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吓得跪倒在地,连连道歉,“默姑娘饶命啊,小的、小的这就把她关起来。”    “关起来?像她这样疯的,恐怕关不住。”默默撇了水月一眼,目光阴鸷,故意提高了声音,“哎呀,不过这是你的事,我也不多过问。仔细看管着吧,别让她靠近水井,免得失足。”    刘嬷嬷一身服侍了很多主子,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什么差遣都做过。一听默默的话瞬间就会意过来,嘴角露出一丝阴毒的笑。    “是的,默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管她。定让她以后都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默默冷哼,转身离去,“那就拜托刘嬷嬷了。”    奈菲尔的葬礼完毕,就是春射时节了。    春射是苻坚帝敲定的节日,选在一年四季中最好的时节。每年一次,时节久了,也慢慢有了节庆,便保留了下来。    然而今天的射猎则有了些变化。    新帝紫琦不提倡在万物复苏的时候射猎,但又不想将这个较好的节日取消,便改了时间,向后推迟了两个月。原来的春射变成了赏花,并在野外山清水秀处设下晚宴,以慰群臣之心。    已是贵妃的熙宝一身华服,头带金簪步摇,夺目生辉。她依坐在年轻的帝王身边,眉宇温婉柔情,时不时凝望着帝王的双目,水润含情。    紫琦缓缓的站起身,对着众人举起酒杯,大声道,“众爱卿,因为现在是万物复苏之时,狩猎有伤生灵。朕决定将春射延迟两月,倒时再猎不迟。”    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臣子们似乎毫不在意,其中有一位清醒的连忙站起,恭维着,“陛下宅心仁厚,是我北苻之福啊。”    “爱卿能够理解就好。”紫琦将杯中美酒一口饮尽,坐了下来。    熙宝提起酒壶,将酒杯满上。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哦,其实也不久吧,大概也就两年之前。那时候天锦还在,拓跋珪也在,好多喜欢的不喜欢的人都在。大家在一年一次的春射节中骑马射猎,互相谈笑攀比,自得其乐。    那时候,天锦年轻张扬,英气勃发,人群中她是那么夺目,一支穿云箭为她赢得头彩。拓跋珪还是质子,铁骨铮铮中又带着一股侠气柔情。他将她揽上马背,向心爱的女子表白,鸟语花香中他也会羞红了脸。    而紫琦,美如冠玉雅人深致,每回他都没有猎物。他说——暖春刚至,万物复苏,泥燕还巢,母兽携崽。这不是打猎的好时节,我还是减少杀生的好。他虽不是站在最顶端的人,却对这个世界怀着一颗仁爱的心。只可惜当时他能力有限,不能将这样的爱传播给更多的人。    但是他现在可以了,他可以救活更多的人,更多的生灵。会有许许多多的生命,因为他而得到延续。    只是一晃眼,同样的地方,却只留下了自己和紫琦两人。    她从未想过,她和紫琦会有什么结果;她更没有想过,她会以这样的一种身份,再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不过区区两年的时间,竟已物是人非到这种地步。再两年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熙宝也端起了酒,自饮了一杯。她放开自己的目光,投诉得很远很远,将天空和大地,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一起包裹进来。她想,不管是怎么样的结局,她都会一直陪在紫琦身边吧。    此时,有位大臣喝得有些微醺,大胆的站了起来,歌颂着,“春季鲜花满地,堪称四季之首,我、我也觉得赏花更加适宜。陛、陛下万岁!”    众人看他说话时半眯着眼,一顿三晃,不由得纷纷笑起。    他一旁的刘奕将军突然饮了一杯酒,叹息道,“是啊,只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奈菲尔贵妃是看不到了,她福薄啊。”    不适宜的名字顿时拉下了整个晚宴的气氛,众人也为之一醒,纷纷凝聚了目光。    高冠的帝王面色微凛,安抚群臣,“奈菲尔之事朕也非常悲痛,但逝者已矣,我们更应该与契丹交好,以免辜负于她。”    “可是奈菲尔贵妃死得惨烈,至今未有说词,魂定不能安息。”又一个臣子发出了甚为可惜的感慨,    紫琦收起了最后一丝悦意,沉下声音,“现在刑部也真正彻查此事,我也希望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臣子就像不会察言观色了般,继续疑惑道,“但是奈菲尔贵妃不仅死状惨烈,也死得很是蹊跷。屋内无人,也无挣扎的痕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一样。”    场内,一根弦无意中绷紧。    “听闻……”又有另一个人发话,“有狐妖在作祟。”    “放肆!”话越说越离谱,紫琦出声呵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狐妖。”    “陛下身边不就有一位吗?”突然的,有一个极为阴冷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整个晚宴的目光。众人皆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惊醒,醉意全无。    熙宝声色不动的将视线移过去,面色平静,然而挽着紫琦臂弯的手却在暗暗收紧。紫琦也有所感应,将手轻轻合在她的手背上,以宽慰她的心。    紫琦抬起目光,“你是谁?”    那人还未开口,坐在前面的源止斥训,“化忌,不得无理!”    “化忌?”紫琦略回忆一下,便想了起来,“在招待契丹使者的晚宴上,我见过你。”    “化忌见过陛下。”化忌从七皇子身后,走至晚宴中央,跪下,“陛下,属下今日以死向谏,还请陛下速速取下宝贵妃的项上人头。”    众人具是一惊,连源止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大胆。”紫琦怒斥,“宝贵妃身居后宫,贤良淑德,你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贤良淑德?”化忌哼笑,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那不过是表面而已,陛下千万别被她的妖异的外貌给骗了。”    “荒谬,简直胡言乱语!”紫琦一拍酒桌,拂袖怒斥。    化忌没有退却,单膝跪在地上,挺着腰板,目光灼灼,“陛下,奈菲尔娘娘与宝贵妃正是后位争夺之时,眼见宝贵妃就落了下风,结果奈菲尔娘娘突然就死了。现在,可选之人就只剩下一位,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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