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飞盏看了站在对面的望舒一眼,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说出口,三个人并肩走在金陵城的路上,后面还跟着缓缓前行的穆府的马车,这在金陵倒是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穆府外,从管家到家仆和侍女都在等候着小郡主回府,尤其是以方嬷嬷最为激动,望舒回到南境时她已经被穆琛派遣到了金陵,所以主仆二人已经是许久不见了。    “望舒姐,我和荀大哥就送到这里了,你快回府好好休息吧,我嫂子托我说她过几天来看你。”萧平旌看着她说,荀飞盏也一并看向她,却没说话。    两个人远远的站着,直到望舒进了府才离去。    “那天听我嫂子说,望舒姐这次是真伤着了,她从小就和老王爷父女关系特别亲,连她第一次上战场都是老王爷手把手带着的,可是她连穆老王爷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萧平旌顿了顿,说:“望舒姐姐以前最喜欢练武,要不然我们以后多跟她切磋切磋,说不定能让她高兴一点?”    荀飞盏“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几天之后,蒙浅雪带着准备好的药材补品和望舒喜欢吃的东西去了穆府,方嬷嬷高兴的接待着世子妃娘娘,十分热情的一直忙进忙出,弄得蒙浅雪都不好意思了。    “方妈,我和雪姐姐说说话儿,您不是要给我们做酒酿圆子吗,这可快到用膳的时间啦。”望舒笑着说,方嬷嬷这才高兴的退了出去。    望舒拉着蒙浅雪的手,说:“姐姐别见笑,方妈他们几个老人家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见姐姐来看我,他们就格外高兴些。”    蒙浅雪拍了怕她的手,说:“我才不会跟你见外呢,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方妈不是也看着我长大的嘛。”    她说着,指了指摆在软榻上的包袱,说:“我知道你还在孝期,可是在金陵城,尤其是进宫时不能穿着白衣,我找人给你做了几套素净又能穿出去的衣服,我猜你哥哥他们也想不到这些。”    “雪姐姐,你待我真好。”望舒把头倚在她肩上蹭了蹭,蒙浅雪说:“哎对了,我听平旌说,昨天晚上东宫走水,整个长信殿都被烈火包围了,太子还是我师兄冲进寝宫救出来的。”    “昨夜宫中有钟声传出来,我也听见了。”她想了想说:“那太子没事吧。” 望舒问到,蒙浅雪说:“没事没事,可是荀皇后把长信殿两班内外值守三十七人全数处死,连负责太子起居的东宫司铎与掌事姑姑都被赐了杖刑。”    “哎……”望舒一叹,“皇后娘娘爱子之心可以理解,不过这样做,实在是……有伤阴德。”    “不对啊,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师兄有没有受伤?”蒙浅雪笑着打趣道,“你这一守孝啊,我师兄可要又等三年了……”    望舒神色一暗,抿了抿嘴说:“雪姐姐别瞎说,你师兄他武功高强定然没事,况且他……喜欢的不是我。”     七月十九乃是先帝武靖皇帝忌日,梁帝照例要去卫山皇陵守斋半月以尽孝礼。望舒之前去为父母合葬之时已经先行拜祭过自己的这位英名盖世的外祖父,所以并未同行。    后来听蒙浅雪提到,太子萧元时因为之前东宫走水的事,身子骨一直不好,所以也没有同去。    陛下起驾没多久,金陵城附近便有瘟疫四起,扶风堂忙的不可开交,却听说附近的赤霞镇被封了城,林奚和各位大夫皆被困住,而瘟疫之事已起,竟有蔓延至金陵城之势。    望舒在府里正一笔一划的抄着佛经,见方嬷嬷手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走了进来,一边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一边苦口婆心的说:“郡主已经抄了一上午佛经了,也该歇一歇了。”    她放下手里的笔,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和腰肢,说:“方妈,金陵现在是不是已经封城了?”    方嬷嬷叹了口气,说:“早知道郡主就应该先回云南去,这金陵城虽繁华,可是哪有我们山清水秀的云南好。”说完又顿了顿,“现在还不是一片惨淡之相,您可千万别出府,咱们府中有个小菜园子,还是能撑个十天半月的。”    “这次瘟疫来的蹊跷,之前林奚妹妹曾给我们捎口信说要小心附近水源,不知道我们喝的这井水还能坚持多久。”望舒走到窗前看着灰暗的天空说到。    “老奴听说连长林世子都赶回来了,和首辅荀大人一起在城门口安抚百姓,希望这次瘟疫不要闹大啊。”方嬷嬷感叹道。    望舒怕长林府没有储备粮食,萧平章又刚刚赶回来,更不可能替府中上下搭理好,正好也是担心蒙浅雪会沉不住气出府,于是留下了府里下人的口粮,带着剩下的粮食蔬菜和药材去了长林府小住。    萧平章对于望舒和到来非常高兴,对于这些雪中送炭的粮食和药材更是赞不绝口的感谢。他嘱咐了二人不要离开府邸,又匆匆离开。    平旌瞒下了林奚感染了瘟疫的事,但是望舒见他神思烦忧,又联想到最近瘟疫爆发到金陵之事,便猜出一二来。    “望舒姐别跟我嫂子说,她和林奚关系要好,一定会去探望她的,可是现在瘟疫这么严重……”平旌担忧的嘱咐到,望舒点点头,又从衣袖里拿出来一个锦囊,递给萧平旌。    “这是一个由南境八种毒花制的解毒奇药,是南境那边当地的一个老婆婆配的,现在就只有一颗了,你去给黎老堂主看看,对林奚有没有用。”    望舒惦着太子与皇后,所以跟着萧平章一起进了宫,两个人从泰清殿夹廊大步走过来,远远就看见荀飞盏迎面而来。    几人互相见礼,而后直接进了内殿探望太子。    太子还在高热昏迷,哼哼唧唧的睡不安稳,而他旁边的内侍宫女都蒙着黑巾,唯有皇后全无防护,双眼含着眼泪握着太子的手。    望舒见她脸色蜡黄面容消瘦,连白发都多了几根,也没有往日那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她心中不忍,便凑到皇后身边,握住她的手,小声劝慰到:“民间已有病患好转,太医令正在监看药效,一旦判定有效可以治疗太子,他就立刻赶来东宫……”    荀皇后听了她的话,从几人到来后第一次移开了视线,定定的看着望舒。    “会有吗?能救治太子的良药……真的会有吗?”皇后喃喃的问到。    出了太子寝宫,萧平章去了太医院,望舒正要离去,却被荀飞盏叫住了。    “望舒。”    她过回头疑惑的看着荀飞盏,他搓了搓手,看着她说:“你刚刚接触了皇后娘娘的手,侧殿有太医配好的消□□水,你消过毒再走吧。”    望舒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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