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这里没有人哭哭啼啼也没有什么关于生命的神圣与思考。
大家看起来都很累。
躺下的时候钱老太想:“又抢救过来一次。”
她自己听着觉得心里这声音既不是庆幸也不是感激,没敢细想于是翻了个身把随身的布包紧紧地按在怀里里面有杨帮主刚刚取给她现金两万。
杨帮主送走了钱老太,拎着他的绿拐杖从路口的自动柜员机慢慢地往回走。喻兰川在旁边陪着他垂下眼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爷爷,我明天还得上班,送您回家我就先走了。”
老杨大爷看向他。
喻兰川优美的侧脸像是流水线上生产的,烙着高级白领们标配的表情左半张脸是“我赶时间”,右半张脸是“不感兴趣”,脑门上顶一个“哦”。
“需要受害人谅解书,我可以给,没问题。”喻兰川说,“需要我帮忙我可以提供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是在筹款平台工作的可以帮他们做一个募捐项目。项目上台我还可以帮忙转,证实筹款真实性。”
老杨大爷没听说过这种新鲜的东西,今年过年,他老人家就学一个收红包,家人教了三遍,忘了四遍,差点把孙女逼得上吊,于是他忙问:“还可以这样?能筹到钱吗?”
喻兰川避重就轻地说:“有人捐就能筹到。”
至于有没有人捐,喻兰川不太乐观,大家都“身经百骗”了,现在上搜索公益组织的名字,下面的关联问题里准有“靠谱吗?是骗子吗?”之类。
“别做梦了,肯定没人捐。”旁边忽然有人插嘴,两人一抬头,见杨逸凡从自己的车里爬出来,正在跟代驾挥手,一看就是出门应酬喝了酒,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没大没小地伸出一条胳膊,往老杨大爷肩上一搭,“这个故事要多无聊有多无聊中年男子,没钱治病,生命垂危爆点在哪?生命垂危的中老年男子满世界都是啊,爷爷!他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流量啊?”
老杨大爷被她的香水味熏了个喷嚏,肩头一耸,把她抖落下去:“你给我好好站直了,二流子似的,没个人样!”
“爷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杨逸凡才不听他那套,当着老头的面叼了根烟,“您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买包买表,别人的事,让社会公共服务机构去管,我既然纳了税,就已经尽到了我的社会义务,等于间接帮过他们了!他们还有困难,那也没办法,只能说是公共福利不够分,有比他们更需要帮助的人排在前头,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杨大爷:“滚滚滚滚!屁事不管,还说风凉话,滚回去自己醒酒!”
杨逸凡笑了一声,插着兜,喷云吐雾地走了。
喻兰川因为和老杨大爷没有那么熟,不好像人家亲孙女一样口无遮拦,只好用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达了对杨小姐的赞同,礼貌地跟老杨大爷告了别:“那我先去十楼看一眼有没有需要清的水电费,先走了。”
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管好自己的事,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最高的自律和道德准绳,相比而言,老一辈人那种“道义为先、不分彼此”的社交观念简直就是封建余毒。
老杨扶着拐杖站在院子里,一抬头,看见将圆的月亮,就知道是快到“十五”了,这月十五是中元节,居委会提前半个月就挂出了海报,提示人们“文明祭扫,禁止焚烧纸钱”,连死人都要“文明”了!
他觉得自己老了,江湖也是行将就木,意气尽了。
喻兰川把大爷爷家检查了一遍上次走的时候忘了关窗户,屋里落了一层浮土,他盘算着等下周末请个钟点工过来,以后每月打扫一次。心不在焉地关灯锁了门,喻兰川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房子。
经过隔壁,他脚步顿了顿,想起了那个一身秘密的甘卿。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注视着13的门牌,心想:她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突然,13的门从里面开了,喻兰川还没反应过来,甘卿就探出头来:“什么事?”
喻兰川目光闪了闪:“路过。”
说完,他抬腿就走,甘卿却忽然叫住他:“哎,等等。”
喻兰川心里无端一跳,扭过头去,就看见甘卿在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卷皱巴巴的零钱,她把其中面值二十元以上的票挑挑拣拣,捋成一沓,递给他:“麻烦帮我给那几个人的师娘送过去吧,我不方便露面,我也没几块钱,就当给老太太买顿饭。”
喻兰川一挑眉。
“我今天要不是为了省几块钱,非得等普通公交,说不定能早点到,早五分钟,这事也不一定是这个结果。”甘卿带着坦然的穷酸气,有点过意不去地捏了捏剩下的毛票,“主要是我看见特字头的车抬不起脚,条件反射,不是故意的。”
喻兰川接过那一沓零钱:“你不是说你身家性命就剩三块了吗?”
“是啊,”甘卿理直气壮地说,“可你不是都知道我骗你了吗?”
怎么那么天真可爱的,还信?
喻兰川:“”
她肯定不是!
回去以后,喻兰川说到做到,先是跟刘仲齐聊了聊,出了份谅解书,然后找熟人,在上给钱老太挂了个“大病筹款”,就把这事撂下了。
有了这么个可怕的经历,麻烦精弟弟终于老实了,学校一开学,他就被拴住了,每天喻兰川加完班,他还没写完作业,总算是没时间出去惹是生非了。工作上,之前悬而未决的几个事都有了眉目,压力源短暂地减少了一些,让他松了口气,周五下班之前,他跟自己部门的人宣布“周末没事不用来公司”的时候,办公室喜庆得跟过年一样。
而钱老太的筹款项目,也意料之中的,没什么人关注。
大款孙女就知道“买包买表”,一毛不拔,老杨大爷只好找了他的几个老伙伴,大家数着退休金,凑了十几万。让人比较意外的是,刘仲齐居然从他的零用钱、以及红包机哥哥的日常打赏里攒了两千多块,想要捐给钱老太。喻兰川的季度奖刚下来,有钱买眼镜了,于是给他弟添了点钱,凑了个一万的整数送过去,算是那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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