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和煦温暖,而唐祁却觉得这风太燥,吹得人心头痒痒,让人莫名地神经质,莫名地想打人,比如眼前那个死寸头儿。他企图靠近一点,想听清他们的对话,可是这微风好像把他们的声音刮走了,窸窸窣窣。 这时路过两个携手而行的女同学,看着唐祁这幅小女儿姿态,不禁笑了,从唐祁身边走过。 唐祁觉得她们眼神,那笑容,意味深长啊。 霎时,他看了看自己,勾着腰,企图以一小株灌木挡住自己高大的身躯,手里还荃着叶子,偷听别人讲话,跟他那在市精神病院当院长的老妈每晚上看的宫斗大剧里的坏太监简直如出一辙.....“这也太他妈猥琐了,我到底在干嘛?” 唐祁愤愤地把手里的叶子仍在花坛里,扭头便离开了。 比起四月的天,孟筝更喜欢三月的地,学校里种满了枫香树,一到三月叶子便簌簌地掉下来,红红的枫叶夹着一些枯叶,铺满了地面,光是意境就不用说了。踩上去,会发出枯叶破碎的声音。孟筝极其喜欢这种声音。与其他一见叶子掉落,便伤春悲秋的人不同。孟筝反而十分欢喜。 她觉得叶子掉落时有一种极尽荒凉的美,让她想起了院子里,还有田野旁那颗不知名的大树,还有总在树下牵着自己手的妈妈。妈妈她一直都在,在三月的地,四月的风,五月的雨里。 这天,孟筝在小路上踩着叶子,她走得很慢,没几步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孟筝喜出望外,加快脚步走到她跟前。 男生对突然到更前的女生感到错愕,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茫然。 “你好,你叫傅海因,对吗?”孟筝还不确定他是不是那个人,这么多年过去,相貌变化太多了,她看着眼前的男生,除了头发,竟找不到当年那人一丝痕迹。 他不笑,也不知道是否有酒窝。 “嗯。”男生缓缓地点了头,但并不惊讶于自己的名字被一个陌生人知道。 “我是孟筝。”孟筝灼灼地盯着他,期待着他的反应 结果男生只是很平静地说一句“喔,有事吗?” 孟筝有些许失望“你小时候是不是住在临水村?” 这时候男生不再像之前那样淡定,他有些吃惊,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 “也是,那时候才几岁啊。”孟筝自说自话 但她还是不甘心,试图唤起男孩儿时的记忆。“我.....我小时候被同村的小男孩欺负的时候,是你帮我打跑了他们。” “我是孟筝。”孟筝再次重复,企图唤醒他的记忆。 男孩像是思索了很久“喔!我想起来了临水江那颗老柳树下......我记得你,我记得你的。”男孩笑了,干净清澈,双颊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却有一丝丝苍茫。 “我记得你的,孟筝。” 孟筝看着他那张带笑的脸,与十多年前那张稚嫩的,明媚的,笑起来有酒窝的,向她伸出手的小男孩的脸渐渐地,渐渐地重合了。 孟筝笑得灿烂,向男孩伸出了手“我也一直都记得你的,傅海因。” 孟筝回到教室,心情大好,还有很久才上课。她看了下周围,小心翼翼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小说。 孟筝对书籍的渴求,超乎她自己的想象。她什么书都看,武侠的,悬疑的,言情的,玄幻的等等。但她看的最多的还是武侠,金庸的,古龙的,每本都读了好几遍。但她还是最喜欢梁羽生的武侠小说。 这时英语课代表江小莲,走到孟筝桌前“看啥呢?一脸春样儿,收英语作业了!” 孟筝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竟一直是上扬着的。 孟筝从包里掏出作业交给江小莲,顺便调侃了一句“你这样很像《功夫》里面那个催收租费那个包租婆。” 江小莲没想到,一向死板话少的孟筝会说这样一句话。又惊喜又恼怒,居然说我像包租婆! 江小莲瞪了孟筝一眼“你还像包租公呢!”说完发现由点儿不对劲儿,却有没细想,扭头收作业去了。 从那天起,每次收英语作业,江小莲都要打扰孟筝看书。孟筝只好将自己辅导资料的封面撕下来,贴在自己的杂书上。简直天衣无缝,这下不会被逮了吧。还能以学习的名义叫江小莲别打扰自己。 转眼就到五月了,高三的就要参加高考了,自己也将成为高三的了。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 她看向窗外如牛毛,如针毡的细雨,想起这样一个故事。 四月的天爱上了三月的地,但却离她很远很远,等他思念的忧伤汇聚,便成了五月的细雨,三月的地却贪恋着五月的雨,可她从来不知道,五月的雨只会流向五月的地。他们中间也还隔了一个四月。四月的天悄悄地躲在云朵后面,悄悄地掩藏对三月的地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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