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沐虚弱的体质令傅加丰很烦恼,他问林小松要到她的体检报告,想搞清楚她为何常常呕吐,但体检报告各项指标均在正常范围内,实在令人费解。林小松提议:“你可以带她去看看中医,她的身体需要调理。”    傅加丰感激林小松的点拨,挑了一个自己不上班的上午挂了本院最有名的中医的号。当林小沐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他宿舍的时候,却看见门口留了一张便条,大意是医院有急事,他去处理一下,让她到挂号大厅等他。林小沐来到挂号大厅,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时而穿梭而过的医生护士,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据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她很想看看认真工作的傅加丰到底魅力有多大。    想到做到,林小沐马上付诸行动。她照着指示牌找到外科住院大楼,刚到心脑外科楼道口,就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虽小,但林小沐很快就分辨出那是傅加丰的声音,她循声找去,真的是傅加丰正在病房里给病人检查。    魅力,果真有魅力,认真工作的男人果真是最有魅力的,林小沐站在病房门口象欣赏宠物一样欣赏着傅加丰的一举一动,傅加丰一如往常穿戴得整整齐齐,白大褂领口处露出浅紫色T恤领子,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口袋插有一红一黑两支笔,微微弓着身子,眉头微蹙,神情专注,不时轻声向身后一男一女讲述着,一男一女看样子象实习医生,满脸稚气,男生手里拿着病例负责记录。    林小沐看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傅加丰已经查房完毕走到她跟前,傅加丰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晃,她仿佛如梦初醒:“啊?啊!……”    跟在傅加丰身边的两名助手也跟着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女生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傅医生,这是谁呀?不介绍一下?”傅加丰朝他们摆摆手,说:“先给7床检查,我一会儿过去。”说罢撇开他们两人,拉着林小沐朝楼梯口走去:“回挂号大厅等我,别乱跑,当心晕血!”    傅加丰挂的是本院最有名的中医葛萍的号,葛萍已经退休,医院返聘,每周出门诊两天,要挂上她的号可不容易。今天起了大早才挂上号。    傅加丰担心葛大夫名气大脾气也大,草草打发他们,所以昨天下午就特意通过心脑外科护士长的关系提前把病历本交给了中医科的护士长,本院职工嘛,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该照顾照顾。    当傅加丰带着林小沐来到中医科时,护士长见到他们立马埋怨道:“怎么拖到现在才来?你的号早过了。”傅加丰赶紧陪着笑脸道:“本来上午轮休的,没想到科室临时有急事要我处理,所以耽误了,对不起啊!”    护士长把他们领入葛大夫诊室,与她悄悄耳语几句后便退了出去。傅加丰将病历本毕恭毕敬递过去,葛大夫接过,示意他们坐下,和蔼地问:“哪不舒服?”    林小沐坐到医生面前,傅加丰站在她后面,感觉到她的紧张,便体贴地扶着她的双肩,林小沐双手紧紧拽着傅加丰衣角,听到葛大夫问话,抬头向傅加丰发出求救信号。傅加丰没办法,只好代她回答:“她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好,容易感冒,平时总是觉得倦怠、头晕、四肢发冷、畏寒,运动稍微剧烈一点就觉得心悸气喘、胸闷,稍微疲劳一点就恶心呕吐,小沐,是不是这样?”傅加丰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低下头问,林小沐点点头,轻声说:“嗯,是这样的。”    “做过体检吗?主要指标是否正常?”葛大夫问,傅加丰仍然代她回答:“检查过,除血压、血糖有点偏低,其他指标都还算正常,我琢磨着可能还是体质问题,所以请您帮她调理调理。”    葛大夫点点头,让林小沐伸出手,给她把脉,屏气凝神片刻,葛大夫睁开眼睛,问了林小沐初潮时间、是否有痛经史、月经是否有血块、月经前两三天身体是否有不适、大小便是否正常,问得很详细,接着让她伸出舌头和手指,一一检查指甲形状和颜色,一通检查后温和地说:“小姑娘,没有大问题,就是身体有些虚弱,喝一段时间中药调理调理就好了,但是要坚持喝才有效果,你能坚持吗?”    “能坚持,医生,”林小沐点点头,葛大夫露出满意微笑,仍然温和地说:“我还有些西医方面的事情请教傅医生,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等。”    林小沐谢过葛大夫,听话地离开了诊室。    待她一离开,傅加丰马上近不及待问:“严重吗?”    “肾虚,脉象很弱。”葛大夫皱着眉头,边写病历边问:“怎么回事?严重的先天不足。”    “她是早产儿,她是□□初期出生的。听她妈妈说,□□开始不久她爸爸就被下放了,她妈妈刚怀孕,但也跟着一起被下放,生活条件苦,劳动强度大,加上经常担惊受怕,情绪不稳,七个多月就生下她。小时候经常闹病,三天两头跑医院,她爸爸妈妈养大她可真不容易。”    “那个年代真是造孽啊!”终究是女人,而且也经历过那个动乱年代,葛大夫的同情心一下子被激发,“我先给你开七副中药,每天一副,喝完了再带她过来。”    傅加丰接过药方,“谢谢”二字尚未出口,葛大夫突然问:“你们同房了吗?”    傅加丰没料到她问得这么直接,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连忙矢口否认:“没有呢。”    “真的没有?”葛大夫似乎不相信。    “真的没有!”傅加丰同样回答得斩钉截铁。    “没有就好。”葛大夫松了口气,傅加丰却听出端倪,紧张地问:“葛大夫,她不适合……?”    “她的身体状况,不宜过早有性生活。”    “为什么?性生活会影响她的健康吗?”傅加丰小心翼翼地追问。    “适度的性生活对她的健康没有影响,但是她现在还是个学生,我是担心万一,”葛大夫加重“万一”二字,担忧地望着傅加丰:“我是担心万一避孕失败,她还是个学生,流产是唯一选择,流产对女人身体损伤很大,尤其是她这种身体,伤了元气,恐怕很难恢复。为了她的健康,我建议你们不要过早同房。”    傅加丰面红耳赤,似乎被看出心头的小九九,心虚地不停点头,葛大夫拍拍他的肩头,叹口气说道:“我也有个19岁的女儿,请理解一个当母亲的心情。”    送走林小沐,傅加丰盯着手上的几包中药犯愁了,他住的宿舍是五十年代的旧房子,线路老化,稍稍使用大功率的电器都会造成短路,因此医院后勤科三令五申不允许在宿舍使用诸如电炉、热得快之类的东西,傅加丰属于行为自律人士,平时吃饭基本在食堂,夏天洗澡用冷水,冬天医院有热水供应,他的宿舍自然没有电炉电饭锅此类东西,所以他一时想不出该去哪里给林小沐煎中药。    傅加丰慢慢走回宿舍区,正巧遇上林小松,林小松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又见他提着中药,以为是他病了,关切地问他怎么回事。傅加丰把缘由一说,林小松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说:“这点小事也难倒你,真是难以想象。拿去我妈家,让她煎好,你负责送去学校。不过你一定要监督那丫头喝完,她可是有前科的人,小时候怕吃药,经常偷偷把药片扔床角落。”    一语点醒梦中人,傅加丰直接去了林小松家,冯明珍二话没说,马上找出药罐子煎药。    中午下课前傅加丰赶到学校,两人一起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傅加丰将带来的保温杯打开,林小沐盯着那黑乎乎的药水,胃一阵痉挛,刚咽下的饭菜直往上涌,她讨好地看着傅加丰,说:“我中午起床再喝,好不好嘛。”    “不好!”傅加丰干脆利落地否决了她的提议,心想你哥哥已经提前给我打预防针了,你别想耍花招。    “那能不能少喝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不行!”傅加丰此刻的脸就象黑包公,一脸正义。    “那我今天喝完明天不喝,后天才喝,行吗?”林小沐还想讨价还价。    “不行,葛大夫说要坚持喝才有效果,看病的时候你不是答应葛大夫了吗?”傅加丰仍不买她的帐。    林小沐由讨好撒娇慢慢变成皱眉瞪眼呲牙,可傅加丰全当没看见,仍是很悠闲地坐着,一副你不喝完我不走的态度。林小沐没辙,苦着脸憋着气大口喝完,傅加丰才满意地笑着站起来送她回宿舍。    林小沐以为一天喝一次中药就够了,哪知道下午她下课刚回到宿舍门口,傅加丰已经在等她了,林小沐看见他手上提着的东西,自然而然猜出肯定又是那又苦又涩的中药。    “你干吗还在这儿啊?今天不是上夜班吗?”林小沐没有好脸色,傅加丰不计较她的态度,温和地说:“12点才上班,嗯,回宿舍放好书包,今晚到外面吃饭。”说罢又招呼跟林小沐形影不离的老皮:“一起去,今晚我请客。”    “不了吧?”老皮犹豫不决,“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有人请客干吗不去?”林小沐挽着老皮的胳膊亲亲热热上楼,其实她是想借助老皮的力量联合抵抗他,当着同学的面,傅加丰总不好强迫她喝药吧。    一顿饭下来,林小沐悲哀地发现她大错特错了,结成联合统一战线的不是她和老皮,而是老皮和傅加丰。老皮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将胸膛拍得山响向傅加丰保证:“你放心,我一定监督这丫头按时喝药。她要是敢偷偷倒掉,我马上向您报告。”林小沐气得七窍生烟,借着桌子的掩护狠狠踢了她一脚。    走出饭馆,老皮声称作业没做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傅加丰一手拎着保温瓶一手牵着林小沐,慢慢走进附近一个小公园坐下,傅加丰将药递给她,林小沐却随手放下,主动将半边脸贴在他胸口,一只手吊着他的脖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狡黠的笑意。傅加丰最怕她这一招,这是她耍赖的前奏,虽然明明知道接下来她肯定会提出无理要求,但傅加丰哪能抵挡住这诱惑?软软的身子、妩媚的眼神、温润的嘴唇,不由自主抱紧她,慢慢低下头,额头贴着额头,鼻子贴着鼻子,呼吸热热地喷在林小沐脸上,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傅加丰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在嘴唇处长久地停留下来。他的手也随着亲吻开始游动,夏季衣衫单薄,傅加丰的身体开始难以控制地膨胀,但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他怕管不住自己,趁着林小沐未觉察出异样赶紧推开她,半哄半吓让她把药喝完。    第二天中午,当林小沐下课回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傅加丰又在等候她了。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等林小沐喝完药,傅加丰把保温瓶递给老皮,叮嘱老皮一定要监督林小沐晚上睡觉前把剩下的药喝完。老皮可没有傅加丰的好脾气,她对付林小沐的办法就是直接捏着她的鼻子逼她大口喝下去,林小沐还想耍花招,但娇小玲珑的林小沐哪是五大三粗的老皮的对手?最终被憋得满脸通红地咽下药水,末了,老皮往她嘴里塞一颗糖以示安慰。    第三天林小沐没有招数了,因为亲自送药到学校来的是她的伯娘,见到伯娘刹那间她发出了惊叫:“伯娘,您怎么来了?”    冯明珍扬了扬手上的保温瓶,说:“小傅上白班,没时间过来,我煎好就给你送过来了。”    林小沐把伯娘带回宿舍,一溜烟跑到走廊尽头的洗漱间拧来湿手巾,帮伯娘把裸露在外的脸、脖子、手全部擦了一遍,又拿起扇子扇风,心疼地说:“天气这么热,您看您还那么辛苦跑出来,万一中暑怎么办?其实少喝一次也没关系的,医生的话不能完全相信,小傅的话更不能完全相信。”    冯明珍敲敲她的头,嗔怪道:“瞧你把小傅说的,小傅也是为你好,是不是这几天小傅老是逼你喝药,对他有意见啦?我跟你说啊,小傅是关心你,为你好,千万别把好心当成驴干肺,你爸爸妈妈对你的身体还没有这么上心呢。”冯明珍对这侄女是疼爱有加的,她这辈子只生养了林小松一个儿子,一直希望有个贴心女儿,而林小沐聪明、懂事,更难得的是善良,懂得知恩图报,所以深得她的喜爱,现在林小沐遇上了关心体贴她的傅加丰,她自然打心里高兴。    同学们陆陆续续吃完饭回宿舍了,林小沐问伯娘想吃什么,冯明珍想了想,说:“就吃你们学校的凉拌粉,上次吃过,味道不错。”    吃完凉拌粉,冯明珍打算回家,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太阳,林小沐说什么也不让她走,说:“伯娘,您到我宿舍歇一歇,等下午太阳没那么毒了,您再回去。”    冯明珍却惦记着家里,说:“你嫂子一个人在家带芊芊,我怕她忙不过来。再说我还得做晚饭,要不你大伯你哥下班没得饭吃。”    林小沐见伯娘执意要走,便说:“这样吧,我下午只有两节课,4点就下课,我送您回去,做饭给您打下手,保证大伯和哥哥下班回到家就有现成饭吃。吃完饭喝完药我再回来,省得傅加丰还得跑一趟学校。”    “行呵,晚上多做两个菜,叫小傅一起过来吃饭。”冯明珍想想也在理,乐呵呵答应了。    喝完一个疗程,傅加丰带林小沐再次找到葛大夫,葛大夫依然很认真把了脉,然后又开出了七副中药。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傅加丰、冯明珍、老皮三人轮番上阵,逼着林小沐一天两次喝中药,毫无商量余地。在伯娘和老皮面前,林小沐不敢造次,每次都是乖乖喝药,但在傅加丰面前她就敢放肆了,可她发现傅加丰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每当林小沐贴近他的时候,他时常下意识躲避,慢慢地,对自己身体过于敏捷的林小沐有了想法,她想起第一次看中医时葛医生故意支开她单独留下傅加丰,不知道葛医生跟他说了什么,以为傅加丰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开始嫌弃她,于是进入6月下旬后,她告诉傅加丰她要专心准备期末考试,希望傅加丰这段时间不要来打扰她。傅加丰见她已经喝了一个月的中药,征求了葛大夫的意见后,便同意她暂停半个月时间。    七月,黑色七月,又到一年一度高考,在考生的眼里是黑色七月,在傅加丰眼里却是红色七月,今后的岁月里他会记得他和林小沐正式相识正是七月高考结束的时候。他想起林小沐跟他说过,他们学校是高考阅卷点,所有学生必须在高考前一天离校。7月5日晚,他兴冲冲赶到学校,一路上按捺不住想见到她的心情,半个月不见面了,天气炎热,宿舍又没有风扇,不知道这丫头是否吃得好睡得香,备战期末考试,是不是瘦了。    路过学校田径运动场,恰好遇上老皮抱着一床被子走过来,傅加丰远远打招呼:“嗨,老皮”,眼睛却忍不住越过老皮往她身后看,怪了,没有林小沐的影子。    “哎,你来了。”老皮刚准备将被子换到另一只手,傅加丰已顺手接过来,陪着她一起往女生宿舍走,“期末考试考得怎样?”    “今天上午考完最后一门,已经有几门成绩出来了,小沐考得不错,拿个三好学生没问题,现在还不知道体育成绩是否算入总分,如果不算入,她肯定得甲等三好学生,你就等着让她请客吧,到时记得带上我哦。”老皮笑嘻嘻地说。    听见老皮夸林小沐,傅加丰自豪之情油然而生,“那当然,她基础好,学习又努力,你呢?”    “我没她考得好。”    快到女生宿舍门口,正是吃饭打水时间,加上今天全部科目考试结束,进进出出的女生比平时多了很多,同时比平时更放松,穿着更随意,傅加丰不好意思上楼,于是将被子递给老皮,说:“今晚请你俩吃饭,你上去帮我叫小沐下来,我就不上去了。”    “小沐今天下午已经回家了,她没告诉你?”老皮从被子后面抬起头,奇怪地盯了他一眼。    “没有,她只告诉我,学校要求学生在高考前一天离校,我打算今天过来接她到她伯父家住几天,然后再回家。”    “这丫头,回家也不跟你打个招呼,偷偷摸摸就跑了。喂喂,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刚才见到傅加丰,老皮还以为是林小沐回家太匆忙,落下东西派傅加丰过来取,现在听傅加丰这么一说,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半个月小沐一直呆在学校不出去,也不见你过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欺负小沐啦?”    “我哪敢欺负她呀,”傅加丰有口难辩,“她说要专心复习准备考试,让我这半个月不要过来打扰她,我就不过来了,哪知道她招呼不打一个今天就回家?”    老皮腾出一只手看看手表,说:“你在学校吃饭吗?我打回来给你。”    “谢谢,不用了。”傅加丰摇摇头,他哪还有心思在这吃饭?    “小沐这会儿应该也到家了,你晚上往她家打个电话,问问原因。”老皮好心提醒他。    傅加丰谢过老皮,没有了来时的兴奋和冲动,他垂头丧气慢慢离开了学校,实在想不明白他哪又招惹林小沐了。路过邮电营业厅,他进去挂了长话,等待叫号的空隙,他闭着眼睛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碎碎念,这丫头演得是哪一出,放寒假的时候不辞而别,这次也是不辞而别,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再不教训她,说不定以后还学会离家出走呢。    接电话的是小沐母亲,“阿姨您好,我是小傅,”尽管生气,尽管隔着长长的距离,傅加丰依然说得彬彬有礼。    “小傅呵,今晚不上夜班?”张永玉乐呵呵问道。    “今天是白班。阿姨,小沐到家了吗?”    “哦,刚到半小时,呶,正在吃晚饭呢。”    听到林小沐已经平安到家,傅加丰略略放下心来,接着他听到张永玉叫林小沐接电话的声音,然后是林小沐的脚步声,再然后是他已经十几天没有听到的声音:“你好,”    “一路顺利吧?”一听到林小沐糯糯的声音,傅加丰觉得自己就象一个泄气的皮球,全然没有了刚才兴师问罪的冲动。    “嗯,还行,火车不是很拥挤。”看不到傅加丰的表情,从电话里也揣摩不出他的情绪,但林小沐仍感到惴惴不安,毕竟她没有跟他打个招呼就回家,理亏的是她。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到学校啦?”    “嗯,刚从你学校回来,见到老皮,她说你下午就回家了。”尽管气恼林小沐的不辞而别,傅加丰还是尽量把声音放平和。    “哦,”接着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傅加丰:“喂,喂”了两声,才听到林小沐的声音:“你生气了?”    “没有,我哪有这么小气?”心里是有气,可是又不能让她知道他真的生气,傅加丰只能说:“知道你想爸爸妈妈啦,想早点回家。在家你多陪陪爸爸妈妈,过几天调休再去看你。”    “嗯,我觉得,……”林小沐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你工作忙,就不用回来了,过完暑假咱们见面的时间多得很,何必跑来跑去?”    傅加丰一听她婉拒他看望的话,更加不敢怠慢,赶紧说:“我让护士长帮我调调班,把夜班和休息日连起来,这样就有一天半休息时间了。”    第二天,傅加丰找护士长帮忙,女人都喜好八卦,护士长也不例外,瞟了一眼身边忙碌的小护士,压低嗓门问:“交女朋友啦?”    “嗯,”傅加丰脸一红,顺手抓过护士长手上的病历夹。    “瞧,都30的人了,还脸红,”护士长“扑哧”笑出声来,“别人这个年龄早当爸了,你再不恋爱就不正常了。行,你想调几天,姐帮你。”    在护士长的帮助下,一周后傅加丰顺利地调到了两个白天时间,按捺不住思念,四点钟一下班连宿舍也不回马上直奔火车站,赶往林小沐家。    第十章 这是爱你最好的距离    兴冲冲按响林家门铃,没有见到日思夜想的林小沐,张永玉将傅加丰让进屋,问:“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小沐吃了晚饭就出去了,好象说是有同学放假今天刚回到浦州,是不是啊何姨?”张永玉扭头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不一会,何婆婆从厨房走了出来。    “婆婆好,”傅加丰站起来问候。    “呵,呵,是小傅来了,”何婆婆撩起围裙一角擦手,说:“小沐出去了,好象说是去公安局大院了。”    “哦,我知道她去哪了,我打电话叫她回来。”张永玉说罢,又问傅加丰:“吃晚饭了吗?”傅加丰说在火车上吃过了,张永玉说火车上的盒饭哪吃得饱?于是一边吩咐何婆婆给傅加丰下面条,一边打电话。    “是孙局长吗?我是交通局老林家的张姐呀,最近忙不忙?”傅加丰竖起耳朵听着张永玉说话,“老林不在家,陪范副市长跑贷款去了,嗯,是修城区主干道,过几天才回来。……嗯……,一定转告。听说浩非今天回到家啦?……是啊,我家小沐吃完饭就出去了,听说去找浩非了……嗯,嗯,哦……好几个同学都在,哦……麻烦您叫她接电话。”    好不容易听完张永玉与孙局长的客套,一会儿功夫,傅加丰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不用猜,肯定是林小沐。张永玉伸出指头指指话机,用眼神征询傅加丰意见。傅加丰摆摆手,小声说:“您跟她说就行。”    “小沐,小傅来了,在家等你呢。”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傅加丰只听到张永玉最后叮嘱道:“早点回来。”    放下电话,张永玉指着傅加丰带回来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哦,是中药,给小沐的。”傅加丰解释道:“五月份带小沐看了中医,医生说她体质弱,免疫力差,容易感冒发烧,建议喝中药调理调理。已经喝了一个月了 ,最近因为期末考试停了十多天,现在放假了,我给她抓了几副,在家熬了喝。”    张永玉听傅加丰这么一说,心里暗暗称道傅加丰的细心与体贴,更觉得女儿找对了人家,将来有这男人照顾女儿,她这当妈的自然省心多了,想到这里,心里增添了不少好感,态度上对傅加丰更加热情了。    傅加丰吃完面条,拎起中药走进厨房,张永玉也跟着进来,找出药罐子递给傅加丰,突然想起傅加丰还住在集体宿舍,便问:“你不是还住集体宿舍吗?哪有地方熬药?”    “在小松家熬,他妈妈帮忙。”傅加丰答。    “小沐放学后到她伯娘家喝?”    “我不上班的话我送到学校给她,碰上我上班,伯娘送,周末小沐到伯娘家喝。”    “真是太辛苦你们了!说实话,我和她爸爸都没这么细心照顾过她,多亏你啦,谢谢。”张永玉发出由衷之言。    “阿姨您别这么说,应该是我感谢您和叔叔才对。你们辛辛苦苦把小沐养大,现在又放心把她交给我,照顾好她是我的责任。”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小沐遇到你,是她的福气。小沐从小就怕吃药打针,她耍小性子了吗?”张永玉不放心地问道。    “嗯?……嗯……,还挺乖巧的,挺听话的。”    张永玉当然听出傅加丰话里的意思,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了,便不再追问。见药熬得差不多了,又见傅加丰热得满头大汗,心疼地说:“小傅你先冲凉,过会儿小沐也该回来了。”    等傅加丰洗完澡洗干净衣服,林小沐仍没回来。张永玉有些沉不住气,说:“这孩子,真不象话,叫她早点回来,现在都十点多了,还不回来。不行,我再打电话催她。”说罢就俯身去拿电话,傅加丰制止了她:“小沐跟同学有半年不见面了,聊起来话题自然多,可能忘记时间了。阿姨,不着急,我后天才回去。”    张永玉听傅加丰这么一说便不再坚持,两人坐着继续看电视。电视剧枯燥乏味,傅加丰白天做了两台手术,下班后又急着赶回来,感觉疲惫不堪,一边看电视一边忍不住打哈欠。张永玉干脆关了电视,让傅加丰先到女儿卧室休息,等她回来再叫醒他。傅加丰也不客气,将林小沐的床稍稍整理一下便和衣躺下。迷糊间,突然听到张永玉说:“好象是小沐回来了。”    傅加丰睁开眼睛抬腕看表,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小时。走出卧室,看见张永玉正站在窗边往楼下张望,他也跟过去,果然是林小沐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大男孩。两人正站在楼道口说着话,面对着面,透过洁白的月光,傅加丰看见男孩子的眼神很专注,甚至带着宠溺,他甚至还看见男孩伸手将林小沐额前的碎发往耳后跟轻轻一捋,那动作就跟他平时帮林小沐捋碎发一样自然。    张永玉尴尬地咳了一声,说:“瞧这孩子,都到楼下了也不赶紧上来,真是的。”说完也不征求傅加丰意见,推开纱窗,朝楼下轻轻叫道:“小沐,”    楼下的两人闻声迅速向上抬起头,借着月光,傅加丰认出了那张年轻的脸,正是春节时曾经到过林家、而且毫不掩饰对林小沐爱意的那个年轻人。    傅加丰终于看见林小沐朝那男孩挥挥手转身上了楼,但他发现那男孩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楼道口,仰着脸,目光追随着林小沐上楼的脚步声一直往上、往上……    听到大门锁孔传来插进钥匙的声音,傅加丰收回注视楼下身影的目光,走到门口,习惯性张开双臂,想给她一个拥抱,但很快又收回手,露出温和的微笑,将拖鞋递给林小沐。    傅加丰以为林小沐见到他会很激动,可林小沐居然连个笑脸都不给他,冷着脸换好拖鞋径直向沙发走去,刚坐下就听到母亲责备的声音:“小沐,不是叫你早点回来吗?咋玩到这个时候?小傅等你一晚上了。”    “哎呀,妈,孙浩非今天才回到家,好几个同学都来了,大家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哪能说走就走的?”林小沐说。    “那你就忍心让小傅等你一晚上?”张永玉轻轻拍拍女儿的头。    林小沐不再说话,眼神却越来越冷,既不接母亲的话也不搭理傅加丰。一放假不声不响跑回家,她料到傅加丰肯定会追过来,她心里也清楚傅加丰工作忙,让他记挂她,担心她,理智上告诫自己不该这么做,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淡,心里的疙瘩一下无法消除,小女孩的脾气一上来,自然就没有好脸色。    张永玉仍在一旁紊紊叨叨:“小傅已经把药熬好了,就等你回来喝。小傅,麻烦去厨房把药拿出来。小沐你赶紧把药喝了,小傅累了一整天,让他早点休息。”    一听说傅加丰不仅回来看望她,而且还带回中药,而且还熬好药等她回来喝,想到那又苦又涩的药水,林小沐忍不住一阵恶心,烦躁地说:“讨厌,我不喝,谁拿回来的谁喝。”    “这孩子,谁招你惹你了?脾气跟吃了□□似的。”不明就里的张永玉露出奇怪的表情。    说话间,傅加丰已经从厨房端出药汤来,正要递给林小沐,哪料到林小沐突然站起来,不小心两人撞在一起,傅加丰措不及防,手一松,碗“啪”一声掉地上,黑乎乎的药汤洒了一地。    “林小沐,你撒什么野!”纵然脾气再好,张永玉也终于生气了,大声呵斥道:“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不说,小傅辛辛苦苦熬好药,你说不喝就不喝?小傅还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谁知道他安得是什么心?说不定是□□呢,你也让我喝?”林小沐生起气来也是口无遮拦,甩着手向卧室走去,快到门口时又回过头说:“谁熬的药谁喝,反正我不喝,我睡觉去了。”    走进卧室,发现自己的床上放着傅加丰的衣物,更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傅加丰的衣服扔到客厅沙发,嚷嚷道:“谁同意你睡我的床?谁同意你睡我的床?”    “林小沐!”张永玉这次是真生气了,她大声喝道:“林小沐,你越来越不象话了。”    傅加丰压根儿也料不到林小沐今晚的脾气这般火爆,更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哪得罪了她。但林小沐这个样子他是不愿意看到的,便息事宁人地说:“阿姨,算了,小沐不愿意喝就不喝,别难为她了。”说罢揽过林小沐的肩膀,推她往卧室走:“你回卧室睡,我睡沙发。”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张永玉一边嘟哝“那么晚了谁还来?”一边打开大门,傅加丰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的正是刚才送林小沐回来的年轻人。    “阿姨,发生什么事?”孙浩非走进客厅,看见地上一片狼籍,皱着眉头问。    “小沐身体不舒服,给她熬了中药,她不愿意喝,闹小脾气。没什么大事情,她脾气过了就好了。”张永玉解释道。    “小沐根本就没病,你们干吗老是逼她喝药啊?她跟我们在一起,我们根本就感觉得不到她身体有毛病。”孙浩非上前一把把林小沐从傅加丰身边拉到自己身旁,口吻很不客气。    “她身体有没有毛病,不是你说想感觉就能感觉到的。”傅加丰身边突然空了,心想这孩子说话咋这么霸道,忍不住插话。    “你是谁?凭什么这么武断地断定她身体有毛病?”孙浩非咄咄逼人。    “我是她男朋友,省人民医院外科医生傅加丰。”傅加丰迎着孙浩非挑衅的目光,沉稳地回答。    “小沐,是真的吗?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孙浩非松开林小沐的手,狐疑地看着她的眼睛。林小沐艰难地点了点头,孙浩非顿时象泄气的皮球垂下了头。    “浩非,你看你今天刚从北京回来,坐火车几十个小时,也累了,你先回家吧,明天有空再来玩,好吗?”张永玉打着圆场。    “好吧,阿姨,那我先告辞了。小沐,明天我来看你。”孙浩非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低声说道。林小沐“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孙浩非走到门口,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林小沐一眼,同时还向傅加丰投去不甘的一瞥。    孙浩非回家了,室内归于平静。傅加丰找来拖把将地上的碎片和污渍清理干净,回到客厅时看见林小沐已经躺在沙发准备睡觉,张永玉伏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她的表情已没有了刚才的执拗,傅加丰心想这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    傅加丰将林小沐的脚往沙发里边挪了挪,紧挨着她坐下,温和地说:“你回床上睡,我睡沙发。”    张永玉忙说:“小傅,你个子大,睡沙发不舒服,你就在小沐卧室睡。小沐,要不,跟妈妈睡?”    “不,我睡沙发。”林小沐拿过一本杂志盖住脸,闷声道。    “好吧,随你。”张永玉拿开杂志,对傅加丰说:“别理她,她爱在沙发睡就在沙发睡。小傅,你早点休息。”    傅加丰搬过林小沐的双脚放在自己腿上,说:“阿姨您先睡吧,我陪陪她。”    张永玉回房休息了,傅加丰轻轻捏着林小沐纤细的小脚,直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确信她已平静入睡后才回卧室休息。    第二天一早,熟睡中的林小沐被轻轻拍醒,睁开惺忪睡眼,原来是妈妈。张永玉见她醒了,压低嗓音说道:“陈阿姨生病了,我去医院看她,中午才回来。婆婆家里有事,一大早回老家了。早餐已经做好,你记得吃。中午如果我赶不回来,自己到食堂打饭。”    “嗯,”林小沐打着哈欠,含糊应着。    “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张永玉不放心,又追着问了一句。    “听清楚了,也记住了。”林小沐换了个姿势,打算重新入睡。张永玉却一扯她胳膊,她不得不继续睁开眼睛,只见妈妈嘴巴朝她卧室一呶:“你起床手脚放轻一些,别吵醒小傅,他难得睡个懒觉。昨天我看他累得够呛,你偏偏又不懂事,今天不许再闹小脾气啦。听明白没有?”    林小沐眉头轻轻拧起,她不明白傅加丰究竟何德何能,让母亲如此关心他。    张永玉放心地出门了,孩子的事情还得自己解决,做父母的不能干涉太多。    母亲出门后,林小沐也再无睡意,躺在沙发上想着等下傅加丰醒了该怎么面对他,昨天晚上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那今天是继续扳起脸来不理他,还是老老实实跟他说“对不起”,或者跟他撒撒娇,一笑泯恩仇?    林小沐正在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际,傅加丰已经起床了。走到客厅,看见林小沐卷曲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眼睛的焦点却不知停留在何方,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柔情,控制不住俯下身将林小沐整个抱入怀里。林小沐却使劲挣脱他的怀抱,一骨碌起身,赤脚站起来。傅加丰不知道何婆婆和张永玉已经出门,担心她们看见显得尴尬,不敢造次,只好松手,跟着她一起去洗漱。    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芥菜肉粥、咸菜、包子、豆浆,很合傅加丰的口味,粥熬了很久,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傅加丰喝了两碗,一边喝一边交口称誉,同时不忘鼓励林小沐多喝,说夏天喝粥不但易消化,还能健脾胃、祛暑热。林小沐觉得傅加丰简直就是职业病缠身,说什么干什么都不忘本行。    吃完早餐仍不见何婆婆和张永玉回来,傅加丰一问才知道她们上午都不在家。傅加丰打开冰箱,见里面空空的,说:“冰箱啥都没有。”林小沐答:“何婆婆天天有时间去买菜,吃新鲜的,冰箱当然不存东西。”傅加丰说:“小沐,咱俩去买菜,中午我做饭,妈妈回来就能吃上现成饭了。”林小沐懒洋洋伸了个腰,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说罢,走回沙发坐下,拿出一本杂志,再也不理睬傅加丰。    傅加丰跟着坐到沙发上,双手抱着头,指尖深深插入头发里。室内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林小沐偶尔的翻书声。林小沐穿着一套天湖蓝棉质短袖家居服,前胸印有一个可爱卡通,圆领,露出洁白细长的脖颈,裤子长及膝盖,上半身斜靠在沙发靠背,双腿卷曲重叠放置沙发上,这带着浓重家居色彩的穿着,一时让傅加丰春心荡漾。沉闷片刻,傅加丰觉得自己身为男人,气量应该比女孩子大度,于是率先开了口:“小沐,”    “嗯,”林小沐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杂志,只是轻轻应承了一句。傅加丰忍不住抬起林小沐双腿放到自己大腿上,拿开她手上的杂志,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不得不直视他。    “小沐,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误会?”    “有误会?”    “小沐,你,你是不是后悔跟我恋爱了?”想起昨天晚上孙浩非那张年青的飞扬跋扈的面孔,想起他咄咄逼人的口吻,傅加丰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是我后悔跟你恋爱还是你后悔跟我恋爱?应该是你后悔吧?你不是一听说我身体有毛病态度马上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连拥抱我都不愿意了吗?林小沐心里恨恨地想,口气很不友善地反问:“干吗这样说我?”    傅加丰见林小沐一下子动了气,担心把气氛闹僵,连忙陪着笑脸说:“我只是揣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你那么年轻漂亮,身边一定有不少同龄人喜欢你、追求你,包括中学的同学、大学的同学。而我呢,年龄比你大,兴趣爱好不一样,思想上有代沟,加上工作又忙,上下班时间经常没个准点儿,我知道你跟着我,确实委屈了你,我很内疚。”    傅加丰说的是心里话,他已经是奔30的人了,早已褪去了年轻的青涩,虽然以前一直为这样的蜕变引以为豪,可昨天晚上两个年轻人站在树荫下说话的场合是那么的和谐,简直就是一幅靓丽的二十岁青春风景,这情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让他感到自卑与慌乱。    傅加丰说得很诚恳,倒把林小沐说得哑口无言,傅加丰的关心体贴,傅加丰的成熟稳重,傅加丰平日对她的好又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里,她完全没有了脾气,任由傅加丰抱着她的两个脚捏揉,嘴巴却不服气,说:“我没说过后悔跟你恋爱。”    “小沐,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有一天你会后悔早早跟我恋爱。”听林小沐这么一说,傅加丰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你对我是认真的吗?”林小沐反问。    “认真,当然是认真了,百分之百认真。”傅加丰恨不得掏出真心来证明自己:“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就认定你是我今生共渡一生的女人,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爱上别的女人。”    “那你以后会跟我结婚吗?”    “天呐,我亲爱的小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傅加丰抓住林小沐的手,惊叫道:“我跟你恋爱,当然是带着结婚目的的,我天天都盼着你早点毕业。等你一毕业,咱俩就结婚。”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变心?”    “当然啦,我保证,”傅加丰突然想起国外牧师主持婚礼的主持词,琅琅上口背出来:“无论你富有还是贫穷,无论你健康还是疾病,我保证一辈子跟你不离不弃,爱你一生一世。”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林小沐心里又开始感到委屈,眼泪汪汪的。    “我什么时候对你冷淡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症结正在慢慢打开。    “就是你带我去找葛医生看病后,你对我态度冷淡了很多,连抱我一下、亲我一下都不愿意,还敢保证一辈子跟我不离不弃,爱我一生一世?”    哦,终于找到问题根源了,原来她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傅加丰欣喜若狂,长臂一伸,用力把林小沐整个抱入怀里,颤抖着声音说:“宝贝儿,咋不早跟我说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后悔跟我恋爱了呢。”    “那天葛大夫跟你说了什么?我真的有病?”林小沐问。    “傻瓜,你没有病,只是体质比较弱,抵抗力差,你看你是不是特别容易感冒发烧?是不是特别容易疲劳疲倦?其实这些都不是病,只要你以后注意饮食,保证营养均衡,加强运动健身,保证足够的休息时间,身体会一天天好起来的。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把你的身体调理好。等你毕业了,咱们还要结婚,你还要给我生宝宝。等我老了,你还要照顾我,所以你一定要听话,把药喝了,才能把身体调理好。”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抱我亲我?”林小沐仍然纠结着这个话题。    “这个嘛,小沐,”傅加丰突然语塞,沉吟片刻,他问:“小沐,你不是经常看文学书籍吗?书里是怎么描写热恋中的男女的?”    林小沐歪着脑袋想了想,“《诗经》里就有好多描写爱情婚姻的诗歌,如‘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似乎担心傅加丰听不明白古诗词,又特意补充:“意思是说热恋中的人恨不得分分秒秒在一起。”    傅加丰又问:“热恋中的男女最渴望做的事情是什么?”    林小沐说:“拥抱,接吻,……”    傅加丰又问:“那你知道拥抱、接吻后男人最容易产生什么?”    “嗯?”林小沐向着傅加丰不说话,傅加丰轻轻揉着她的头发,说:“是性冲动。从生理学角度说,抚摸、亲吻、拥抱最容易激起男子的□□。有研究发现,亲吻后,60%的人会产生强烈的性冲动,而男人的性冲动比女人更强烈。”    “不会……吧”林小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拖长声调说:“没有爱哪有性?如果这样,跟动物有什么区别?”    傅加丰见林小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猛地一用力把她横抱起来,走回卧室,用脚把门关上,坐在床上,把林小沐放在他的大腿上,开始深深亲吻她,额头、眼睛、睫毛、鼻子、嘴唇,然后将吻停留在耳朵边,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轻轻的对着她的耳朵呼热气。林小沐难以把持,口干舌燥,想挣脱,可浑身软绵绵轻飘飘,根本使不上劲,只好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紧紧贴在他怀里,她的耳边传来傅加丰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她甚至感觉到傅加丰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不安分游走,从头顶到额头到鼻子到嘴唇到脖颈,她甚至还感觉到有一个很坚硬的东西顶着她的后背,让她很不舒服。就在傅加丰的手滑过她的锁骨的时候,尚存的一丝理智终于让她清醒过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挣扎,好在傅加丰见她开始反抗,马上松开了她,把她扶直身子靠在他怀里,两人喘着粗气互相对望着。    “如果刚才我要跟你□□,你会拒绝吗?你能拒绝得了吗?”待双方情绪平稳后,傅加丰问,林小沐红着脸摇摇头。    “小沐,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认为要先有爱才有性,而男人的想法不一样,这就是我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地方啊!小沐,我不是柳下惠,”傅加丰露出一丝苦笑,“小沐,我是一个生理正常的成熟男人,我也渴望□□。我爱你,真的很想很想得到你,但是理智却常常提醒我不能伤害你,我答应过你爸爸妈妈你哥哥,一定不做伤害你的事情,我必须做到。”    “这也叫伤害吗?”林小沐嘟着嘴问。    “小沐,你今年才19岁,大一学生,思想单纯,现在你觉得我好,喜欢我,但我担心万一有一天,你遇上一个你更爱的男人,而他偏偏又是一个洁身自好有原则的男人,那么你就会很后悔当年的所做所为,这是原因之一。第二,你还是在校学生,《大学生守则》规定在校学生不能结婚生育,如果万一不小心你怀孕了,学校知道了肯定要开除你,你爸爸妈妈辛辛苦苦把你培养成人,供你读书,你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因为恋爱怀孕问题导致退学,你说我对得起你爸爸妈妈吗?对得起你吗?”    “人流手术不是很简单的小手术吗?”    “不要这样理解人流手术,对于医生来说,人流确实是个小手术,但是对于女性来说,人流就不仅仅是个手术,你知道人为中止妊娠对女性的身体影响有多大吗?对心理影响有多大吗?临床上不少女性人流后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营养补充,没有得到好好休息,导致身体抵抗力明显变差,还容易引发宫腔感染、粘连、子宫内膜损伤、附件炎等妇科疾病,甚至导致不孕症,所以小沐,做为女人,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做为男人,爱她,就要保护她。真正爱你的男人,他会尊重你的。”    傅加丰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本意只是想向林小沐表明他的立场,他是爱她的,他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一辈子都不会放弃对她的爱,他甚至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象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无法保证能否在林小沐求学期间管住自己。可是林小沐听了这番话,傅加丰的形象顿时在她心目中高大起来,傅加丰不仅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而且人品高尚,一个月来构筑的防线轰然倒塌,她把头更深地埋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轻声道:“对不起。”    “你还小,来日方长,我有耐心等待你长大。”傅加丰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蛋。    于是中午回到家的张永玉看到了很温馨的一幕:两位年轻人正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忙活着,高压锅“突突”喷着气,排骨莲藕汤的香甜味弥漫在整套房间。接着她听到女儿欢快的声音:“妈妈回来啦?您先歇会儿,马上开饭啦。”    张永玉走进厨房,看见傅加丰系着花围裙在炒菜,女儿在一旁打下手,角落还放着两把鲜嫩碧绿的青菜。“你们去买菜了?不想做饭,可以去食堂打饭呀。”    “妈,你看小傅工作那么劳累,在单位没有条件自己做饭,整天吃大锅饭,好不容易回到家,你还忍心让他吃食堂的饭菜?”    “耶,我说这孩子,今天倒学会教育老妈了?以前我们不在家,让你到食堂打饭都还嫌麻烦,今个儿倒变得勤快了?”张永玉揶揄道。    “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哼,我知道,你就听小傅的。”张永玉拉长了声音。    “阿姨,您可别这么说,小沐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特别讲道理。”傅加丰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放到餐桌上,听到母女两人的对话,笑着说道,林小沐得意地冲母亲一笑,说:“你看,连小傅都看出来,就你看不到我的优点,尽损我。”    说笑间,傅加丰已将饭菜摆上桌,首先盛了一碗汤放到张永玉面前,说:“我不常做饭,做得不好,阿姨您将就吃吧。”    张永玉喝了一口汤,又将桌上的菜逐一尝过,点头称赞道:“嗯,味道不错,比我做的好多啦。”林小沐听妈妈这么一说,立刻眉开眼笑,献宝似地说:“妈,小傅说晚餐吃小鸡炖磨茹,猪肉炖粉条,他特拿手。”    “小沐,不能老累着小傅,晚餐还是我来做,小傅,你想吃什么,告诉阿姨,阿姨下午去采购。”    “妈,瞧您多偏心,典型的重男轻女,我放假回家半个月了,从没听到您这么豪爽地说‘想吃什么,我去采购’”林小沐模仿着张永玉的口气,故意说得酸溜溜的。张永玉敲敲她的碗,说:“对小傅好,不就相当于对你好?”    傅加丰边吃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母女俩逗嘴,林小沐很快喝干净了碗里的汤,傅加丰马上又帮她盛一碗,说:“你俩别争了,晚餐我来做。”    “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做饭的男人最性感” 林小沐朝妈妈得意地点点头,“妈,你听说过这至理名言吗?”    “洗碗的男人更性感,”张永玉白了女儿一眼,幽幽说道,林小沐没想到端庄典雅的母亲也能说出这种话,顿时笑喷,连傅加丰也忍不住轻笑一声。    一顿饭在说说笑笑中吃完,张永玉惊奇地发现一贯挑食的女儿今天吃得比往常多,喝了两碗汤吃了一碗米饭,饭后还很自觉喝了中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午休时两人又为谁睡卧室谁睡沙发相互谦让了一番。傅加丰心疼林小沐,说:“你昨晚一宿没睡好,中午必须好好补一觉。”林小沐亦学会心疼傅加丰了,说:“你天天上班够累的,昨天下班后又急着赶回家,昨晚也没睡好,明天还得赶回去上班,更需要休息好,再说你个子大,睡沙发不舒服。”林小沐边说边把傅加丰往卧室推,嘟着嘴小声唠叨道:“睡沙发?我还担心你闪了腰呢。”    张永玉好笑地看着两人,昨晚还剑拔弩张的女儿今天摇身一变贤妻良母型,那唠叨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妻子的样子,看来这孩子还真是跟傅加丰投缘。她笑道:“你俩不用争了,婆婆今天回家了,小沐你睡她卧室不就行了?”    “赶紧休息去,你可答应晚餐给我们做北方菜的。”林小沐朝傅加丰挥挥手,将他赶进了卧室。    晚餐还是傅加丰掌勺,林小沐母女打下手,傅加丰看出张永玉也是不常进厨房的人,切菜的动作过于生硬,洗好青菜就出去了,小沐则是纯粹在一旁看热闹,偶尔帮递个刀、递个碗之类的,不过,有她在身边陪着,傅加丰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吃晚饭的时候,林小沐接了一个电话,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傅加丰猜出是昨晚那个叫孙浩非的小男生打来的,意思邀林小沐去玩,他有些紧张地盯着她,当听到林小沐说:“家里有客人,今晚不去啦,你们好好玩吧”,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林小沐回到餐桌看到他的表情,用筷子敲敲他的碗沿,说:“今晚在家,哪都不去。”    闹腾了一天的林小沐早早睡了,傅加丰坐在床边久久不愿离开。他轻轻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忍不住俯下身在她额头留下一吻,熟睡中的林小沐突然很不耐烦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微微皱起眉头,眼皮动了动,傅加丰以为弄醒了她,正打算安抚,却见林小沐已经平静下来,这才意识到刚才应该是她无意识动作,他干脆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喃喃道:“小沐,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家伙,你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天天把你抱在怀里,象今天上午那样亲吻你、爱抚你,我多想多想睡着的时候身边有你的呼吸,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你。可是我不能,我答应过你爸爸你哥哥,决不做伤害你的任何事情。小沐,你知道我有多压抑吗?你能理解这压抑的痛苦吗?”    傅加丰惦记着明天晚上的夜班,决定也早点休息。刚关灯躺下,突然门外传来张永玉略带迟疑的说话声,“小傅,……睡了吗?”    傅加丰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开门,将张永玉让进屋里。张永玉询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晚闹得不可开交,今天又好得如胶似漆。傅加丰看到长辈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感到很不好意思,说:“我们之前有点小误会,今天上午说开了,误会已经消除了。”    “误会?能说给阿姨听听吗?”    “嗯,是这样的,”傅加丰坐直身子,犹豫片刻,理理思路,决定避重就轻:“这段时间让小沐喝中药,逼得有点急,她产生了逆反心理,生我的气,考完试当天就回家了,我是去学校找她才知道她回家了。这事都怪我,方法不对,操之过急。”傅加丰尽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哦,是这样,”张永玉轻轻点点头,说:“这就是小沐的不对啦,为这点小事就闹别扭,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别,阿姨,”傅加丰摆摆手,赶忙制止:“都怪我,都怪我。其实跟其他女孩子比起来,小沐已经很懂事很通情达理了。”    “她的身体有问题吗?这两年都没有给她做过全面检查。”张永玉有些担心,傅加丰说:“阿姨,您放心,除了心律不齐,其他没有大问题。她就是体质太差,免疫力低下,容易感冒发烧,喝些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小傅,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阿姨看得出你是真心对小沐好,关心她、照顾她,我和她爸爸都看在眼里,也打心眼感谢你。有你照顾她,我们也放心了很多。”    “阿姨,您话说反了,”傅加丰也顾不上礼貌,急急打断张永玉,“阿姨,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您和叔叔辛辛苦苦把小沐抚养成人,把她教育得那么好,现在又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们。”    “你们处了也有大半年了,合得来吗?”    “合得来,合得来,小沐是个很懂事很通情达理的孩子,很好相处。”    “那我就放心啦!原先我还担心你们年龄差距大,有代沟。”    “小沐善良、大度,不矫情,不仅我喜欢她,我爸爸妈妈也很喜欢她。他们认为我遇上小沐,遇上你们,是我们傅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别人夸自家的孩子,张永玉当然打心里高兴,但嘴上却说:“你别处处护着她,这次不是跟你闹矛盾了吗?”    “女孩子嘛,有点小性子是难免的。如果我连一个女孩子的小性子都接受不了,我还算男人吗?况且,我比她大9岁,让让她是应该的。”    “小傅,话可以这么说,但不可以这么做,阿姨想给你提个醒。”    “阿姨,您说,”傅加丰再次绷紧了身子。    “你别紧张,”张永玉笑笑,望着傅加丰缓缓说道:“小傅呐,我希望你不要太惯着她,如果你一味顺着她,迟早会把她惯坏的。不管你们现在是在恋爱中,还是以后结成夫妻,最讲究的还是平等相处,不要因为她年纪小,不要因为她是女孩子就无原则迁就她。将来你们组成家庭,她还要承担妻子的责任、媳妇的责任、母亲的责任,所以不要惯坏她。如果她再敢无理取闹,你告诉我,我批评教育她。”    “阿姨,您言重了,小沐真的很好相处,而且我没有惯她,”傅加丰分辩道:“阿姨您听说过吗?20岁被称之为豆蔻年华,30岁却称为而立之年。小沐还不满20岁,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孩子,我希望她能过得轻松愉快,不要过早承受生活压力。人都说恋爱是女孩一生中最美的时光,我当然要让她留下美好回忆,免得到白发苍苍时埋怨我不解风情。春节时姐夫还批评我不够浪漫,过早把爱情亲情化呢。”    “这个郭援朝,歪理论就是多。”张永玉嗔怪道:“还有一点,你要跟小沐多沟通,你刚才也说了,你们这次的误会就是因为不沟通造成的。”    “是的,”傅加丰老老实实点头。    “不管是恋人还是夫妻,最需要的其实还是沟通。你们两人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一个年近30,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一个年近20,正是讲究浪漫的年龄,所需不一样,如果不能及时沟通,很容易产生误解,很容易让爱情受到伤害。所以阿姨希望你们一定要互相尊重,互相宽容,要多沟通,有了误会要及时澄清。”    张永玉说完,抬腕看表,已经快12点了,便说:“你休息吧,回去还要上夜班吧?”    “谢谢阿姨,我会注意的。”    睡意朦胧中,傅加丰感觉有一只小手轻柔地抚上自己的脸颊,额头、眉毛、眼睛、鼻子、下巴,“她用的是指尖,”傅加丰慢慢享受着爱抚,故意闭着双眼,装出仍在酣睡的样子,他感觉到那小手指在一寸一寸往下移动,最后停留在下巴处,来回摩挲他浅浅的胡楂,痒痒的,他终于忍不住抓住那只游走的小手。    “醒了?”林小沐问。    “小坏蛋,大清早来骚扰我,”傅加丰更加用力握紧她的一只手,仍然闭着眼睛,“妈呢?”    “晨练去了。”    “澳?……!”林小沐正在努力分辨傅加丰这一声“澳”到底是代表如释重负还是欢呼雀跃,傅加丰突然坐直身子,伸出双手把她抱到怀里,“妈几点回来?”    “平常8、9点,今天可能晚些,她要去买菜。”    “陪我睡会,”傅加丰说完,容不得林小沐半丁点反抗,搂着她躺下。林小沐侧身躺着,傅加丰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臂湾里,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    林小沐第一次跟异性身体如此亲密接触地躺在同一张床上,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思维却空前活跃,脑海里不断闪现昨天上午的情节,傅加丰还会不会象昨天上午那样狠狠地亲吻她?会不会正如他昨天所说的,如果他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她会拒绝吗?她能拒绝得了吗?她屏息闭气,一动不敢动,任由他抱着她。好在傅加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抱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轻轻转动脖子,看见傅加丰闭着双眼,好象睡着一般,便也学着他的样子,转过身子平躺,枕着他的胳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其实傅加丰哪睡得着,身边躺着如花似玉的心爱之人,早已激情难耐,尽管大脑一直告诫自己要慎重慎重,千万不能操之过急,但身体的反应早已不受意识的控制,血脉贲张,好象要炸开一样,身体却找不到出口,憋得想发疯。    终究还是理智战胜冲动,终究考虑到这是林小沐的家,终究还是有所顾忌,傅加丰害怕张永玉突然回来撞见他们亲热会引发不悦,毕竟是一个传统的家庭,方方面面都得注意;他更害怕林小沐看见他膨胀的身体双方会陷入尴尬,伸手拉过毛巾被盖住□□,傅加丰扶着她坐起来,林小沐问:“不睡了?”    “不睡了,万一妈妈回来看见不好。”傅加丰用手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说:“睡衣真漂亮。”    “喜欢吗?”    “喜欢,颜色特别好看,”傅加丰低头吻吻她的头发,将她抱下床,“昨天湖蓝色那套也好看。哎,小沐,我发现你对湖蓝色情有独钟,是不是?我生日时你送我的领带也是湖蓝色的。”    “是呀,我喜欢如湖水一般的蓝色,这是美丽而静谧的颜色,给人以无限遐想,同时又让人感到放松与舒适,你不觉得吗?”林小沐歪着头问。    傅加丰对颜色没有研究,也没有偏好,他的生活中只有白色和绿色两种颜色,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医生袍,绿色的手术床、绿色的手术服,他也希望通过跟林小沐的交往,为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色彩,便顺着她的话答道:“喜欢,湖蓝色看起来特别顺眼特别让人平静”,接着又补了一句:“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吃过早餐,林小沐问傅加丰想去哪玩,傅加丰想起曾听说浦州地区有一个颇具规模的中草药交易市场,便提议去那走走。林小沐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刷刷写下两行字,告诉母亲她的去处,两人便出了门。    在行署大院内林小沐非常老实,与傅加丰基本保持50公分的距离,但一出行署大门,林小沐便象放飞的小鸟,亲昵地挽着傅加丰,亲亲热热甜甜蜜蜜。两人在中草药交易市场逛了一上午,回家吃了午饭后,傅加丰返回扶远上班,林小沐送他去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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