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苦的日子

沈芊说出他们今日在小食店的事，沈显富叹了口气，摸了摸沈芊的头，说道：“都是为父没有本事，苦了你们。”　　　　“爹，这些钱都让大姐收着，若是收爹这儿万一被阿奶知道，咱们都没法存下钱来，以后爹做的苦力活，要是有多的，也一并交给姐姐，咱们也该给大姐留点嫁妆。”　　　　说是嫁妆也是沈芊故意说的，这样她爹就会生出私心来，不然她爹这老实劲，铁定向阿奶全盘托出，到时又落到了二房那边的手中。　　　　没想沈显富这会儿却从怀里拿出了两文钱，说道：“每日做苦力交回十文钱，今日我多跑了几趟，所以多得了两文钱，你们收好了。”　　　　他将钱交给沈雯一并收着，三姐妹听了却是心里不是滋味儿，两文钱代表着她爹多扛了二十袋，以前不知道还没有这样的感受，今日沈雯亲自扛过，那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不知道有多辛苦。　　　　第二日三姐妹不用俞氏叫便起来了，那会儿才半夜三更，沈显富看着三孩子，心疼的劝三人再休息一会儿，可是三姐妹还记挂着刘三娘店里的生意，她们一定要赶在晌午忙碌的那会儿去帮忙的。　　　　三姐妹很快来到了山里头，沿着河边往上走，昨个儿割过猪草的地方已经是没有了，可是再往上，却发现有人也发现了河边水土肥沃的事，一路上的猪草都被人割走。　　　　走了快一里路的样子，终于看到青青的草，三姐妹手脚麻利的开始干活，沈芊想，这一路上的草不会是被陶家兄妹给弄走的吧，除了他们两人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三人将背箩子装满，又立即砍了柴，一堆一堆的，只等着弄回去。到这个时候，村里人也开始上山了，可是天边只露出一点点白来，离着天亮还有好一会时间呢。　　　　三姐妹在山头休息了一会儿，大姐沈雯便开始扛起柴禾回去，接着她再来接三妹的背箩。　　　　沈芊拉着妹妹坐下休息，昨天那一碗骨头汤面吃出了力气，现在想起来都想吞口水。可是三娘只答应管他们一顿吃食，那早上的这一顿该怎么办呢？　　　　若是买吃的，他们一天才赚多少，眼下连衣裳都破旧的快要不能穿了，沈芊就想着首要的任务至少给三姐妹都置办了衣裳，毕竟在三娘的店里做事，人家三娘穿的衣裳都没有补丁的，来来去去的客人也都是好衣料，她们三姐妹这模样，三娘不嫌弃，自己也要过意不去。　　　　沈芊正盘算着，山头来了刘五郎，他倒是厉害，隔着先前捕鱼的地方有一里之远，他竟也找来了。　　　　刘五郎跟往常一样，背上背着背箩子，手里提着竹篮子，这会儿看到沈芊，裂嘴一笑，将竹篮子往前一送，说道：“我半夜就起来了，去了一趟深山里头，找到一些蘑菇，我就知道你们会在河边的，便一路沿河找，果然没有错。”　　　　没想到这家伙有时候还挺聪明的，沈芊接过他手中的竹篮子，份量不多，比昨天的多一点，只是去深山那多不安全，于是说道：“以后别去深山了，咱们今日去码头那边，我到时看看情况，想想法子，咱们上午的这一顿也得吃，但不能费银两，不然一天也赚不到多少银子。”　　　　刘五郎点头，他也是这么样想的，所以便想着来山里寻蘑菇。　　　　“底下的鱼都已经被弄完了，咱们是没得吃了，可是这一点蘑菇也不及咱们几人的份量，待我想一想。”　　　　沈芊起身，四下里看看，她在寻野菜，就算没有荤食，那就用野菜跟蘑菇煮汤，能吃饱就好。　　　　她来回走动，忽然听到了鸟叫声，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眼前高高的大树之上估计有鸟窝，她忍不住心下一动，想着这山里头树木繁多，又都有了些年份，这么高的树上面，会不会有鸟蛋捡，或者幼崽子也行。　　　　虽然这样碰运气有些不靠谱，可是当什么东西也没得吃的时候，肚子饿得痛的时候，哪怕是一丝希望也会去的。　　　　沈芊打算爬树，刘五郎见状，便把身上的背箩拿下来，他将沈芊推开，“我来，从小到大旁的没有学到，就是爬树最厉害。”　　　　沈芊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便让他来。　　　　刘五郎果然是灵活，这么高的树，他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站在树杈上向沈芊问，“找什么？”　　　　这家伙都没问她做什么就爬上去了，沈芊朝他喊，“看有没有鸟蛋或者幼崽子。”　　　　刘五郎明白了，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但多半都扑空，毕竟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然而当刘五郎再往树顶爬去时，就见上面居然有一个鸟窝，他发现只要是沈芊说的话，都是对的，连鸟窝都一找一个准。　　　　他朝里看了看，发现了五个蛋，高兴坏了，小心意义的将鸟蛋用小竹箩挂在腰间，然后慢慢地往下爬。　　　　终于着了地，沈芊也吓出一身冷汗来，感觉为了一口吃的，连命都不要了，下次还是不要去弄鸟蛋了，就这样弄点野菜什么的吃。　　　　待沈雯回来，一行人便回到昨日的河边，将锅子找出来，开始煮蘑菇和鸟蛋吃。　　　　汤汤水水的将人灌饱了，四个人便各自回了家，再说好将东西放下就村口集合。　　　　三姐妹回来，沈家院子里只有俞氏在，三人将东西放下后，沈雯便对俞氏说再上山砍柴，马上送去镇上卖，俞氏见三人那模样是不留家里吃饭，高兴坏了，连豆饭都省了，便恨不得三人赶紧去。　　　　三姐妹来到村口，就见刘五郎已经换了身衣裳，他毕竟是家里的男丁，一套面子上的衣裳还是有的，虽然上面还是有补丁，却只有几个，不像三姐妹的衣裳，密密麻麻的补丁还要磨破了。　　　　四个人基本是往县里头跑去的，二十里路，他们只费了半个时辰，沈芊没想到才五岁的沈梅这么能吃苦，跟在他们身边，从来不哭不闹也不喊累，什么都吃，沈芊心疼妹妹，打算呆会到了三娘的店里，想法子给妹妹喝点面汤。　　　　当三人过来的时候，三娘的店里已经有客人了，不过不多，三娘看到四人汗流夹背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明个儿还得早些来，今个儿来的商船早了点，吃饭的也跟着早了，我这店太阳出了尺多高就开了，只是我一直在店里弄骨头汤，准备各色的菜。”　　　　沈芊连忙点头应下，三娘也看出来了，四个人里头，沈芊是主心骨，其他几人都听她的。　　　　沈芊立即上前收拾桌子，沈雯就在后头带着妹妹洗碗，刘五郎跑前头吆喝客人帮客人提东西。　　　　有了几人加入，三娘明显轻松了，看着几人这么麻利，三娘又笑了。　　　　沈芊将桌子收拾好，正好有两个客人还在吃，其中一个客人衣裳料子极好，还是靛蓝色的，整个人瞧着不是大管事也是某个富户。　　　　那人要的是大碗的面，又点了猪蹄和红烧肉，面吃不完了，便在那儿啃猪蹄，沈芊见了，心思微动，她一直在屋里磨蹭。　　　　那客人着实吃得太多，吃不下了，便起身离去。　　　　沈芊送走客人，很快来到桌前，看到猪蹄肉还有一小口，面却剩下不少。沈芊高兴的将猪蹄肉倒在面碗里，然后将碗端到后头，面碗送到小妹面前，沈雯见了也是双面一亮。　　　　沈梅吞了吞口水，仰着一张小脸，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里却是渴望，但她还是摇头，“二姐，我已经吃饱了，不吃了。”　　　　“乖，三妹快吃，吃完大姐好洗碗。”　　　　沈雯也劝道。　　　　沈梅却将目光从那碗面上移开，说道：“我要给爹爹留着。”　　　　三姐妹一听到这话，眼泪都差点出来，是啊，他们的爹一天到晚都没吃多少，赚的银子又全都交给了阿奶。　　　　沈芊越发心痛着沈梅，才五岁的孩子，竟然首先想到的是长辈。　　　　沈芊蹬身将碗送到沈梅手中，说道：“二姐在前头招呼，呆会晌午那会一定会有不少客人，到时咱们再给爹留一些。”　　　　在两位姐姐的劝说下，沈梅高兴的端着碗吃了起来。　　　　沈芊来到前头，见又有客人过来，立即上前亲切的招呼，看此人穿着，似乎是个商人，带着风尘仆仆，可是那面相却很是精明，衣料更不用说了。　　　　沈芊立即上前推荐店里三娘的拿手菜，那人似乎对乡野的饭菜没抱什么希望，听沈芊这么说，又见她这一身的打扮，淡淡地“嗯”了一声，却只叫三娘送上一碗面来。　　　　沈芊就知道，自己要在三娘这儿混下去，一套衣裳很重要，所以她今日要刘五郎站在门外就是看他身上的衣裳好些。　　　　沈芊有些不甘心，这个人肯定有钱，于是她来到前头的三娘面前小声说道：“三娘，店里能不能用小碟子送点菜试吃的？”沈芊指了指那边的猪蹄、红烧肉、还有一些凉拌菜。　　　　三娘有些不高兴，这些肉食即使夹一筷子，那也是本钱，何况对方只点了一碗面。　　　　沈芊说每样菜夹两片，猪蹄只切一点下来，装成一个小碟子，跟着面送了过去。　　　　沈芊过去了，三娘也忍不住朝这人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