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在美国的第二天早上,朱提醒来,踉踉跄跄地进了卫生间。夏诗怡从卧室出来时,只见到躺在卫生间门口的朱提,流着鼻血。 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无助又害怕。 朱提被送进医院,很快医生告知夏诗怡关于朱提的病情,病情拖得太久了,药似乎也断了一段时间,才会导致病情恶化,现下必须住院进行治疗。血液病有很多种类,病人的情况经过检查,会得到最佳的治疗方案。 夏诗怡紧紧捏着手指头,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明亮刺眼的日光灯,久久没回过神。 原来人真的可以从希望走到绝望的。 眼下,治疗费用是最重要的。她没办法,只能找李时京。 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澳门似乎什么都没变,只有住在那里的人才知道哪里变了。李时京和霍景煊成了商业上的对手,无论是赌场事业还是酒店房地产事业,他都要插一脚,半路截胡李时京的生意。各大赌场的风气被霍景煊搅的一团糟。 李时京正处于暴走的状态,突然接到夏诗怡的电话,眉头一蹙,从会议室出来。 “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另外,”他从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雾蒙蒙的天空,好像快要下大雨了。“不要再打电话找我,这是最后一次。” 再过不久便是新年。 他挂断电话,转身进入会议厅。 夏诗怡看着话筒,迟迟没反应过来。最后一次?什么意思?他这是要撇清吗? 她用力挂上电话,骂了几句。 艾伦来的时候,朱提醒了,只是没力气。医生不让探访,他们只能在病房外面看着。 朱提躺在床上,看着白的刺眼的天花板,想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偏过脸,看向窗户外面。美国的蓝天和澳门还是不一样的啊。 数天后,朱提顺利转院,如李时京所说,他请了全美最好的医生负责朱提的病。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医生很负责的告诉夏诗怡,朱提痊愈的机会很大。夏诗怡这才放下心。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光是照顾朱提,她还要去艾伦介绍的赌场去适应。澳门赌场以赌桌为主,美国赌场以老虎机为主。这里和澳门不一样,这里似乎更刺激。 有一天,朱提问起她关于赌场的事情,她才将自己在美国赌场看到的事情一一告诉他,像是讲故事一样。 “因为法律不同,这里的赌场更开放,开放到很刺激。”她一边削苹果一边笑:“等你好了,你一定要见识见识,保准叫你兴奋。” 他扯了扯嘴角,因为化疗的缘故,光头,脸色不太好,只有那双眼睛特别有精神。他问:“艾伦呢?” 她还没说话,艾伦已经推门进来了,他拎着保温瓶,系着大红色的围巾。朱提挑了挑眉,看了眼夏诗怡脖子上的围巾,笑:“你们搞上了?” 夏诗怡没什么表情。 艾伦站在床边,一边开盖子,一边笑,用蹩脚的中文说:“她很厉害。” 朱提笑开了嘴,“是很厉害,连死都不怕。”他想起那一天被人追着打,她冷静到可怕。 夏诗怡起身,“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她穿上外套,用英文小声对艾伦说:“你等会喂他喝汤的时候直接灌。” 艾伦看了眼朱提,笑。 艾伦从背包里拿出一些赌博方面的理论书籍,上面很多地方都做了笔记,还准备了英文字典。他问:“为什么不让夏知道?她会帮你翻译不是吗?” 朱提起身,翻开一本书,“自己研究比较靠谱。” “靠谱?”艾伦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自己做比别人做,效果要好。” 艾伦指了指书,说:“入门级过了,我再给你带别的。”说着,他拿起一本《The Mathematics of Poker》(扑克数学),说:“这是扑克理论的圣经。” 朱提摇头,“是这本。”他拿起《Poker’s 1%: The One Big Secret That Keeps Elite Players On Top》,这本书李时京推荐过。 艾伦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说:“这个李也很喜欢。” 朱提一愣。 艾伦说:“我和李是同学,仅仅只是同学。” 接下来的时间里,朱提都沉浸在赌博理论书籍中。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对回去的渴望也越来越大,对小结巴的思念也一天比一天深。他常常在想,如果就这么死了,会怎么样?那个结果他想都不敢想。 * 澳门,新年快到了。 许达妹刚刚下班,从老鹰哥的场子出来,顺便在场子里顺了一瓶白酒。她打电话给许志强,问了弟弟妹妹一些情况,然后才放心放纵自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可以坐在喷泉池后面的长椅上,看着街上的霓虹灯和人来人往,想着那个人。 这么长时间了,她没找到朱提,怎么找都找不到,所有人都说他被段跛子搞死了,尸体估计都被扔海里了。 她才不信他会死。 她呼出一口气,仰头喝了一口白酒,辣的舌头火辣辣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人是自私的,尤其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更自私。 李时京从车里出来,一边朝着许达妹的方向走一边脱掉自己的大衣外套,走过去,大衣便披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看他,眼圈是红的,喝了酒后连脸蛋、嘴唇都是红的。他垂下眼帘,俯视着她。 “回家吧。”他说。 许达妹叹了口气,仰着头,闭上眼睛。“你都都不告、告诉我他去哪、哪了。” 李时京看了眼她旁边的位置,本来是想拿出手帕擦擦的,可不知怎么的,他的手伸向了许达妹的脸,冰冰凉凉的。他温热的手掌心贴着许达妹的脸颊,缓缓蹲在她面前。 “很喜欢他吗?” 她眼神朦胧,望着漆黑的夜空,点头。 “比我还好?” 她点头。 他笑了一声,“他不在了,不如你换个人吧。” “他、他没、没死,我、我我不、不换!”她突然低头,身前往前一倾,额头碰在他头上,接着,她一点动静都没了,明明很疼,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笑了一声,看着她就这么靠在他的头上,面对面,近距离,连呼吸间的酒气他都闻见。 他看着她的鼻尖,还有她脸上的小雀斑。 他看着她,手轻轻擦掉她眼角上的液体,手掌心贴着她冰凉的脸颊。“跟我吧。” 她没回应。 他笑了,似乎是为自己荒唐的行为而笑,可笑过之后,他愈发确定自己的内心要的是什么。他要这个女人,他要看见她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他要她。“至少我不会让你喝酒喝到没人管。” 他握住她肩膀,拿开她身上的大衣盖在她前面,然后抱起她。他起身那一刻,才发觉她有多轻,好像九十斤都没有。他抱着她,一步一步沉稳地走着,丝毫不会影响她在他怀里睡着。 远处一阵阵烟花响声,天空瞬间绽放各种颜色的烟花,转身即逝,紧接着又出现,反反复复。 他小心地将她抱进副驾驶座,关门时,他从窗户玻璃中看到了身后绽放的烟花,以及她眼角溢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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