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哪来的酒?”十殿阎罗凑近闻,一股浓醇的酒香溢出,他赞叹道,“好酒!还有吗?就只有这一壶?”  “就只有一壶,还是从喜宴上顺来的十年花雕。”  “喜宴?你去喝喜酒了?”  苍百金点头,“不过最后喜事变成了丧事。”  十殿阎罗好奇,“怎么喜事变成丧事了?”  苍百金脸色有些不自在,“刚才去投胎转世的魂魄是新郎。”  “新郎渡劫时死了?然后喜事变丧事。”  “不是。”苍百金摇摇头,“是他渡劫时天雷祸及到在场的人。”  十殿阎罗忽而想起什么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他做的。”苍百金不解,问他,“怎么?”  “我正觉得奇怪,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魂魄,比以往的还要多,方才才忙完,得以有空沐浴净身。”  “呵。”  苍百金抓起酒壶饮上一大口,十殿阎罗看着急道,“别喝醉了,待会就去看看了。”  苍百金斜眼,不理会,又喝了一口,擦去唇边的酒,“你就是想喝吧!”  十殿阎罗夺过酒壶小酌一下,“你怎会不知道地府时辰?待会他就到弱冠之年了,到那会再去就晚了。”  地府是介于仙魔两界之间的地界,时辰是比仙魔两界时辰过的还要慢,然而凡间百年仅仅是地府的一天罢了。  “投胎到哪家?叫甚?”  十殿阎罗一脸失落,苍百金喝的太多了,导致他没喝过瘾!好看的丹凤眼溢上不满,他没好气的说,“笙家,笙清风。”  “笙清风?好生耳熟。”  苍百金较劲脑汁,只得在脑海中浮现一抹白衣身影,快的让人抓不住,十殿阎罗才不管这些耳熟不耳熟的,扯开她的衣袖看看她是不是偷藏起来了。  苍百金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甩开他的手,腾空跃起,一壶小酒稳当当的落在十殿阎罗的手上。  “最后一壶,好好珍惜。”  十殿阎罗把玩着两大碗就喝完的酒壶,笑道:“不是说只有一壶么?去凡间不会再带些回来?”  笙府的独生子笙清风以近弱冠之年,早已到娶妻之时,且笙清风容貌倾城,薄唇微抿,星眸冷凌,遇之难忘。  苍百金落入笙家大院的老树上,这是笙清风书房窗前的那棵树,坐在树上能一眼望尽书房。  此时,笙清风已长成上一世的模样,却比上一世多了一丝冷厉。  “比本尊还有魔尊的潜质,哪像个仙人......”苍百金小声嘟囔着,摘下老树上结的果子,眼光落在笙清风在窗前俯身提笔写字时的眉眼间,“仙人都长的这般好看么……”  笙清风好似感觉到什么,停笔,向结满果子的老树干上望去,凌厉的眼神扫过苍百金所站的位置,苍百金身子一颤,暗想:“他看得到本尊?”笙清风薄唇抿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又复提笔,不像是写字,苍百金确定笙清风并不能看到她,却为他那敏锐感到诧异,于是跃下至他的窗前,好奇他究竟在做甚。  是一幅画,场景让苍百金熟悉的很,不多时,轮廓渐渐清晰,笙清风将画中女子的红唇一点挑开,女子站在树上吃果子的活泼便灵动起来,眼睛像小兔子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苍百金眼皮一抽,这不是本尊么!  “你......看得见本尊!”  苍百金抬眼,正巧笙清风也抬眼看向她,深邃的眼眸映的是苍百金身后的那棵老树,不知怎么,苍百金狠狠的在他的头上一拍,而笙清风面色不改。  “笙清风。”  苍百金试探着叫了他一声,见笙清风眼睛眯了眯,像是生了气。  心知他感受不到,又唤一声,“笙清风。”还顺手用指尖轻轻的点着他右眼下摄魂动魄的血红泪痣。  笙清风修长的手指划过泪痣,那一瞬间,苍百金好似感受到了他长时间握笔时指尖上的凉意。  “是你吗……你是谁?”  笙清风指尖收紧,想要抓住什么,苍百金触电般的收回手,纵深飞出笙府。  笙清风察觉到苍百金已经离开了,虽有遗憾却仍继续将画中的女子画完,丹唇上扬,是个极不安分的女子。而后,他顿了顿,忍不住轻笑出声,“终于来了……”  苍百金在凡间常去之地便是花楼了,花楼里美人如云,酒在花楼中是不可缺少的助兴之物。  像苍百金这般水灵且一看便是常来的姑娘,这是在花楼里难得一遇,花楼里兴起小倌,老鸨是花楼里最俊的小倌,然而老鸨只让小倌们唱曲卖艺。  “来,上间雅房。”  “姑娘可要点小倌唱小曲?”面目清秀的小倌胆怯的看着苍百金,显然是新来的。  苍百金看他,“你叫甚么?”  “我叫如玉。”  “如玉......”苍百金想起笙清风在窗前作画时的模样,儒雅而冷冽,像是一块浑然天成的冷玉。  “就你吧,叫上几壶好酒上来。”  “是。”  苍百金随如玉上雅房,推开门,几张小凳放在中间,靠窗处有轻纱隔开,隐隐看得出是琴的影子。  苍百金指着隔开的小间,“会弹琴么?”  “会的,姑娘要听什么曲?”  “霸王别姬吧。”  如玉指尖挑弦,唱到,“汉军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清朗的声线时而婉转时而悠扬,苍百金就着酒壶喝上一大口,也不称赞,只默默看着如玉清秀的脸,三两口喝完一壶仍面色不改。  唱罢,如玉抬头,问道,“姑娘还想听什么曲?”苍百金已睡去,白皙的脸上一丝喝醉的样子也没有,就这样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姑娘。”  苍百金只是皱了皱鼻尖,不满有人打扰,如玉见状,轻笑,“姑娘。”这回说重了声音。  “唱完了?”  苍百金醒来也不恼,又是一壶酒入肠,隔了一会,又道,“不必再唱了,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如玉一愣,“姑娘只听一曲便好了?是如玉唱的好么?”  苍百金摇头,“不,天晚了,这回就这样吧。”  如玉眼光闪过复杂的光,苍百金见了,笑道,“放心,我会和老鸨那说你的好,不用被打。”  “多谢姑娘。”  如玉深深的朝苍百金作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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