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郁然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下明白了官远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他肯定也知道了自己威胁官远竹的事，可他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怕。　　　　郁然咬着牙，硬着头皮看向他：“你以为我没有证据？”　　　　于汝和李白坐在一边装作没听到。　　　　官远棠转着茶杯，转头看向窗外，眸色沉沉。　　　　春日中午的暖阳透过餐厅的玻璃窗，只余留一丝温度。　　　　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晦暗不明。　　　　下一秒，他轻笑一声，清泠的声音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我一直都很佩服郁小姐的演技，还希望郁小姐别让我失望。”　　　　……　　　　他明显话里有话。　　　　被戳到痛脚，郁然脸瞬间变得刷白，不再多说，拎起手边今年全球限量款的爱马仕包包，踩着高跟鞋疾步地走了。　　　　于汝在旁边看戏看的津津有味，这两人，这半年到底是怎样相爱相杀的，可以演出一波偶像剧了吧。　　　　官远棠一回头，就看到对面坐着的女人眉眼欢快，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男人狭长的黑眸眯了眯，危险的目光盯得于汝忙收敛了下笑意。　　　　切，不就看你一下，小气鬼！　　　　郁然走了，于汝和李白正准备起身回到座位上。　　　　官远棠却道：“于经理和李副经理要是不介意，就坐这桌吧。”　　　　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敢说介意？　　　　于汝一边在心里嘲讽了几句，一边惊讶他居然愿意和外人同桌吃饭，还是李白。　　　　于汝不傻，以前官远棠有多反感李白，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始终没想到原因。　　　　许久之后，当于汝终于明白了，有些事却已经为时过晚。　　　　——　　　　于汝和李白坐在官远棠的对面，聊着公司的事。　　　　李白看着官远棠，突然道：“官总刚才那样做，郁小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于汝瞥了眼李白，有点诧异他的话。　　　　过问上司的私事，李白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官远棠似笑非笑：“鱼要是善罢甘休了，怎么会上钩？”　　　　李白失笑：“看来官总等着一条大鱼呢。”　　　　官远棠笑了笑没否认。　　　　于汝目光疑惑地在打着哑谜的两人之间逡巡几回。　　　　这种异常和谐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听出官远棠话中的冷意，于汝压下心中的震惊，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情人反目，敌人称友？谁又是官远棠等着自投罗网的鱼？　　　　难不成，郁然又给他带了绿帽？还是郁然刚才说的什么证据？官远棠又做了什么事被人抓住了把柄？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浮现在于汝的心头，在大脑混乱之余，她偷偷瞄了眼官远棠的头上，总觉得是绿云压顶。　　　　不久服务生端上菜。　　　　官远棠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盯着于水面前的菜好一会，默然抬头，缓缓道：“于经理看来不是第一次来了。”　　　　于汝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不知他又想放什么暗枪。　　　　李白在一边不说话。　　　　“这几道虽然不是餐厅的招牌菜，却是这家餐厅厨师最得意的菜色。”　　　　官远棠用食指抵了下太阳穴，做思考状：“喔，我想想，叫做懂美食的人才能懂得其中百味，看来，于经理也是个会品鉴美食的人。”　　　　于汝不知道被他噎了多少次了，这点抵抗力也有了，当下忙作势谦虚道：“官总说笑了，我这顶多算得上一个爱吃之人。”　　　　李白听她这么一说，随即闷闷地笑了。　　　　官远棠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没再说话。　　　　三个人安静地吃着饭，官远棠忽然又道：“李白这个名字倒不错。”　　　　于汝一听到官远棠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他又要做什么妖？他今天话怎么那么多？他又犯病了？　　　　结果听到官远棠这么一说，她嘴中的饭还没完全咽下去，愣呵呵地脱口而出：“诗仙嘛。”　　　　语落，三个人俱是一愣。　　　　官远棠愣的是，这个画面，这段对话，还有于水的反应，都和记忆里某段画面紧密地重合起来。男人眼前甚至一瞬间恍惚，竟以为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而李白和于汝愣的是，于汝刚才的语气，居然是带着点撒娇的娇慎，而且是那么自然。　　　　官远棠和李白看着于水尴尬地挠了下后脑勺，呵呵地干笑一声，两人的眸子都暗了几分。　　　　这个小动作，她就像做了几十年一样自然，傻气十足。　　　　李白淡定地侧过头，对着官远棠笑着解释道：“家母以前喜欢读诗人李白的诗，可能也希望我也如此才华横溢吧，可惜我从小就讨厌读诗，让官总笑话了。”　　　　于汝听了就打趣道：“你也很才华横溢好不好，你不是A省状元吗？”　　　　空气又静了下来，于汝真恨不得即刻抽死自己这张破嘴。　　　　以前工作时跟李白在一起相处，她就是当他们还是师兄妹的关系，又是一个系一个社团，大家相处的时间久了，玩笑话也能随口就说。　　　　可是问题是这个，于水不应该知道呀。　　　　李白反应过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回道：“没想到于经理也知道，都十多年前的老事了。”　　　　官远棠瞥了她一眼：“于经理倒是挺关心下属的事。”　　　　李白这事，还是当初于汝跟他说的。　　　　而于水，官远棠看着埋头吃饭的人，抿了口茶，看着窗外冷冷地无声笑了笑。　　　　真想到结束时，看看她被他掐死的表情。　　　　李白和于汝走回公司时，李白不经意地道：“于水，你知道你今天特像于汝吗？”　　　　“我们是姐妹，自然很像。”　　　　李白顿步，侧身望着她说：“不是容貌。”　　　　“什么？”　　　　李白突然就想上前扯扯她的脸，要不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要不是确定于汝已经死了，他真会以为于汝换了张脸回来了。她们的身高也差不多，就是于水看起来，明显的营养不良。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合作的很默契，就像他们已经做了很久的partner。于水也出奇地了解技术部的运作，甚至很了解大部分人的性格爱好。　　　　上次聚餐，吃喝玩乐，她都恰到好处的满足了技术部的口味，技术部的老成员也对她改观不少。他原以为这是她私底下做了一番准备。　　　　却不想，她越来越让他意外。　　　　同样的小动作，同样的喜欢吃那几道菜，同样的喝咖啡不加糖。　　　　“糖？甜的，我不喜欢。”　　　　苏雪说，于汝这个人其实很偏执，她不喜欢，是一点都不会碰的，她要是喜欢，就怎么都不会放手。　　　　咖啡那么苦，她却一点糖都不想加。　　　　官远棠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她也没想过放手。　　　　最重要的是，同样的在官远棠面前，她那副慌乱的小女生模样。　　　　习惯可以装，自然的情感流露却装不出来，李白感觉不到于水喜欢官远棠，却明显地察觉到她在官远棠面前本能慌乱的反应。　　　　那种根于情感深处最基本的反应。　　　　应对自如？老练的手段？沉着冷静？这些他所了解的于水，在官远棠的面前，他都没看到。　　　　仿佛曾经的于汝，理性自信、骄傲自持，遇到官远棠，却溃不成军。　　　　还有郁然的声音，即使是因为于汝而知道了解这个人，也不可能那么迅速地反应过来。　　　　或许……　　　　李白压下想去扯这张脸的冲动，笑着摇摇头，“没有，开玩笑的。”　　　　电梯快到二十三楼的时候，李白状似不经意地试探道：“以前经常听说官总和那位郁小姐的绯闻，今天看来，倒是名人是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