “啊，真是无聊的一天。”她的头微微后仰，倚在林欢肩上，对方笑了笑：“回去睡一觉，明天有精神了我带你去吃海底捞。” “什么，海底捞？” 上面两个人一听来了劲儿：“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 路茵茵和林欢选择沉默。 赵毅想了想，倒着飞了下去，吓了正在骑车的林欢一跳：“你干嘛？” “哎，你们骑车有点慢，不如我带你们飞高高啊？” “嗯？” 路茵茵一听不对，正要喝止，秦柯就撑开了他巨大的翅膀，双手抓住后座的钢筋，一个用力，就连人带车抬了起来。前面的赵毅则是抓住了车把中间，两人一前一后，稳稳地飞了起来。 林欢和路茵茵惊讶地微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自行车渐渐离开地面，所有的喧嚣就沉寂下去，除了耳畔偶尔传来的风声，一切安静到可怕。路茵茵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 秦柯稍稍合拢了下翅膀，将她圈在里面，笑笑：“我们去吃海底捞。” “吃你个大头鬼！”路茵茵因为恐高，连骂人都没有气势，林欢则是和赵毅大眼瞪小眼：“你能不能倒过来一下，我这个角度看你有点奇怪。” “我喜欢倒着飞，舒服。”赵毅笑得非常开心，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脸颊立刻瘪了下去，林欢顿时心生怜悯：“这顿海底捞我请了，你爱吃多少吃多少。” “不行！”路茵茵嚷了一句，“欢欢他今天把我背包里的零食都吃空了！要是去吃海底捞他得把人家店长吃哭！” “我会克制一点的。”赵毅信誓旦旦地说着，便迅速下降，一瞬间的失重感差点让路茵茵叫出声，秦柯安慰道：“别怕，你可以摸摸我的翅膀。” “呵。”路茵茵撇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四人一同落到了一家看似生意很不错的海底捞店附近，锁好车，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路茵茵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坐好，自顾自地搓起了手游，秦柯想和人一块组排，被无情地拒绝了。 “你看着那姓赵的，让他少吃点。”路茵茵明示了一下，就邀请了林欢，秦柯看了下赵毅端过来的各类食物，低声道：“我想是来不及了。” 路茵茵头一抬，就看见仿佛小山似的餐盘，心一惊，叹了口气：“现在把他卖了抵饭钱可以吗？” “这家店老板我认识。”赵毅心情愉快地吃着肉，“我在天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他的气息了，所以才带你们到这儿的，大概是我表舅的外孙的侄女婿的小儿子。” “你家亲戚真多。”秦柯又感慨了一句，路茵茵和林欢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继续打游戏。 秦柯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都不带自己玩，就只好打量起周围的人来，这一打量不要紧，仔细一琢磨，还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人类。 “是老子睡太久跟不上时代潮流了吗？”秦柯若有所思。 赵毅吃着吃着就笑起来：“我刚问了服务员，据说过会儿还有魔术表演呢，你们没事可以看看。” “不感兴趣。”路茵茵抬了下眼皮，“看魔术还不如看你们两个有意思。” 她微微勾起嘴角，意味不明。 赵毅咽下嘴里的一块嫩豆腐，没听明白：“原来我这么好看的？” 林欢噗嗤笑出声，没有揭穿路茵茵的意思，倒是魔术表演来得特别快，原来灯火通明的店里突然漆黑一片，也只一刹那，每张桌子上多了个圆圆的蓝色小灯，光色不太干净，至少在路茵茵四个人看来有点诡异。 黑暗中，不知道从哪里想起一阵悠扬的萨克斯，吹的还是耳熟能详的茉莉花。路茵茵凑到林欢旁边，问道：“我怎么看都不太像个魔术表演啊？” “大概是要大变活人？”林欢半开着玩笑，角落里突然飞出许多雪白的羽毛，一个穿着小熊外套的人出现在光影之下。 “没意思。”路茵茵觉得很无聊，打开手机想继续搓手游，却意外发现没有信号了。 “这是要干什么？”她有些窝火，秦柯随手拿了块西瓜递给她：“可能只是想让你好好看表演。” “神经病。”路茵茵很不满，眼睛瞟了瞟那个人偶，对方还在耍着司空见惯的小魔术，什么纸牌变花啦，凭空捏出个鸽子啊等等，诸如此类。 “他很努力了，可惜没有天赋。”赵毅啃着西瓜，“你们仔细听，他在哭呢。” “听不见。”路茵茵攥着手机，很是烦躁，“我只是个普通人，对吧，欢欢？” 林欢不答，倒是秦柯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不对哦，你是我的教女，接受了我的洗礼，是可以听见的。” “我听——”路茵茵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细弱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似真非假。 她顿时沉默了。 那个人偶还在努力地变着魔术，可是他的节目实在太无聊，客人们都一脸茫然。 路茵茵低声道：“你放开我。” 秦柯立马松开了手，她鼓励性地拍了两下手，心里却十分别扭，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那个人偶稍稍转了下面向，朝着她们这一桌，路茵茵就更不自在了，她老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没一会儿，耳边的哭声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开场的萨克斯曲，那个人偶便又在纷飞的羽毛之中消失了。 直到最后，客人们才陆陆续续鼓起了掌。 灯光再次亮起来，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倒是服务员给他们这一桌送了个玩具小熊。路茵茵玩了一会儿，嘟囔着：“莫名奇妙。” “店长说，他们的魔术表演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人满为患，坏的时候门可罗雀。”赵毅吃的有点撑，坐在一边揉揉肚子，秦柯笑笑：“看客人的，今天这家店里没有人类。” “啊？” “除了你们。”秦柯扫了眼路茵茵，继续说道，“那个人偶是个盆栽精，有点特殊，我印象里还是很多年前养过一棵，不过它太难成活了，需要人类的爱去滋养，不然容易死。” “什么东西？”路茵茵满脸都写着问好，“你能不能说些老子听得懂的话？” “听说过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吗？”秦柯漫不经心地解释着，“你们看到的那个人偶，本身是善恶树上结出的禁果，夏娃和亚当被逐出伊甸园后，这禁果也被丢弃至人间，不再具有圣洁的神力，而是像普通植物那样生长、繁殖。但它需要人类的爱作为养料，不单指爱情，友谊、亲情，甚至于一个陌生友好的微笑，都能促进它的生长，只不过有能量高低之分。” 秦柯说着，笑了笑，似乎有些可惜：“人类繁衍至今，感情也复杂，所以这些盆栽能长好其实很难得，那个人偶还有自我意识，可以说非常不容易了。他会哭，可能是因为饿肚子吧。” 路茵茵撇撇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倒是赵毅补充了一点：“你说的不全对，这种植物其实很有野性的，如果得不到足够的养料，就会发狂，开出香花，吸引人类，然后吸食掉他们的感情，将他们变成行尸走肉。” “这么恐怖？”林欢蹙眉，赵毅很认真地点点头：“凡事有好有坏嘛，不过我看那个人偶的根被固定在一个花盆里，暂时不会暴走的。” “那就有趣了。”路茵茵两眼放光，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想养。 秦柯抬头看了下天花板，接着就点了个头：“行，我帮你偷出来玩两天。” “卧槽？”林欢和赵毅很是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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