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 传说

“阑，我为你做的一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们把我当做妖女我也不所谓，只要你没事就好。”影九天不断说话扰乱着阑夜，他并不知道杀死那个碧落弟子的真凶是阑夜，却也知道，墨离那个傻姑娘一定是被人利用顶罪了。　　　　“你胡说些什么！你这妖女！”阑夜一剑刺出，直取影九天心口。　　　　影九天收回了魔影剑，立在他面前，不避不闪，实则却为自己留足了退路。他演的也很是投入，眼中泪水盈盈泛起，颇有随时落泪的架势：“我为你杀人，我为你顶罪，为什么你却还要对我如此冷淡，为何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为何你忍心杀我？”　　　　“住口！”阑夜大吼一声，眼前的影像突然开始有些重叠，对面的人影变得模糊，却依然能看到那一双悲哀的眼眸，红色的眼眸轻眨，有血红色的泪珠滚落而出。　　　　阑夜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长剑离着影九天心脏还有几寸的地方停住了，为什么这一剑刺不下去，为什么身子好像不受控制，为什么自己的心好疼，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紧握冰剑的手开始发抖，手中长剑慢慢融化，化作点点水滴，洒落在了地上。　　　　影九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掌打向了阑夜的胸口。　　　　阑夜实打实的挨了一掌，身子远远的飞了出去，撞在了树干上，重重落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影九天变回了原形，走到了阑夜面前，阑夜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子却完全动不了，影九天笑了，狠狠的踩着阑夜胸口：“太尊弟子也不过如此，明知道是我假扮的墨离，竟然连下手都下不了，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呢。情之一物果然是个害人的东西啊。”　　　　情吗？何为情？何为动情？他是不是曾经喜欢过那个叫墨离的女子呢，他为什么不记得了，他只是想起刚才那个桃花树下眼神落寞的女子，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他不想看到她难过哭泣的样子，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到影九天嬉笑着一会变作墨离的样子一会变回原形，嘴里说着什么，他却不想再听了。　　　　听不到看不到，却能感觉到黑暗中一股暖流汇入自己的身体，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手也终于能动了，残存的法力并没有完全消失。　　　　“神力可测万物，却测不出天和自己命。”　　　　“终结这一切吧。”　　　　黑暗之中传来一个声音，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人的声音，甚至根本不像人说话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自远古而来。　　　　猛一睁开眼，看到的竟然又是墨离，不，应该说是影九天，一副哀怨的样子，他想，这一次他再也不应该心软了，手中冰剑凝结，几乎是贯注了全身的精力一剑刺向了她的胸口。　　　　奇特的花香随着鲜血的喷射飘散开来，但是那些鲜血还没有落地却都化成了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飘散开来，形如勾指的花瓣凡间并没有见过。　　　　他突然想起，这种花叫做彼岸花，开在冥界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鲜红如血，指引着死者的道路，花香有魔力，可以让人忆起所有的前尘往事。　　　　曾经黄泉路上有一株白色的彼岸花，为了洗涤满地的怨魂，流光了自己的鲜血，变得苍白无色，他浇灌了自己的精血，让它变成了同其他花朵一样鲜红，她却不肯醒来，于是他不停的浇灌，直到自己的魂力耗尽，不得已才轮回转世。　　　　但是喝了忘川水的他却忘了她，当她终于化成了人形，前来找他的时候，他却根本认不出她。他只记得他要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个人，赴一个约，却忘了他要找的就是她，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不理睬她，却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爱上了她，即便忘了一切，他的心却始终没有忘记她，在他走火入魔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想起了她，那一番缠绵，是思念千年的真情流露。他一怒之下杀了别人，她却默默为自己承担下所有的罪名，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怪她用妖法迷惑别人，选择更多的遗忘。　　　　然后又亲手杀死了她。　　　　他拥着怀中的女子，奋力的摇晃着，但是她没有再睁开眼，身子慢慢变的透明，化成了满天的彼岸花，在空中绽放开，地狱里妖娆的花朵。　　　　花香越来越浓，绝尘峰上一片香气四溢，更多的记忆涌了上来，那些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的事情。　　　　那是在更久更久以前，那时的他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应龙，司水的神龙。　　　　那一世她叫做天女魃，司火之神，世人都说水火不容，他却爱上了她。　　　　那个桃花树上偷摘桃子却不慎掉下来的红衣女子，那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有些傻傻的，却让他的心有些异常的跳动。那时的他，爱上了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明知道会万劫不复，却如何都放不下。　　　　那一世她对爱似懂非懂，那一场神魔大战惊天动地，他万没有想到万人之上的天神，竟然会故意欺瞒他一个小小龙神，让他犯下抱憾终身错误。只为惩罚那不该存在的真爱。　　　　他突然想起了仙界对于那次事件的记载，他想发笑，那一段被抹去的历史，那不被上天允许的情爱。　　　　不该有情吗？　　　　为何要如此对他，一次，两次，为何都要这样，让他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女人。有情爱便是错吗？　　　　她化身曼珠沙华，带着特别的味道，只为提醒着他莫要忘记，他却仍然是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为何上苍要如此残忍。　　　　墨离的身子已经完全消失，空中飘散的彼岸花瓣，突然凝结，化作了红色的魂魄，如流萤四散飘逸，忽明忽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阑夜，刚才怎么回事？”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原来墨子川，太尊等人发现了异常，赶到了绝尘峰查看。　　　　阑夜分神瞥了一眼来人，再一回头却发现空中的那些魂魄竟然全部消失不见。阑夜捏紧了拳头，冰蓝色的眸子因为恼怒，涌起血色，渐渐泛出紫色：“混蛋！”　　　　“你就是这么跟师傅讲话的么！”墨子川在一边训斥着师弟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