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一言为定了。如果中途我要是被娘娘嫌弃的话,我就……”晓精歪头想了想,“我就给枫凰姐姐铲一辈子马粪。” 熙宝缓缓扬起了嘴角,悲伤的眼眸渐渐温和起来。她比默默要活泼很多,就像朝时的阳光,灿烂又充满活力。 突然,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踏着青草,急促沉重。 两人转首看去,是一身软甲的枫凰正极力催促马而来,万分着急的样子。 “枫凰?”熙宝见状连忙问,“不是让你留在陛下身边注意战况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源止开始攻城了。”枫凰勒紧缰绳,骏马前蹄腾空,“陛下担心你在外不安全,让我接你回去。” 熙宝心头一惊,双手紧握,“他终于没有耐心再等了。” “等也没有用,他是再等不到降兵了。”枫凰断然道,“此前借由狐妖之说挑拨士兵投降,众人闹得晋安满城风雨,人声鼎沸,但投降的士兵也不过五乘。等了两天,投降的人数锐减,他就知道剩下的人是不会跟他的。就算等下去,估计等到的也不过是奸细叛徒。不管怎么说,陛下还是有威望的。” “哼,那些投降的人也不过是没脑子的渣,留着也没用,不要也罢。”晓精鼻子出气,恶狠狠的说着。 话是如此,但现在兵力悬殊较大,恐怕城池难守。 “陛下,这边还有多少兵?” “八千!”枫凰回道。 熙宝微微收眉,晋安城有两个城门,八千兵力被分散后,明显是不够用的。□□裸的数字悬差曝出来,晓精听了也不由得揪心,愤怒道,“城外的士兵都是傻子吗?城里明明是立下赫赫战功的陛下,竟然也会听那什么七皇子的话,难道就没人造他的反吗?难道他那边就不军心涣散?” 枫凰撇了晓精一眼,无奈摇头,“他既然造反,自然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什么方法这么厉害,可以一下子骗过近三万多的人?还有马!”晓精气得直跺脚。 “他打的是救驾的旗号。”枫凰看了看熙宝,低声开口,“他扬言陛下被妖狐迷惑,特地前来救驾。” “什么!?”晓精又一跺脚道,大骂道,“那臭不要脸的皇子,明明就是来杀陛下的,还救驾?黑的都给他说成白的。他不是要兵吗?干脆挖几个乱葬岗,把死的给说活了好了。” 熙宝撇了晓精一眼,也没心思跟她胡闹。 他下了一盘滴水不漏的棋,现在终于到他收网的时候了,想必不会手下留情。 思来想去,熙宝还是觉得这样打下去尤为不妥,得和源止谈判才行,“那边攻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攻的是南门,很突然,还好是征还将军在镇守。敌方将近有一万人,来势凶猛,奋战之后索性是守下来了。”说着枫凰脸上略过有惊无险的神情,可想是场恶战。 征还一直跟在紫琦身边守长安城,对于守城的战术应该是相当老练,就算也少对多那也是难以攻克的。 还好他们也不算弱,不至于完全没有筹码可谈。 “我们回去吧!”熙宝沉声,接了晓精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夕阳余晖中,熙宝再次凝望了默默的孤坟,一阵凄凉划过心头,但最终也是闭了闭眼,策马离去。如果这世间真有轮回,如果在战乱中死去的人真的会有来生,那熙宝希望他们会出生在一个太平盛世。 而她,要为了那样美好的年代,策马扬鞭。 攻城之战后,鲜红的血液如泼墨般洒在城墙上,惨不忍睹的尸体纵横着躺在地上。夕阳的暖风中,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鸦雀闻到了腐朽的味道,不断在城墙四周盘旋。 源止的士兵被击退后,没有让人来清理城墙外的尸体,反而丢了口棺材放在城门口。棺材很简陋,上面写满了污秽不堪的字,还披着一件女人的衣服。衣服已经破烂,满是裂痕撕口,上面沾染着大量的血迹。 “将军……”卫副将看了看身旁的人,露出询问的眼神。 征还眺望了一下远方,见敌军已经全部撤退,便点了点头,“先拖进来。” 卫副将得令,连忙派出几个人,将棺材拖进了城内。 看着地上的拖痕,便知道棺材并不重,也不知那人又想使什么阴谋,竟在城外留下如此诡异的棺木。 卫副将很快前来复命,没有将军的命令,他们不能擅自开棺。 征还走下城楼,思绪的要不要先将此事告诉陛下。可又想着万一这棺材里面装的都是机关暗箭,伤了陛下可是罪大莫及。不如先开了棺,看看情况再报告。 棺材并没有钉死,只是轻轻合着,连着血腥的女人衣裙,用绳子一起绑着。 “什么情况?” 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众人纷纷避让,虽然都有低头行礼,但目光并不友善。 熙宝从城西回到南门口,见到有好多人围着一个棺木,便好奇地走上前来。 “宝贵妃。”征还抬手行了一礼,解释道,“敌方退下后,在城门口留下一口棺材,我们刚要将其打来。” 熙宝看着诡异的棺木不由得皱了皱眉,一丝寒意绕上心头。这些天看尽了源止的手段,她想不出他还有多少阴鸷的招没有使出来,而这一次他又想害死什么人?多少人? “开棺!”熙宝不避不闪,凝视着棺木,冷冷开口。 征还提剑上前,刚跨出一步,被副将拦下,“将军,谨防有诈,让我来吧!” 卫副将是追随征还多年的年轻人,征还还在三皇子手下做副将的时候,他就以队长的身份一直追随左右。为人忠诚勇猛,征还也愿为陛下极力塑造人才,便举荐他为副将,并直属于自己。 而卫副将也从未让征还失望,战场上奋勇杀敌从不退却,无论带兵还是办事,也都极为谨慎。 卫副将缓步走近棺材,用剑割掉了麻绳。轻薄带血的衣裙被风瞬间吹起,在半空中漂浮了片刻,最终悲切的落在地上,宛如一位女子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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