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媳妇你是做噩梦了吗？不怕啊……有我呢，相公陪着你呢别怕……”　　　　醒来后的苏妍一直没有出声，陆言心中不安，伸手摸去时发现他媳妇往日里比他略高的体温这时却是凉着，还出了一身冷汗，更是心里慌得很，又一遍遍的轻拍着人的后背哄道。　　　　“我没事，你去把灯点着吧……”　　　　苏妍推开人，欲撑着身子坐起来，陆言只当她是因刚做完噩梦而怕黑，便匆匆下地去点灯。　　　　待点了油灯回来，苏妍已经坐了起来，脸上的泪也已拭去，看着陆言举着灯上床来，勉强对着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却透着些疲惫。　　　　陆言瞧着她脸庞惨白的模样心疼的紧，上前便要揽人在怀，却被苏妍伸手抵住了肩膀。　　　　“你先把灯放下，我有事要与你说。”　　　　陆言闻言照做，又问她是什么事，脸上的担心和心疼看的苏妍心中难受不已，问道：“你可还记得你那次出门前，我说的待你回来有事要与你说吗？”　　　　陆言闻此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复又瞧见对面人眼眸中的神色似带着些惨淡，忽意识到她要说的许是件了不得的大事，直觉那事说出来两人如今的生活都将会受到影响，顿时心中紧张，甚至有些害怕起来，上前一把抓住了苏妍的手，“媳妇……”　　　　“倘若我说的事你接受不了，你便休了我让我离开陆家吧……”　　　　苏妍低头瞧着紧握着她的那只手道，泛白的唇角牵动了一下，笑意却衬的她面色更加惨白。　　　　话刚出口，陆言便脸色大变，另一只手也慌忙抓过去，急道：“媳妇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你也要一直在陆家做我媳妇……”　　　　“但我并不是陆家当初娶回来的那个媳妇。”　　　　苏妍却打断他继续说道，原本急切想上前抱住人的陆言闻此顿时愣住，唇边挤出一抹苦笑来，道：“媳妇，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苏妍却不理他这话，依然接着自顾自的说起来。　　　　似第一句张了嘴，后面的话便也都容易出口了，苏妍把自己的真正身世，以及如何穿越到这副身体上都与他坦白道来，眼瞧着陆言脸色变来变去，眼里也充满了难以置信及怀疑，她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这副身体的主人才离开的，她现在又是否还活着……可能这些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事情就是这样……”　　　　话落，苏妍抽回了被陆言握着的手，陆言瞧着她的动作，呆呆的瞪着自己空去的手，问她：“媳妇，你果真不是在讲故事诓我，而是说的真的？”　　　　苏妍点头，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更是像有惊涛骇浪拍打着平静不下来，藏在袖下的手也抓紧了床单，等着陆言接下来的反应，那人却是怔怔的低着头，好半天都没有言语。　　　　苏妍以为自己了然了，闭了下眼，终是咽下了心中苦涩，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隆起的肚腹，心中无尽疚意萌生，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准备下床去。　　　　路言这时却一把拉了她的手臂，苏妍回头瞧过去时，那人满脸尽是受伤和痛苦之色，声音涩哑道：“媳妇别走……就算是一开始嫁来的人不是你，那我现在与你拜堂成亲，我娶你还不行吗……”　　　　“我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又是怎样成为现在这个人的……我只知道你是我媳妇，是和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为我怀了孩子的人……”　　　　陆言红着眼睛道，话到最后声音里竟带上了哽咽，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中，复又松开人抓着苏妍的双臂，面上也带上了厉色道：“我也只认你是我媳妇，便是原本不该是你，但既然老天这样安排了我们就该珍惜的……我不准你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后也再不许说要离开的话……”　　　　苏妍从未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陆言，愣愣的半天没说话，被陆言抓着胳膊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的厉色更重了几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有些哽咽着点了头。　　　　眼瞧着他通红的双眼中闪起的泪光，苏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自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一些话，似乎很残忍的伤害到了这人。　　　　陆言直到见到她点头，后又哽咽着的说了句“我记住了”，面上的厉色这才收起来，又将人揽入怀中，眼中的恐慌却还未完全散去，只抱着人一遍遍叫着“媳妇”。　　　　苏妍后来还是在天亮前被陆言抱着拍着后背哄着睡去了，只是依然睡的不安稳，眉头轻皱眼睛紧闭，身边的陆言则一直在旁看着她的睡颜到天明。　　　　而接下来的几日里，苏妍发现陆言不论做什么事都总是心神不定，白日里在山中开地，却总是每隔一会儿就跑回家里一趟，不管她在哪儿一定要找到她对着她叫上声“媳妇”，然后听她笑着答应了才似松了口气般，又放心的回去山上干活儿。　　　　而在夜里，苏妍也总是能觉出他经常醒来，之后便会来握一握她的手，待到次日一早也定要守在旁，一直紧张兮兮的直到她醒来她如平日一样笑着对他叫上声“相公”，这才能安心的起身下地去洗漱做事。　　　　每每这时，苏妍的心中都是暖的，却也是为他心疼的，悔自己之前小瞧了他对她的感情。　　　　于是，又一次陆言正在山上干一半活儿不放心跑回来看她，苏妍便拉了人笑道：“你不必总是这样紧张担心，我答应了你好好跟你过日子，不会说话不算的。”　　　　陆言却还是摇头，道：“我知道，但我怕不知哪一天你身体里又会换回原来的人，你也会回到原来的地方，那样我连找你都不知该去哪里找……”　　　　一句话说的苏妍心中发涩，面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陆言却是又自己苦笑着自我安慰道：“不过老天应该不会那般捉弄人的吧，我定是在瞎担心，媳妇你不必理我，也别跟着瞎想……”　　　　苏妍点点头，也未再多言，只上前楼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眼里的湿意控制不住。　　　　开山的事情这时候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苏妍跟着去看过几次，村里的男人做活儿实在，仅靠着锄头和铁锹纯人力的劳作，加上附近村中来的人也不过是才百多号人，这才几个月时间，陆言所划下的几座矮山包就已经被清理的杂草乱石所剩无几，有些地方树木也已连根刨去。　　　　而最先有了雏形的，则是那一片陆言自以为她还不知道的打算为她秘密建造的园子，偏她去瞧的时候，陆言还千方百计的找借口拦着，模样也是瞧的苏妍好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