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克利切的清晨开始于一声平底惊雷。 妄图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逃避清晨阳光的克利切低咒了一句,怒气冲冲地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一脸无辜的小女孩站在一地玻璃碎片身边。 “很好,很好,莫嘉娜。”起床气爆棚的克利切摸着牙阴沉沉地说道,他上前了几步。 莫嘉娜动作一致地后退了几步,背着手怯怯地看着他。 “过来,莫嘉娜,你给我过来!”克利切愤怒地咆哮,意识终于清醒的他认识到地上那堆残骸是家里最后一个装食物的容器。 我克利切今天就要打死你们这些熊孩子!给我滚过来! 莫嘉娜小小姐哒哒哒跑走了。 克利切气的差点没厥过去。 我为什么要收留这对臭小鬼!大一点的没事就板着张要死不活的脸,比他爹还像他爹!什么面对人们有着狗.屁天使般的笑容的小天使!都是假的!而那个小一点的天天毛手毛脚,身后时不时留下一堆残骸——他所有的杯子被她一个不落的摔碎了!这是在干什么!凑齐一套难道能召唤上帝吗! 小孩都和没有脑袋的巨怪一样难搞。 阴沉沉的克利切下了结论。 巨怪一号推门进来:“先生,早安。” 刚刚跑出去的巨怪二号揪着巨怪一号的衣角,在巨怪一号身后探头探脑。 “早安个屁!我很不安!”克利切·巨怪抚养者·皮尔森咆哮如雷。 一场鸡飞狗跳后,冷静下来的克利切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地的废墟,牙疼般“嘶”了一口气。 好吧好吧,克利切,你该工作了,只有那些泡在牛奶里瘫在女人肚皮上的贵族老爷们才会有睡到日上三竿的荣幸。 “我们该出门了,巨怪一号。” 金发的小男孩抬头,一脸疑惑:“什么?先生” “我说我们该出没了,亚瑟。” “好的,先生。”男孩站了起来,坐在一边的妹妹揪住了他的衣角,眼巴巴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克利切,又看了看哥哥。 亚瑟为难道:“先生,那莫嘉娜……” 走到门口的克利切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想带就带着!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好的,先生!”男孩带着女孩小跑着跟在克利切身后。 克利切围着他挑好的角落转了转,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儿恰巧是繁华街道和幽静小巷的交界处,太阳找不到的阴影角落——很少有人注意这里,是的,非常少,大概除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没多少人会过来,毕竟这里有一个气味糟糕的垃圾桶。 “你们,待在这里,不许动!” 克利切转过头一脸凶神恶煞地对着亚瑟:“要是我回来看见你们不在了,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莫嘉娜害怕地往亚瑟身后缩了缩。 很好,你的威信没有降低。克利切在心里满意地对自己说。 “听清楚了么!小鬼!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先生你要去哪里”男孩仰头问克利切。 克利切只是不耐烦地掏出手表——他某次从大街上“捡”来的——看了看,“能去哪里难不成去找人贩子过来验验货吗”克利切嗤笑了一声,“得了吧成熟的小先生,你们能值几个钱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我的那套杯子!你们哪都别想去!”克利切说着说着又愤怒了起来,那套玻璃杯子他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虽然只是因为当初一个骗局需要,但是他是花了大价钱的! 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先生。” 克利切膨胀出来的满腔怒火被一根针只接戳漏气了。 他皱着眉看了看时间,快速跑走了。 ---------------------------------------------------------------------- 街头巷尾的又一场追逐战。 楼上的家庭主妇熟视无睹巷子里激烈的战况,悠闲地哼着歌继续收衣服。 这样藏着无数城市拾荒者的巷子里总是会藏污纳垢,无数次相似的场景每天都会上演,妇人已经见怪不怪。 至于追逐战的结果不外乎两种,一种是逃亡者被追上,然后就是血腥惨剧,或者追逐者没追上,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去。没什么好围观的, 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比不上她的厨房令主妇挂心。 这次追着的人是三个,哦不,四五六个,该死,人变多了。 克利切轻轻松松单手撑着跳过一根杠杆,顺便回头一瞥,毫无诚意地抱怨着。 巷子里这些如细密蛛丝一般分布交叉的道路早已被克利切熟记于心,对于游击战,克利切深谙其道。 前方突然从左边窜出一条彪形大汉,挥舞着他的拳头一脸狰狞地扑向克利切。 克利切惊呼一声,上半身向下弯成了弓形,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灵活地从迎面而来的阻击者臂弯里传过去,然后趁对方还没来得及转身,向上一跳,就好像赛场上的运动员能够高高跃起追上篮球,反身来一个精准的三分球一般,克利切反身抓住狙击者头上的废弃窗户隔板,借住重力往下狠狠一板。 “砰——”令人心疼的撞击声。 “嘭——”重物沉闷的倒地声。 克利切“啧啧啧”着摇了摇头,隔着晕倒在地的大汉看见了追来的一大波人,转身撒腿狂奔。 逃亡总是伴随着激烈的心跳声和刺激的感官。克利切喘着粗气,奔跑的时候耳畔生风。 有时候克利切真的挺佩服这些专业打手们,他们总能够在追逐的时候发出大声的喊叫,还不影响他们的呼吸频率和身体速度——克利切就做不到这样子的一心二用。 当然,这也可能是打手们永远追不上克利切的原因。 克利切在巷子里横冲直撞,后面的打手们有人叫道:“拦住他!他要跑出巷子了!” 巷子外是一条繁华的街道,逃跑者很可能混入人群,如同游鱼入海,再难寻觅。 哦,老兄你可真机灵,这么隐蔽的意图只有你能发现了吧。克利切在脑海里应和着,他早就已经冲入了通向大街的狭长小巷。 身后的打手越来越近了,克利切慌不择路一般撞开前路一切障碍物,然后在小巷和大街的过渡处,两个蹲在那里的小孩挡在他的面前。 其中一个孩子看见有人跑过来,站了起来,克利切狠狠地撞开了他:“闪开!臭小鬼!别挡道!” 孩子被撞倒在地,滚了一圈,慌不择路的蒙面小偷没有对这个倒霉的孩子偷去一瞥。 他像一条游鱼般滑入了大街。 然后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小偷差点和早就绕到这里的埋伏者来一个热烈的拥抱。 小偷脚下一绊,一个踉跄,错过了这个热烈拥抱,他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大街对面的另一个巷子里。 追击者懊恼地叫了一声,和汇合的同伴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条长长的队伍从两个倒霉的孩子身边奔跑过,忙于抓捕小偷的他们根本没时间去注意这两个倒霉鬼。 略微擦破了皮的金发男孩等众人离去,被自己的妹妹搀扶着站起。 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黑布包裹,刚刚相遇接触的瞬间,对方塞给了他这个,然后他便假装滚了一圈,用身体挡住了这个包裹。 男孩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刚刚的混乱并没有让这个安静的小姑娘露出什么恐惧的表情,好像她还没反应过来,骚乱就远去了,然后她便忘了这回事。 男孩摸了摸女孩的头,“莫嘉娜,我们等一等,先生过会就回来啦。” 女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男孩子重新低头打量着怀里的包裹,他没有打开它,只是把它藏到了垃圾桶后面。 打手们被小巷子错综复杂的道路绕的晕头转向,到处都找不到那个他们差一点就能抓住的小偷的身影。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阵猴子叫,哦不,是很像猴子叫的招呼声。 一转头,打手们发现他们要追的小偷正在一个大铁门面前向他们欢快招手,配合那阵叫声,分外欠打。 虽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打手们仍旧尽责地朝小偷追过去——为了他们的工资!也为了那欠揍的猴子叫! 蒙面的小偷叫起来像只猴子,身手也像猴子。他在和打手们有着近乎能进行贴面礼的距离的时候灵活地翻过了大铁门,跳到了门的另一边。 一个裸露的手臂上都是肌肉的打手使劲晃了晃铁门,又踹了几脚。 已经被废弃的铁门忠实地进行着它阻挡道路的职责,纹丝不动,它的制造者可这是良心的代表——显然打手们很想把这份良心撕烂。 他们隔着门上的栏杆怒视着蒙面的盗贼。 盗贼得意洋洋,他迈着悠闲的脚步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往地上一趴,撅着屁股对着打手们晃了几下,作势冲着放了几个屁,然后拍了拍屁股,爬起来,吹着口哨溜溜达达走掉了。 克利切甩掉了那群只有肌肉的鱼唇看门狗,摘掉了蒙面的面巾——其实是个大号手帕,返回去找他一时脑子坏了收留的两个臭小鬼。 ----------------------------------------------------------------------- 克利切把面包丢到两个孩子的怀里:“你们的午饭,小鬼!” 亚瑟抱着面包转过身仰头看出现在背后的克利切:“先生,你回来啦!” “包裹呢” “在这里,先生。” 克利切看了看原封不动的包裹:“行了,我们回去吧。” 男孩不动,冲他伸出了一只手:“还有这个,先生。” 他的手里有一个破旧的易拉罐,里面有几枚亮晶晶。 “哇哦,干的不错啊小鬼,哪来的”克利切把易拉罐倒了个底朝天,收起那几枚亮晶晶,随手丢掉了易拉罐。 “几位路过的女士给我们的,”男孩略带困惑地说道,“她们似乎把我和妹妹当成乞丐了。” “看来你们要是做乞丐还蛮有奔头的嘛。”克利切看了看男孩,嗤笑:“行了别试探了,我没打算做那些你乞讨我监督的把戏,我可是很忙的!我可是个正经的小偷!对了,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到时候自己打发时间——记住!弄乱房间我就揍死你们!” 说真的,克利切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抚养人。要是老汤姆夫人在,肯定要用她特有的女高音一惊一乍:有哪个负责任的大人会把可怜的小孩子丢在一边一下午!哦我可怜的小羊羔们!他们是这么的可怜可爱纯洁脆弱! 去他的脆弱可爱小羊羔,克利切想着,毫无愧疚之心地继续他的打算。 说真的,小孩子真的是太耽误时间了!注定要成为伟大人物的克利切怎么可以把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这些麻烦的生物身上!他当初没人管照样活的好好的,怎么到了下一代还能变异了吗?磕碰一下就碎他们又不是迷人昂贵的珠宝。 他可没闲工夫和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老爷们一样宠出名为娇嫩无能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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