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自然不知道姬家人的好算盘,自打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就不怎么出门,除了在院子里活动活动之外,就安心在家里养胎。再加上天气也冷了,也没什么活儿可干了。她就天天和孙婆婆一起做做针线,再捣鼓捣鼓些吃食。    赵阿爹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说要去一趟赵家,和赵长青报喜。顺道也买些东西回来,舒兰是个孕妇,要增加营养,家里虽然不缺粮食和肉类,但好东西却也没什么。还有一点就是,赵阿爹和孙婆婆两人都没照顾过孕妇和新生儿,还希望能让赵长青找个会侍候孕妇及小孩子的妇人过来,最好是连稳婆都先找好才行。    舒兰自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怀孕生产过,要不是有电视小说中的孕产妇知识打底,现在她只怕更加不安。所以赵阿爹的话她非常赞同。    虽然离生产还远,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早早打算备起来,这古代妇人生产是最危险的事情,没个好的接生婆,她也害怕。而且棋台村偏远,有什么状况还得到镇上去接刘大夫过来,也极为不便。姬正良又不在家,舒兰也希望身边有个得力的人。    她还交待赵阿爹:“要是能找个在妇产方面医术高明的人回来就更好了。”    舒兰觉得妇人生产,不仅只要接生婆,如果出现难产时,还得大夫在一边帮忙啊。舒兰还是很惜命的,好不容易有点好日子过了,她可不想自己在生产时一命呜呼,又或者出一些不必要的状况。    赵阿爹为难的说:“这恐怕就难了。不然,我们提前把刘大夫接过来候着。”    别说赵长青只是个普通跑江湖的人,就是高官贵族也不一定能养得起专门的妇产方面的大夫啊。这年头,最欠缺的就是这样的大夫,好的接生婆都难得一见呢。就是皇宫内院也会因为生产而出命案的呢。所以才有女人生孩子是一脚踏上了鬼门关的说法。    舒兰也知道自己强求了,只得点头说:“这样也行。”刘大夫是本地最好的大夫了,又与任家有交情,生产之前提前把他接来家里,也算是个不错的法子了。    赵阿爹一到赵家,就说:“舒兰有喜了。”    赵长青大喜,连声说:“哎哟,太好了。”    赵阿爹又说:“就是我们都侍候过怀身子的妇人,还有棋台村那地儿也太偏了,你得早点找个稳婆。另外,舒兰还说,如果有办法,最好是找个妇产方面厉害的大夫去家里住着。”    赵长青连连点头,说:“确实要先找个好稳婆,这大夫可不好找,只能随缘了。这可不是有银子就能办到的事情。”就是稳婆,也没那么好找,他都准备出大价钱了。    他也知道舒兰这一胎的重要性,姬正良不在家,还上了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也是个未知数,无论舒兰这胎是男是女,都一定要保住。不说是为了姬家留下个后人,就是为了舒兰自己,也是个指望啊。    也是巧了,梁婶得知这个消息后,提供了个人选,原来她家附近有个那张稳婆,正在寻个营生。  “那张稳婆为人怎么样?”赵长青连忙问。    “我们这附近多半人是她接生,我当年生我女儿也是她接的生。她人也很好,就是命不好啊。”梁婶说。    原来,这张稳婆可是个有本领的妇人。她爹只生了她一个,她家开了家医药铺子,也多少有些医术,她打小就在医药铺子里帮助,无形中也学了些医术。她男人本是她爹半买回来的,那家孩子多养不活,就半买半送了孩子。    张阿爹对这个半养子半徒弟的男人非常好,把全部的本领都交给他了,让他做了张家的上门女婿。    张家日子本来还不错,只可惜的是,她男人这个上门女婿,在她爹死后,自己撑握了医药铺子后,居然在本家人的窜掇下还想改回本家姓,毕竟当上门女婿是件很丢男人面子的事情。他更想带着张家的产业回归本家,她哪能同意。    男人常期闹腾。男人本家也常来沾便宜。如此,没几年她男人就败光了家里祖传的医药铺子。搞得一家子的活路全靠她接生了,男人更是什么活也不干,就在家里吃喝玩乐。好不容易等她拉扯大儿女,总以为可以过点好日子了。    可孙子出生了,她那死鬼男人又折腾起来了,把儿子媳妇折腾的离了心,最后儿媳妇跑了,儿子大受打击,喝醉了酒落水而亡。家里更是折腾得没一个钱了。    张稳婆完全对男人死了心,只恨自己早年没有狠心与他了断。    “那她肯去外地干活吗,咱们请她干两年,一年给二十两银子。但有一条,这两年间她不能回家。你去帮我问问她。”赵长青说。    梁婶答应了,去问张稳婆,张稳婆已经对这个男人厌恶之极了,要不是为了儿女,她也和媳妇一样,早就另走一户人家了。可是她是招夫上门的。现在一听有这等好处,一口就答应了。    她只是提了个要求:“我要带我孙子一起去。”她有个五岁的孙子,这是她的命根子,这个孩子可不能再被她男人祸害了。    她只想永远的离开这个死鬼男人,去过点安生日子。这个男人已经毁了她的一生,还害了她的儿子。其实张家也不差,就是只她一个女儿。男人还是打小就跟着她爹当学徒的,家里穷的饭都没得吃,要不是张家,他是百八年就饿死了。    当年他也乐意当张家的上门女婿,可谁也没想到,后来他居然就变得那么面目可憎了。有了银钱就只顾着接济张家,还想方设法的想把儿子改成和他姓,张稳婆也不是好欺负的人,硬生生的压着没肯。    可这么些年了,连孙子都有了,她也没精力和男人折腾了。随他去吧,他爱回他本家,就回他本家,爱怎样就怎样,从此与张家无关了。    赵长青答应了,然后拿了十两银子给张稳婆,张稳婆留了五两在手里,剩下的五两拿回家去,对男人说:“我把自己和孙儿都卖了,这是卖身银子,给你了,从此,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相干了。”    这男人拿了五两银子,哪里管她和小孩子啊。张稳婆也就带着孙子和赵阿爹来棋台村了。    见赵阿爹出去了一趟,多带回来两个人,村里人都很吃惊,赵阿爹早就和张稳婆订好了说词,“这是赵家给备的人,专门照顾怀身妇人和生产的婆子。”    村里人都羡慕的不行,舒兰刚怀上,舅舅家就专门送人过来照顾她了。果然是大户人家,就是有这个好条件,还能专门养着接生婆子。哪里象他们乡里乡户的,怀孕也好生产也好,根本不可能有专人照顾和接生呢。多的是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天天下地干活,到生的那一天都没歇过。生孩子更是凭着自己的命硬不硬了。    一个村里都有两三个会接生的中老年妇女,她们不外出接生,就只在村里接生,也不以这为专业技术来赚钱。这些人也不是专业的,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有的就是婆婆教媳妇儿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妇人生产就更加危险了。不过大家都穷,也都这样过来的,也没有人会想要正经请个稳婆和大夫回来接生。他们也请不起。来接生的妇人,也不过是能从主家得到几个鸡蛋而已。要是生了女娃娃的,有时候连鸡蛋都难得见到呢,就是随意给点东西,算是谢意了。    一时间,全村哪个妇人不羡慕舒兰命好啊。特别是那些生孩子遭了大难的妇人,只恨自己命不好。    舒兰见这张稳婆穿一身虽然破旧但却整洁的蓝色衣裙,头发也盘得一比不苟的,伸出来的双手更是明显比普通妇人白净,就知道她是个爱干净并且讲究的麻利人。    “太太好。”张稳婆落落大大的行了个礼,牵着自己孙子凭舒兰打量自己。    这令舒兰非常满意,笑问道:“你这小孙子几岁了?”    “回太太的话,快满五岁了。小名叫器儿。”张稳婆答。    “恩,不错,孙婆婆就把他们祖孙二人安排到阿良哥屋里去住吧。那边也要住人,免得时间长了,屋子败得快。”舒兰笑着抓了一把点心给器儿。器儿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也被他奶奶打扮得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象村里的孩子那样邋遢。    器儿却没伸手,而是看了看他奶奶,张稳婆连忙教他说:“多谢太太。”    等器儿说过了,才示意他可以拿着了。肯出一年二十两银子请她来家里住着的人家,自然不缺这点子点心,况且这也是主家的好意,她连忙让孙子接了。    “这孩子嘴巴还蛮乖的,长得也有可爱。”舒兰笑着摸了摸器儿白净的小脸,说道。可能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她现在对小孩子就格外喜欢。    如此,张稳婆和孙子就安排在姬正良家里住下来了。    张稳婆四十出头,是个能干又勤劳的人,针线活也做得不错见到舒兰和孙婆婆在做针线活,就主动要求干活。    舒兰很是松了一口气,把小孩子的小衣小裤都让她做了,再者等到自己月份重了,也得添些衣服,都需要人手做,有了张稳婆,她就不用发愁没人做针线活了。    舒兰自己就做点自己穿的内衣,孙婆婆专门纳鞋底。三个人分工合作,还蛮愉快的。    张器儿也很听话,在这里有吃有喝的,又没有人吵架也没有人打骂他。没几天,他就恢复了小孩子天性,叽叽喳喳的叫唤起来了。    一开始张稳婆还怕舒兰嫌弃,舒兰却每天都要逗器儿玩乐,顺便还教他认几个字,还给点心他吃,显然非常喜欢他,她就由着孩子去了。只是,张稳婆就越发认真干活了。    还别说,家里添了两口人,也热闹了很多。大家都很喜欢器儿,有了小孩子,家里笑声都格外多。    大雪下了,一家子就热热闹闹的在家里吃火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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