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昭月知道正月后的安排时,想要说什么但是都被萧夫人用眼神怼了回去,只好闷闷的去找自家三哥倾诉。萧昭礼对这位宗老先生也是有些怂的,因此对于妹妹马上要和自己一样经历惨痛的读书生涯,抱有无限的同情。 萧昭言将雪球抱在怀里,给小家伙顺着毛:“妹妹不要太担心了,宗老先生话是比较多,但是教的东西还是会慎重对待的。”见她还是苦着脸,想了想建议,“后天就是元宵节了,晚上西市护城河那边会有灯会活动,可以放花灯猜灯谜,二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灯会?”萧昭月抬头好奇的看向萧昭言。 她不知道有灯会也是正常的,五年来没有出过丞相府,加上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缠着爹和哥哥们给她讲话本和朝中故事了,不然她的娱乐活动就只有听琴看画,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放松是放松,但毕竟不是内行人,听不出看不到其中的别致之处。偶尔也会有小丫鬟在院子里踢毽子,但是她试了几次都踢不好便也觉得没意思了。 萧昭月想到最近娘开始严格控制她的作息时间,有点不放心的问道:“可是娘那里……”“没事的,二哥去和娘说说。”萧昭言将雪球递过去给阿琪抱走,“也算是你正式上课前放松放松吧。” “那二哥一定要好好和娘说清楚啊!”看着妹妹可怜兮兮的扯着自己的袖子,萧昭言觉得有些好笑,娘不过是刚开始对她严格起来她就这样,往后正式学起规矩来可不得闷死。他弯下腰抱起萧昭月,认真的保证:“二哥说话算话的,不然咱们现在就去和娘说,好不好?” 萧昭月不安分的扭了扭:“算了吧,还是二哥单独去说好一点,娘最相信二哥的话了。”说罢看了看旁边也跃跃欲试的萧昭礼,冲他眨眨眼,“把三哥也算上吧,人多热闹。” 傍晚吃饭的时候,萧夫人就当面同意了这件事,少不得又对萧昭月一番叮嘱,然后拉过萧家两兄弟耳提面命起来,尤其对于萧昭礼是相当的不放心,生怕他出门一趟又惹些祸事回来。如今他练了武,再打起架来可不是小孩子闹着玩了。 总算到了元宵节,几人吃了萧夫人亲自煮的汤圆后,坐着马车向西市护城河去了。 “今年人可能会比较多,月儿你到时候千万不要离开凌南和阿桂的身边,有什么想要的吩咐下人去买就是。三弟你也是,别看灯入迷了就随着人流乱走,到时候我们找人会比较麻烦。” “知道了二哥,我还要看着小妹呢,不会乱走的。”萧昭礼有些无奈,好不容易带着妹妹能在外面多玩玩,他才会一个人瞎跑呢。 马车停在主街大道上便停了下来,从这里开始街道比较窄小人流也更密集了,只能徒步向护城湖边走。萧昭月牵着两个哥哥的手,好奇的左右张望着。西市的建筑都不是很高,最多也就是三层。这时二楼三楼都挂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小灯笼,随着喧闹的人群一齐延伸至路尽头的街市。 穿过小巷来到护城河边的街市,灯火通明的感觉一下子恍若白昼。路边全是叫喊着的商贩,种类繁多的花灯,稀奇古怪的面具,还有炸元宵糖人团子等等,萧昭月从来不知道晚上会有这么热闹。 “妹妹喜欢吗?”见她盯着旁边一张张面具,萧昭礼取下几张在她脸上比划起来。最后萧昭月挑了一个小狐狸的半脸面具,又买了一盏白色的小猫灯笼。走了一段路之后人越来越多了,阿桂便将她抱了起来免得被挤到。她时不时张嘴等着萧昭礼喂个豆沙馅的炸元宵给自己,相当惬意的享受着这次出行。 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百姓们过的还不错,因此灯会比往年要热闹一些,一会儿护城河边还会集中放流几盏大的河灯,放流地点旁边的一条街会悬挂许多灯谜,若是有把握猜对就可取下来到街口的浮生楼进行兑换奖品。萧昭礼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吵得萧昭月拿起炸元宵堵他的嘴。 几人好不容易挤到双鹊桥旁的观赏点,河灯已经慢慢飘了过来。竹制的骨架编织连接出来的动物和花朵,加上渲染成各种颜色的布料,火光从里向外柔和的闪烁着。萧昭月突然心情就放松了,虽然之前在萧府之后心里都有些堵得慌,不过自己总归是丞相府的四小姐,也不用过多的与那边打交道,见了面多笑一笑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萧家人虽然态度恶劣,但是面子上送的东西还是不差的。 “这不是平乐县主吗?” 陡然有人叫自己,萧昭月一惊,扭头一看,怎么又是齐王?还好围在周围的都是自家仆人和侍卫,在大街上这么打招呼可真不怕平民百姓涌上来。 寒临烨今天难得穿了一身浅灰蓝色的流纹锦长衫,领口和袖口都有暗金的祥云图案,只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而已,看着就冷。 一旁的萧昭言和萧昭礼没见过齐王,但是这人面容俊朗通身贵气,且知晓妹妹的身份,显然不是普通官家子弟。 萧昭月扬起笑脸,甜甜的喊道:“齐王殿下晚上好,这是我家二哥萧昭言三哥萧昭礼,他们不认识殿下,殿下不要怪罪。” 看着小丫头面具下黑溜溜的眼睛,听着她毫无客气的话语,寒临烨也笑了:“他们没见过本王,你不是见过好几回了吗?怎么也不见你行礼呢?”萧昭月瞧他也不像生气了的样子,撇撇嘴嘟哝着:“刚刚走了一段路腿酸了,阿桂就一直抱着我了,我现在在这种场合也不方便给殿下行礼。” 萧家两兄弟却是摸不清齐王是什么想法,见妹妹拒绝行礼,想了想说道:“齐王殿下不要怪罪小妹,她从小身体不太好,这会儿应该是累了吧。再说了,这人潮涌动的样子,放她下来怕是不太妥当。” “本王也就是随口说说,萧二公子不用介怀。”寒临烨语气淡然的解释完,自顾自的调转视线去看河中的花灯去了。 末尾的生肖河灯顺流飘走之后,双鹊桥的人数反而更多了。许多年轻的男女结伴前来,有的是带着孩子的夫妇,他们来到护城河边将简易的或红或白的莲花灯放入河中,看着它们慢慢飘散开。一时间整片河道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它们慢悠悠的顺着水流逐渐远去。 “想不想去放一盏试试?”萧昭礼从阿桂怀中接过妹妹,“往年我和二哥都会放一盏,据说能漂流到最后的莲花灯能实现放流者的心愿哦!” “那二哥和三哥许的什么愿啊?” “已经实现了。”萧昭礼说的很神秘,径自抱着萧昭月往河岸边走,买了三盏莲花灯后将她放下来,小心的点燃中间的红烛,扶着萧昭月的手把莲花灯放入水中,“在心里想个愿望吧?”萧昭月闭上眼做了样子,而后点点头,就将莲花灯轻轻一推,水流就带着花灯缓缓的飘远了。 萧昭月放完莲花灯之后拍拍手,站在一旁等着两个哥哥,寒临烨也刚放完花灯,两人视线对上,她默默地转过身抱住阿桂的裙子。这个齐王肯定是故意跟着他们的,虽然长得不错挺对她的胃口,但是那种疏离感和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并不好受。 “许的什么愿望啊?”偏偏寒临烨还不自觉糟了嫌弃,又靠了过来。 萧昭月没办法,只好歪着脑袋看着他:“说出来就不灵了。” 寒临烨也没有再追问,见萧家两兄弟跟过来之后,指了指对岸猜灯谜的地方:“原来离开京城之前来这里逛过一次,那时候猜对了十个灯谜便能兑换长命锁,不知现在如何了,不如一起去试一试?” 他这样明白的邀请,萧昭言等人是不敢拒绝的,本来他们也是要从那边绕去马车停靠的地方,一起过去看看也无妨。只是齐王这样的举动,像是想和他们拉近关系,但笑容中又有着明显距离感,规矩而疏远。 真讨厌!萧昭月趴在阿桂怀里偷偷的瞄着寒临烨,端什么架子啊! 过了石桥来到对岸,发现不少人已经拿着写有灯谜的纸在猜着。萧昭月一眼瞥过去,字倒是认识一些,连起来就读不懂了,直接宣告放弃。萧昭礼兴致也不是很高,就陪同她站在一旁看别人捏糖人。那边萧昭言客气的陪着寒临烨,两人取下几张灯谜,仔细地推敲起来,熟稔得好像多年的老友一样。 萧昭月托着脸瞧着两人,唉,果然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这么赏心悦目,即使是简单地取下一张纸而已,都叫人移不开目光。已经有好些个小姐用帕子掩着面向他们打量了,都不知是第几个姑娘家簪子突然掉落在脚边了。萧二哥倒是每次都会笑着将东西还给人家,但是齐王连看都不看一眼,平静之下又似乎有一丝厌恶,不动声色的避开那些女子。 唔,不过这么两个芝兰玉树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站在这里,是个人多会多看两眼吧?再转头看向自家三哥,熟练地给自己剥着板栗,一颗颗的喂进自己嘴里,整一个重度妹控患者,即使他的眉眼也开始逐渐俊俏起来算得上是个帅气的小正太,就站在这种角落里也没几人看着。 萧昭月无趣的瞟来瞟去,陡然对上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他蜷缩在阴暗小道的角落里,身上还盖着草席,不仔细看的话是瞧不见的。那张脸瘦弱且苍白头发乱糟糟的,倒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干净。看见自己也在瞧着他也浑然不在意,依旧死死的盯着这边。过了好一会儿萧昭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不是在看自己,而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凌南。 难道是那次在慈源寺救过的乞儿吗?看起来他的日子仍旧没有任何改变啊。 …… 不对,虽然自己去慈源寺的路上睡着了,但是也知道寺院远在城外的香山上,这个小乞丐是怎么跑了这远的路到京城来的?她狐疑的瞧向凌南,见她一如既往的低着头,自己也不好当着三哥的面问话,也就作罢了。再一回头,刚刚还在那里的小乞丐突然不见了,萧昭月张着嘴连栗子都忘记嚼了。 “你看什么呢?嘴巴张那么大?”萧昭礼推了推她,她才回神,又往那边看了一眼,确信已经没有那个小乞丐了,才吃起了栗子:“没什么,有只猫咪跑过去了,长得挺漂亮的。”等她吃完,又给她喂了水喝,才拉着她站起来。 这时萧昭言和寒临烨也从兑换的酒楼里走了出来,今年的奖品有许多,两人合计了一会儿,换了一支碧玉蝴蝶簪给萧昭月。寒临烨亲自将簪子给萧昭月插戴好,末了还说了句不错。 萧昭月摸了摸头顶的簪子,虽然不是上好的玉簪,到底也是别人的心意,更何况还是自家哥哥也挑选了,她将还没吃完的那半包糖炒板栗递给寒临烨:“大哥哥尝一尝,这个栗子可好吃了,又香又甜!” 萧家两兄弟却被她的这个称呼吓了一跳,他们自知道这个少年就是齐王之后就隐隐感到些压力,毕竟论起辈分齐王和萧丞相萧夫人才是一辈的。他们这些同龄人,看着岁数差不了多少,实际上矮了人一代是事实。 “是吗,闻着确实不错。”寒临烨并没有在意他们有些难看的脸色,接过栗子剥了一颗,“确实很甜,这包就给我了?”萧昭月点点头,拿走吧拿走吧,本小姐心情好,半包板栗换了一根玉簪,值得。 待弟妹上车之后,萧昭言向寒临烨解释道:“小妹真是太不懂规矩了,竟然称您为兄长,希望殿下不要怪罪。” “你今天是第二次这样请罪了,既然大家都是便装出来玩的,也不用那么在意。”寒临烨掀开车帘,想起什么又回身说道,“你我同岁,下次见面也不用太拘礼了,反而不自在。” 看着马车走远了,萧昭言才回到车上,看着妹妹已经趴在三弟怀里快睡着了,也不好多问她关于齐王的事情,就算问了又如何呢?小孩子也没想那么多吧?他将毯子盖在萧昭月身上,便吩咐马车往家中驶去。 到家的时候萧昭月已经完全睡着了,阿桂将她捂严实了送回了院子。萧昭言则将今天遇见齐王的事情同萧丞相夫妻两人说了。 “爹您看,齐王这是什么意思?” 萧丞相也听萧夫人说过那天齐王到访柱国公府的事情,而且皇帝对齐王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在他们所有人眼中,皇帝与齐王的关系都不可能好,至少也不该那么亲近。可事实却是,皇帝近来谈到回京的齐王时,兴致确实不错,还说这个弟弟久在边关御敌,一个人孤零零的总不是回事,看样子是想在京中贵女里找一个给他做王妃。 “不管怎样,齐王也是先帝的骨血,你们往后对太子如何,对齐王就如何,恭顺而不谄媚就行了。至于月儿……”萧丞相确实有些头疼自家闺女那声称谓,不过自己对与齐王是同辈人也有些不适应就是了,“月儿那边还要夫人你慢慢给她改过来,以后千万别这么叫了。”萧夫人扶额哀叹,明天肯定又是一场辩论大会了。 而萧昭月则睡得特别香甜,大概是炸元宵和板栗吃多了,整个梦里都觉得甜腻腻的,特别舒服,舒服到她都忘了正月结束后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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