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哳醒来时是躺在灵昆境的花丛中,有些硬硬的小草扎得她有点疼,旁边还摆着闻芳的琴,却缺了那根最特别的银色琴弦。    断弦琴,嘲哳不知这代表什么,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闻芳?闻芳?”    嘲哳刚还形,身体极是虚弱,坐起来已经很费力,此刻看见断了弦的琴,又看不见闻芳,很是焦急。    “刚还形就这样不老实。”    终于听到闻芳声音,嘲哳自唾,灵昆境是闻芳自己的地盘,能会发生什么事儿,只凭这琴少了根琴弦就觉得不安,自己未免大惊小怪。    闻芳走过来,手里拿了一套白色衣服。    “将衣服穿上。”    嘲哳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着一缕,尴尬的笑了笑,自己虽然对这种事不甚介意,但是毕竟男女有别。    所幸这花丛茂密,将她遮了遮,虽然她是一朵小花时也算是不着寸缕的面对闻芳,但是此刻形体不同,感觉自然也不一样。    接过衣服,发现闻芳自来时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反而让嘲哳更添一分尴尬。    嘲哳赶忙穿上衣服,大了许多,才发现这是闻芳的衣服,也对,闻芳这里,怎么会有女式的衣裙,遂将肥大的外袍紧了紧,又顺手拿了本来就系在衣带上的红色发带将散落的头发束了起来。    “你的琴?”    束好头发的嘲哳拍拍衣服,想知道闻芳好好的琴怎么会少了根弦,还没等到答案,头发却被闻芳随手拔了一根。    嘲哳揉了揉被拔了头发又痒又疼的头皮,看到闻芳将手上的发丝化为一根银色的琴弦,随手装在了琴上。    “你,你用那根琴弦替我借形?”    嘲哳不可思议的看着闻芳,世间万物若要化形必然要有所凭借,可以是一块玉,可以是一颗珠,但前提是化形所之物必须有法力和灵气。她受伤前只是在彼岸花丛降生的精魄,现下经此一劫,形体必须有所依附才行。闻芳此举,实际也损了他的琴的法力与灵气。    “无妨,这琴无需什么法力与灵气。”    嘲哳想了想,直在心里吐槽闻芳这高傲的上神,您这是法力无边了,当然不在乎这点小小的损伤,要是她的祭魂柳被截了一段,怕是要废了。不过说起来,现在四海太平,没什么杀伐征战,自然是用不到有攻击力的法器了。    不过心里的歉意也是有的,所以也就不计较闻芳拔了她几根头发的。更何况这琴弦所化的形跟她之前的样貌相差无几,只是又多了几分凌厉,可是眉眼中,还是那个装逼犯嘲哳,这让她很是满意。    体内的凤凰结还未与灵魄完全合宜,因而需要呆在在灵昆境再将养一番。可是,她有一事想要马上弄清楚。    “华正?华正?”    嘲哳扒在司命司门侧,小心翼翼的叫着华正,却招来了司命。    很是无奈的嘲哳心想她自降生时就因为无法入耳的哭声而名震地府,此刻正经说话竟然也能把司命这头见她就呲牙的狼招来。    “呵呵,司命仙君,真的是巧啊。”    她尬笑了两声,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司命看着转过身向他打招呼的嘲哳,身形不可察的顿了顿,    “嘲哳地使真的是说笑了,你在司命司门口,遇到我真的是不巧。”    嘲哳心里撇了撇嘴,表面却还维持着假笑,这个司命,自从第一眼见她就没有好言语过。    “对了,顺便问一下仙君,可知华正仙官去哪里了。”    “地使当谁都似你一般清闲吗。”    嘲哳觉得司命今天的□□味比以往更重,直接告诉她华正出公差了不就好,还用这么大的功夫呛她。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一等吧。”    她内心窃喜,司命现在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了吧,怕是没见过像她这样厚脸皮的人,主人都这样嫌弃了,还赖在这里不走。不过嘲哳确实想要及早弄清一些事情,要不然也不必死皮赖脸的在司命司了。    正当嘲哳以为她要说上一箩筐不要脸的理由借口来留在司命司时,司命却随口说了一句“随便你”就进了司命司。    她赶忙跟在司命后面,一踏进司命司大门嘲哳就随手揪了个路过的小仙官,请他带自己四处参观一下。    小仙官看看正向主殿走的司命没有阻拦,知道仙君这是默许了,于是非常尽职尽责的给嘲哳当起了导游。    “小仙官,咱们司命司既然是掌人间命运的司部,那,若是上神去凡间历劫,你们也要负责安排吗?”    “不是,上神们历劫自有定数,哪轮得到咱们来管。”    “哦,那能查到哪个上神历了什么劫吗。”    “查是能查到,司命司会记档,可是,只有仙君才有资格查看。”    嘲哳对说服司命帮她查档一点儿信心都没有。看来,只能等华正回来让他帮忙想想办法了。    嘲哳刚遣了小仙官忙自己的去,就看见思清一蹦一跳的进了司命司大门。思清对新鲜的人事有着迷之敏感,立刻就注意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嘲哳。    “这位仙子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嘲哳见思清一本正经的上前对她做了揖,只觉得好笑,这个皮猴儿竟还有这样一本正经的时候。    “哎?仙子的衣服很是眼熟,发带也很熟悉,这不是……”    “哦,这是仙界时兴的打扮,小仙从来就是个爱随大溜的,所以……”    思清心中很是疑惑,什么时候天界流行这样的打扮了,而且跟闻芳及其相似,要知道,天界无论男仙还是女仙,都是不敢与闻芳穿一样的衣服的,正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看着思清将信将疑的模样,嘲哳可不想让思清这只大嘴巴的小金丝雀知道她就是那朵蔫头耷脑的小彼岸花,忙引开话题终止思清的犹疑。    “敢问仙官来这儿有什么要事吗?”    “你不用叫我仙官,叫我思清便好,我呀,是来找司命再讨几本话本子来看的。”    思清举了举自己手上的已经看完的话本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话本子?天界还有这种好东西?    “思清叫我嘲哳吧,只是不想天界也有像小仙一样钟爱读话本子的仙官。”    “你也爱读?那真是太好了,走,我带你去司命归档室去挑一些你爱看的。”    说罢,直接拉起嘲哳的手,及其熟门熟路的去归档室了。    嘲哳心想这思清,是将司命司归档的人间命运当成话本子看了,只是人间世事无常,看起来想必也是万分精彩的。还有,这下也不必等华正回来了。    她看着比无尽深渊还要深的归档室天井,咽了咽口水。    无尽深渊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累极了,将手中的开天斧随手一扔,想要歇歇,却不想拿斧子刀刃朝地落在地上,是而辟出了这无尽深渊。虽叫无尽深渊,但是有没有尽头也没人去探知,而归档室的天井,真的也是看不到尽头。    “怎么样,这里的话本子多吧,是看一辈子都看不完的。”    思清一脸骄傲的样子,仿佛这司命司归档室是他的个人书藏一般。    可是,这里的档案岂止是看一辈子,用火烧上一辈子怕是也是烧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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