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哥看着喜饼,突然沉默了,手指抓着书的脊背,微微收紧。

等余初将桌上和地上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才伸出手,拿起一个喜饼,看着上面的囍字,半敛着眸:“余姑娘,你是要打算成婚了?”

“成……”余初收拾完桌子,用废纸将所有的垃圾团成一团,随口道,“先生误会了,这喜饼是茶馆店小二给我的,说是他昨日回去定的亲,今日特地带了一盘给我尝尝,想让我也一同沾沾喜气。”

她端着垃圾和脸盆往外走,末了还不忘补了一句:“这喜饼是吃多了不好刻化,你尝几口填填肚子就行了。”

等余初走出屋子,某人看着喜饼,眼底的神色如同翻腾暗流,慢慢隐藏于清冽的湖面之下,他将喜饼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

这日吃过饭换药,余初老神在在,没有再扒人家裤子。

她用剪刀铰了楚小哥的裤腿,清洗着上面的血迹:“来的时候,我给你买了几套成衣,我也看不好大小,就让老板的儿子替你试了试。”

“他身量没有你高,肩膀也没有你宽,腰也没有你细,我凭自己估算着,才算是挑出来了,不一定合身,你先凑合着穿,以后能出门了再自己买。

楚小哥:“嗯。”

“我去牙行给你雇了一个人,付了一个月的工钱还有些生活费,以后他会负责给你做饭洗衣服,还有其他生活上的一些事。”

“一些注意事项,我给你写在纸上了,一会儿留给你。这十天内,你自己要多注意伤口。”

……

等余初事无巨细的絮叨完,楚小哥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半低着头看着半跪在他身前换药的人:

“你要走?”

“嗯。”

“哪一日?”

“后天吧。”

“去哪?”

这一次,余初没有回答。

比起楚小哥那,顾家兄弟那反而好告别一些。

顾家大门大户,家里奴仆成群,整天不愁吃不愁穿的,少自己一个蹭饭的,对他们的生活,基本没有什么影响。

她来时挟恩入住,去时正好两不相欠。

于是既不需要酝酿什么,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余初在晚饭前,在大门处堵住了刚开完同学会回来的顾文澜。

顾文澜脸看见半蹲在地上数蚂蚁打发时间的余初,表情有些许不自然:“余姑娘。”

余初扔掉手上的树枝,看了一眼街上人来人往,觉得这个场合似乎有些太过随意,建议道:“边走边聊?”

顾文澜颔首:“好。”

两人顺着大门往里走,丫鬟小厮们很贴心的拉开了一些距离,给两人留下了足够正常聊天的独处空间。

余初开门见山:“我是来道别的,这些日子,还多谢顾公子的收留和照应。”

“何须谢我,这是我允诺封先生的。”顾文澜脚步一顿,看向身边人,神情有些纠结,“况且,我也没有做什么。”

“噗。”

余初觉得自己跟顾文澜还真有点像,楚小哥跟她道谢的时候,她一直说不用不用,现在她道谢了,轮到顾文澜说不用不用了。

她把楚小哥当成自己的义务,顾文澜则把她当成义务了。

“你可以多住几日,就当是陪陪文青,我没有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外人。”

顾文澜的感情牌,显然也没什么用处。

余初摇头:“我已经定好后天的马车,一大早就要出发,那会儿可能来不及和公子告辞。”

顾文澜知道余初的性格,果断且坚决,他半垂着眼帘,视线落在了自己的玉佩上。

“那就预祝姑娘,一路顺风。”

两日后,天还未亮透。

车把式将马车停在了牙行门前,自己歪在车厢前,点了一斗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一锅烟叶没有抽完,牙行的门板就传来“碰碰”的震动声音,车把式低头抽了一口烟,心里默默倒数三个数,大门应声而开。

他的一口烟雾,恰巧从口里吐出来。

老板娘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欠看向门外:“老杨头,你这么在这?”

老杨头将烟斗倒过来,在车架上“咚咚咚”敲了三下,露出一口黑牙:“不是有东家要去渝阳县的码头吗?我赶着早点来,不能耽误东家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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