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阳已经许久没吃东西。 从她从这里具身体醒过来之后,算算已经将近快三十六个小时没进食。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皇宫,自己的宫殿,她身边的大宫女碧玉给她端来许多精致的吃食。 有糖蒸酥酪、松子穰、糖腌的玫瑰卤子、鹿脯、藕粉桂糖糕、松穰鹅油卷、冰糖燕窝粥、奶油松瓤卷酥、鸡髓笋、椒油莼齑酱…… 身为楚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楚朝阳什么好东西没尝过,更有御膳房的厨子每每挖空心思研究出来一道精致吃食,巴巴献到跟前,楚朝阳心情不好时连看都懒得上一眼。 她嘴叼得很,并不稀罕那些东西。 觉得龙肝凤髓也不不过如此。 而现在,摆在眼前的这许许多多食物,甚至以前不怎么爱吃的,被她嫌弃过油腻恶心的东西,如今看着,却觉口舌生津,馋得很! 腹中饿得不行,楚朝阳都不用宫女门伺候,直接拿起玉箸,把手伸向眼前的一道糕点碟子。 却没想到,还没碰到,那些精美喷香的食物,却忽地全部消失了。 楚朝阳怒了,正欲发脾气。 然后,她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头顶是一片塑料花花绿绿油布。 哪里还是她的金碧辉煌的朝阳殿。 “原来是做梦啊。” 可能是梦中熟悉的人和物让楚朝阳触景生情,而现实的她,却睡在一破旧的小屋里。 巨大的落差感,委屈感,一瞬间蜂拥而至。 楚朝阳躺在床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模样可怜极了。 但是她现在饿得头晕眼花,没多少力气,所以身体一抽一抽,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有种气若游丝的感觉。 太难受了! 饿肚子的滋味。 想要吃梦里的那些精美食物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如果真的饿到了极限,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现在楚朝阳一心只想着的只有吃。 她要吃的! 昨天晚上被嫌弃的三碗菜,一下子蹦到楚朝阳脑子里。 她被身体本能支配,爬了起来,浑浑噩噩摸到了厨房。 把橱柜里的三个大碗弄了出来。 这次,她回没有犹豫,用手拿起一个高粱玉米馍,塞到嘴里一口一口咬了起来。 这不是细粮,是粗粮,里头还参杂了荞麦,甚至能吃到细细的壳,是几种东西混合着做成的馍馍。 又因为是冷的,变得有些硬邦邦,每吃下去一口,楚朝阳都觉得划拉得嗓子眼疼。 她是边吃边哭的。 一个馍馍吃了几分钟,哽得直翻白眼。 没人给她泡茶,楚朝阳看见厨房里有一个水刚,里面有大半缸水。 都没有拿去烧,她直接用瓢舀起来喝了。 太渴了,就咕噜噜喝了许多。 可能因为肚子空空的滋味太难受了,楚朝阳心有余悸,吸取了教训,在吃完了一个馍之后,又吃几个冷圆子。 直到腹部走了饱涨感,好受了些,没了那股令人揪心发虚的感觉,楚朝阳才停下来。 现在是白天,光线十足,亮堂亮堂的,楚朝阳能清楚地观察所处的环境。 看一下,满眼都是嫌弃。 好歹已经用了两夜一天的时间来接受现实,虽然还是非常难过,但楚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心中慢慢沉淀下来。 唯一叫她庆幸的是,那天那个打了她的男人没有再出现过。 楚朝阳松了口气,同时还在心中向菩萨祈祷,一定不要让那男人回来。 最好是永远一直不要回来! 她好怕他的。 脸蛋都叫人打肿了。 她伸手摸了摸,心想,如果这是在皇宫,谁敢碰他在一下,早就让父皇拉下去斩首了。 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只要一想,楚朝阳眼睛里就泛起泪花,她现在成了那落魄的凤凰。 现在是七月,天热得要命,正中午温度非常高。 楚朝阳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在这间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一间是她这几天睡觉的房间,还有一间里面没有家具也没有床,就只放了些脏脏的破烂的农具等东西。 楚朝阳看了一眼,不感兴趣,转身离开了。 她拉开了大门,首先看见的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两棵树。 楚朝阳脚踏了出去,来回在院子里打转。 名花的品种她倒是认识不少,最稀罕的品种她的宫殿里也养了许多。 但对于树却是一知半解,况这两株树低低矮矮的,枝丫横向胡乱生长,杂乱无章,一看就不曾修剪过,丝毫不美观。 楚朝阳是瞧不上眼的。 院子不大,还有一口水井。 水井楚朝阳知道,宫里也有,且不少,但她没亲眼见过。 况眼前这个好像有些不同。 “楚朝阳”的记忆里,这东西只要轻轻压一下,就能有水流出来,很方便,不需要用绳子系上木桶去吊。 楚朝阳好奇,走过去,这摸摸那摸摸。 看见出水口下面放着一个小木桶,她就试着动手,摁了一下,又摁了几下。 果然,很快,汩汩的水流,从出水口流了出来。 楚朝阳惊喜不已,拿手指去接。 冰冰凉凉的,很是清凉。 玩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把一个小木桶都接满了。 楚朝阳蹲下身来,凑近,用手去拨弄水桶里的水。 忽而,从清澈的水里映出一张脸。 一张陌生的。 貌丑的。 圆盘似的大饼脸。 楚朝阳簌然睁大眼睛! 水中那个人是谁! 怎生的那般丑!! 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不不!怎么可能!楚朝阳拼命摇头。 怎么可能是她!不是的!她可是楚国最漂亮的小公主! 然而苍白的脸色泄露了楚朝阳内心的慌乱不安。 她的手指紧紧掐着木桶的边缘。 终于,鼓起勇气,慢慢伸出脑袋,往那水中看去。 …… 李家院子传来一声尖叫声。 隔壁王桂花一家正在吃中饭,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具是惊得愣了一下。 “咋回事儿,咋了?”王桂花纳闷不已。 刘春喜疑惑,“好想是隔壁李赖子家,他家那个新媳妇?” 王桂花翻了个白眼,“她男人都不在家,一个人闹给谁看!” 他们正说话,王桂花的小儿子已经跑出去看热闹又跑了回来。 嘴里大喊:“妈,李赖子的媳妇儿昏过去啦,倒在院子里呢!” “啥!”王桂花一听,唬了一跳,连忙起身往外走,还有她男人张贵成。 一家人都跑去看。 两家房子是并排挨着的,低矮的院子也遮不住什么。 一眼就看清楚那边的情况。 楚朝阳正蜷缩躺在地上。 几人一看,连忙走了过去。 他们虽然看不上眼李赖子,但是乡下人没什么大的坏心眼,这又是隔壁邻里的,不会说见死不救。 王桂花推了推倒在地上的楚朝阳,大声叫:“大妹子,大妹子,你怎么了?” 楚朝阳声音小小:“疼,肚子疼。” 还是刘春喜年纪大经的事多,镇定些,她看楚朝阳脸色惨白,额冒冷汗,眉头全缴在了一起,一脸痛苦模样。 道:“怕是生了病,得赶紧送医务所。” 村里是没有医务所的,镇里有一个,李赖子又不在,他们只能赶紧去联系村长,最好借个牛车把人送过去。 到底怕有什么大问题,不敢耽搁,王桂花飞快去喊了人,借到了车,派几个人跟着,一路把楚朝阳送去了镇医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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