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中天,密林外传来了马蹄声,赵谦总算是赶了过来,还带了一个人,当两个人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章煜的猜测得到了印证,燕雀楼的那位唐掌柜正是赵谦的人。“果然如此。”章煜心下明了,唐浅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走上前来深施一礼,开口请罪,“在下唐浅,迫不得已隐瞒身份,还请章相莫怪。”章煜却并不想理他,而是望着他身后的赵谦说道:“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虽然带着笑意却是那样的讽刺,赵谦上前拍了拍唐浅的肩膀,示意他起来,唐浅自是依令而行,“相爷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啊。”赵谦一边说着话一边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扣在石桌上的书,“您向来务实,怎么看起奇谈怪论来了,难不成还信这世上有鬼啊。”轻松的语气好像全然没有在意章煜眼中的异样,“不过一时无聊打发时间罢了,再说这世间最可怕的也不是鬼,而是人心。”话中意有所指,“人心善变,上一秒答应的事下一秒或许就变了,若不多留个心眼岂不是很傻。”赵谦的话语里亦是夹枪带棒,当初在相府说好的事情章煜一件未办,赵谦又怎么敢相信他会站在自己的这一面,互相揭短之后两个人都没了言语,唐浅却在一旁叹了口气,两个牛脾气根本就无法沟通,

同一时间的燕雀楼,一楼的客人已经所剩无几,二楼包间的灯却依旧明亮,“陈公子可考虑清楚了。”穆言冥的语气很平淡,对于陈默齐他势在必得。一个时辰前,穆言冥一边喝酒一边等着唐浅出现,过了好一会儿酒楼的伙计才来报说唐浅今日无法前来,楼中的生意让伙计们先照应着,这样的事之前也曾发生过,楼中的伙计们也习惯了,穆言冥也不着急,对传话的伙计说道:“不过就是打听一个人,唐掌柜不在问你也是一样。”穆言冥就借着酒楼伙计的口了解了陈默齐这个人,了解了陈府,与上次的随耳一听不同,这一次他听的很仔细,既然要拉拢人家自然要花些心思,事先的功课总是要做全面,听完故事也不顾已是夜深,让楼中的伙计到陈府传话,将陈默齐约到了包间,陈暮的事既是陈默齐不愿做官的原因也是他会接受官位的契机,一个极孝之人怎么会忍受父亲的身上背负着恶名,这也是穆言冥到底杀手锏,若陈默齐真的不肯答应就用这一招。“是上一次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不想为官。”陈默齐拒绝的干脆利落,“你不是一个好儿子。”穆言冥望着陈默齐的眼睛冷冷的说道,此言一出陈默齐的脸色瞬间变了,家庭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即便眼前之人贵为穆树的皇帝也不可以例外,看着陈默齐的脸色变了,穆言冥继续往下说,“你明知是尤子轩陷害了令堂,却不想着为他沉冤昭雪,这样的你有什么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令堂。”逼迫的话语变成了规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话语的下面却藏着巨大的陷阱,“阁下到济城不过几日的时间,怎么对我府上的事了解的这么清楚。”陈默齐的眼神里带着审视,穆言冥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马脚,只得自圆其说,“令堂虽然去世了,但济城的这些的百姓却没有忘记他,被自己的徒弟陷害是多大的打击啊。”逼迫无效只能选择温情路线,陈默齐的脸色却依旧冷漠,并不为之所动,一场持久战拉开了帷幕。

子时已经过了,院中却依然沉默,唐浅已经换了一盏油灯过来,在屋顶放哨的昭儿却有些累了,这场没有意义的长考要进行到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被驱逐的滋味不好受吧。”赵谦像是调侃在章煜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京中有急事,离了我不行。”章煜只能这样说,“马上就要秋收了,今年的粮食产量肯定不能与去年相比,还打算让流民遍野吗。”说起政事赵谦的神色严肃了下来,百姓的死活可不是玩笑,章煜没有回答,赋税的数量是国家的机密自然不能让一个随时可能危害穆树的炸弹知道,“百姓是否安乐关乎着穆树的未来,这不是秘密更不是筹码,即便未来的一天我起义失败我也不会伤害穆树的百姓,君舟民水的道理怕是只有我那位七皇兄才不明白。”赵谦的语气中略带无奈,这场关乎未来的谈话最终已章煜的落败而收场,骨子里的忠君之念让他一次次的选择相信,可每一次换来的却是更大的失望,他明白赵谦在给他机会,从相府开始便一直如此,只是盼望着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章煜又会否让赵谦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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