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姑娘，我没认错吧。” 见叶鸾没有回头，来者再一次呼唤了她。叶鸾转过身，眼前那人布衣穿着，肩上还扛着两捆柴禾，竟是张家的柴夫。他把自己隐藏得很好，黝黑的皮肤，手上的硬茧，加上憨厚的笑容，甚至脚步也与常人无异，如果他走路未发出声音，可能叶鸾才早就注意到了，细想也许其他杀手也是如此藏于张府之中。 但叶鸾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道：“你是在叫我吗？我不是什么水玉啊。” “哈哈，姑娘还是涉世未深啊。”柴夫发出爽朗的笑声，两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叔在调侃一个小姑娘。 叶鸾才从三个傻瓜蛋那儿离开，现在又遇到一个更傻的人，心里难免有所不悦，她扭过头道：“有事快说，没事我就走了。” 叶鸾假装要离开的样子，果然柴夫终于道出了真意：“今天时间不早了，你才来张府吧，明天没事的话我带你到处逛逛。” 如果柴夫是暗石组织的人，当然不是真的要带她熟悉张府，绝对是有事情要交代，就算不是跟着去也只是多个麻烦，于是叶鸾答应道：“好。” “那么我们明天卯时在厨房后门见，记住我是紫牙乌。”后面一句柴夫说得极为小声，就像当初叫住叶鸾的声音，并且他又加了一句，“水玉姑娘再记住一件事，能听见这么小声说话的，都是在暗石练过的，下次别再露馅了。” 原来如此。其实这样长期伪装的事情叶鸾经历的并不是很多，但她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最好，没想这样被暗石的人给发现。 “嘿，黄二大叔怎么又在勾搭小姑娘了，阿鸾小妹妹可受张夫人宠爱哩，小心被赶出张府哟！”叶鸾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她转身一看，是张府的一位厨娘福儿。 “嘿嘿，我不是要帮助小姑娘嘛。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赶紧把这两捆柴送到厨房那儿去了。”柴夫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抬了抬扁担，经过叶鸾的时候又小声说了一句，“福儿不是。” 这句话仿佛看穿了叶鸾的心思，叶鸾正在想福儿不会也是暗石的人，准备三人相互认识一下，结果福儿确实只是张府一个普通的厨娘。 见柴夫走了，福儿笑笑，向叶鸾说道：“阿鸾小妹妹快回到夫人身边吧，张府里的怪大叔不少哩。” “好的。”叶鸾微微弯腰，向福儿应了一声。 虽然已经到了傍晚，祁溯安和张慕瞻还是到了燕归楼。 “我的好青雯，快把燕归楼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啊！”一进燕归楼，祁溯安就像个小孩儿一样扭着卫青雯的衣袖，完全不顾及旁边的张慕瞻和众多姑娘们。 张慕瞻无奈地扶额，也不知道卫青雯那样脾气的姑娘是怎么容忍祁溯安这种人的，而且祁溯安还比卫青雯大了两岁。 “刚才金缕厅才走了些客人，说不定还有点剩的，快去看看吧。” 可能这就是卫青雯能容忍祁溯安的原因。 不过现在他来燕归楼可不是看祁溯安胡闹的，他向卫青雯揖手道：“卫姑娘，我们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告知姑娘，只需一清静之屋，酒食之类就无需了。” “好的。”卫青雯应了张慕瞻，又向流莺吩咐道，“莺儿去厨娘那儿，请她做几道燕归楼的名菜，再把今天李公子送的糕点连菜一同带到我屋里来，还有不要忘了后院储藏的桂花酿。” “是的，青雯姑娘。”流莺记下卫青雯的话，便退了下去。 “哎哎哎？慕瞻兄没要吃的你却让人做？”祁溯安一副生气的样子，“苍天啊，我的好青雯被张慕瞻那个小子给迷住了！” 燕归楼的姑娘们在一旁以袖掩面嗤嗤地笑，卫青雯抬手拍了拍祁溯安的头，眼角就像要掉泪一般道：“溯安啊溯安，才过弱冠，怎么就傻了呢？” 比祁溯安矮了一个头的卫青雯就像年长的姐姐一般摸着傻弟弟的头，看着他俩张慕瞻几乎快憋不住笑，好在没等祁溯安再犯傻，卫青雯就转头向张慕瞻正常地说话：“家弟让张公子见笑了，现在请张公子随我去屋内一谈吧，至于家弟，待会儿就让人把他送回去。” 说罢，卫青雯便上了楼，几个大汉还真出来拦住了祁溯安，祁溯安这才赶忙挥手道：“青雯，我错了，别赶我走！” 张慕瞻笑笑，道：“溯安兄保重。”然后他也随着卫青雯上了楼，只留祁溯安被拦在楼下，一群姑娘掩面笑开了花。 又是那间素雅的房屋，夕阳的余晖洒入窗内，一半黑暗，一半微亮，卫青雯亲自点了蜡烛，房内各处才逐渐都亮了起来。 正欲合上门的时候，祁溯安挤了进来，卫青雯笑道：“怎么？他们都没拦着你？” “嘿嘿，我的武功可是天下第二，那几个小喽啰怎么拦得住我呢？”祁溯安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谁又是天下第一呢？”卫青雯问道。 “当然是青雯啦！”祁溯安进了屋，一下坐在了张慕瞻旁边，而卫青雯无奈地笑笑，放弃了把他扔出去的想法。 待流莺将饭菜点心酒酿置上木桌，合上门退下后，屋内便安静了下来，直到卫青雯先开口道：“所以两位公子今天傍晚到燕归楼是为何事？” 祁溯安也终于严肃起来，他道：“青雯，知道最近女子失踪的事吗？” “自是知道。”卫青雯捋了捋垂下的发丝，“前些天还遇到过呢。” “什么？”卫青雯说得轻描淡写，祁张两人却震惊地同时惊道。 接着卫青雯便将事情徐徐道来：“燕归楼向来是消息流通之地，最不缺的当然也是姑娘，我早做了准备，也一直在搜寻相关线索，但一无所获，直到前些天，我和衣准备歇息了，突然便感到了空气中有异动，然后听到楼里的编钟响了起来，我循声到了置放编钟的房间，却看见没有风却自己动着，要知道这钟可不是普通的钟，如此响动绝对是警告之音，接着我便听见了女子的尖叫声，我急忙赶过去，一位姑娘的房门打开着，一抹红影窜出了窗，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还好木神护佑，那位姑娘并没有事，只是被惊着了，现在还在休养呢。” “等等，青雯你这样说着不会真是什么鬼怪吧？还逃去了皇宫那个方向？”祁溯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一脸的无法相信。 卫青雯依旧淡然道：“有什么不可能是鬼怪的，你可别忘了我父亲是木神抚养大的，况且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使用法术。” “诶？我一直以为是你使来骗人的呢！”祁溯安又“不经思考”地冒出一句话，张慕瞻根本来不及制止他。 这下卫青雯却变了脸色，她道：“呵，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个玩把戏的江湖骗子啊。” “不不不，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当然信啦！”还好这次祁溯安较快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紧纠正了过来，没让卫青雯脸接着黑下去。 还是张慕瞻又将话题转移过来，道：“虽然听上去难以置信，但天下之大，纵使阅书万卷，也不一定就能探知世间存在之所有，如果妖魅是逃去皇宫，则麻烦就更大了，还请卫姑娘能更详细地与我们描述一下。” “看在张公子的份上，我就再说点吧。”卫青雯继续道，“我之前说早有准备，便是在楼里施下了阵法，既可挡鬼也可挡人。虽然我所习不精，但我敢肯定那夜所逃之物必为邪灵，而且……” 卫青雯突然停顿下来，烛光映照下，她的面容竟有些惨怖，祁溯安连忙问道：“青雯，你怎么了？” 卫青雯闭上眼，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她才睁眼继续道：“以前叔叔也带我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但这一次所见之物，绝非以往任何一次能比，我从未见过邪气如此浓厚之物，仿佛古籍中的上古魔物再世，如果……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可能不止王城，整个天下都要不太平了……” 听了此话，祁张二人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祁溯安道：“青雯，如果真的这么危险，你为什么没跟我们说呢？” 没料到卫青雯轻轻笑了笑，道：“溯安，刚刚进门的时候你说你是天下第几，我是天下第几来着？” “我说我说天下第二，你是天下第一啊。”这只是祁溯安惯常的玩笑话，不知卫青雯怎么提起这事。 卫青雯道：“这就对了，这并不是我能解决的事，说与你们更无济于事，反而可能给你们增加危险，那夜我已寄了信给父亲，只希望父亲能有方法解决。” 张慕瞻摇了摇头，道：“但姑娘也说了，此事不可忽视，与其放任不管，不如去试探一番。” “不可，这着实危险。”卫青雯立即否决道。 祁溯安又一副嬉皮的样子，道：“哎呀，青雯，我们又不傻，怎么可能去送死，我们就想保护一下皇宫中的好朋友，还有慕瞻兄未来的夫人嘛！” 张慕瞻选择性忽略了祁溯安后面的话，他也向卫青雯道：“是的，卫姑娘，如果真的有魔物在宫中，我们必须提醒一下一位挚友。” “那好，据楼里的姑娘说，宫里几个月前来了一位女术士，据说能让陛下与亡妻在梦中交会，深受陛下重用，我怀疑那女术士便跟失踪的姑娘们有关。”卫青雯小声说道，仿佛在防着什么，“答应我，你们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吧，青雯！”祁溯安的目光转移到了桌上饭菜，“哎呀，这些好吃的凉了可惜了，快吃啊！” 夜风入窗，吹得帘动烛摇，三人又恢复了往常轻松的畅谈，直到星月当空，祁张二人才准备起身离开。 “张公子。”临走时，卫青雯突然叫住了张慕瞻，“请一定要保护好神剑凌霄。” 张慕瞻微微一愣，然后揖手道：“必定。” “不可！”廉杕当即否决道，“我绝不会让暮思身处任何危险之中。” 女子连忙抚慰道：“我就说个玩笑话，别当真嘛！再说我已将长灵公主当亲妹妹对待，如果她遇到危险我也定会竭力去救她的。” “抱歉，是我话重了。”廉杕道，“话说姑娘从那侍卫处探出点什么消息了吗？” 女子应道：“还没，那侍卫意志出奇的坚定，不过我通过施法倒是感应到他似乎跟张丞相有点关系呢。” “张丞相？”廉杕完全不能相信这个结果，“还请姑娘好好查查，张家世代忠心可鉴，绝不可能有叛逆之举。” “殿下、殿下！陛下他又犯病了！”正待两人谈话之时，有宫女突然而至。 “父皇他……” 一事未尽，另一事又起，好在女子道：“别急，我马上过去看看。” “那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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