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轻霜好想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啊,亏她想了个自认为能取得对方信任的好借口,没想到自己口中咒骂的世子就是眼前这位!完了,完了,彻底闯祸了。 “那个…世子殿下你听我解释,刚刚您听到的都是假的,绝对不是我的肺腑之言。” “开门开门!快开门!” 搜捕的护卫很快查到北苑,燕靖予双眸含火狠狠瞪了她一眼,“本世子若是暴露了,你这条小命就没必要留下了,尽早投胎吧。” 秦轻霜呆滞的点头,只见重伤的男子轻轻一跳,隐没在房梁处藏匿起来。 与此同时,门被侍卫一脚踹开,为首的男子一张刚毅的国字脸,年轻的脸庞上有老成持重的风范。这个人她认识,是后院春心泛滥的一众丫头口中所述的丁侍卫,丁锐。是掌管府上安保的护院。 “丁侍卫好。” 丁锐冲她点点头,报剑拱手道:“秦姑娘,府上闯入了贼人,丁某带人前来搜查。” 她点点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有贼人?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请丁侍卫定要好好将他缉拿逮捕。” 丁锐大手一挥,侍卫四下散开在房中翻箱倒柜,可屋子本就不大,不一会便被盘查的不留一丝空隙。 “丁护院,这里并没有。” 丁锐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眼神锐利的盯着秦轻霜上下扫量,“秦姑娘很紧张?” 秦轻霜身子一抖,立马点头,“可不是嘛,我一个弱女子,自然是怕遭无耻贼人之手的。” 丁锐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好一会儿,灵敏的鼻子四处嗅了嗅,轻声道:“有血腥味,姑娘可否解释一下?” 秦轻霜脸色一白,立马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道:“这个…不方便透露。” 丁锐穷追不舍道:“何种原因不能告知?” “你真的要听?” “愿闻其详。” 秦轻霜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朗声道:“护院鼻子灵,小女子今日来葵水了,量大!勿怪!” 丁锐一愣,反应过来后,小麦色的脸庞上染上了两颊绯色。身后的侍卫憋住笑意,隐忍的痛苦。 “抱歉,打扰姑娘了。”他双手抱拳,有些尴尬道。 “丁护卫慢走不送。” 碰了鼻子灰,丁锐没脸待下去,刚随着一干侍卫转身,房顶上滴落下来两滴猩红的血液,连着‘啪’的两声砸在地板上。 丁锐听力极好,觉察到不对,立马转过身。 “丁大哥!” 转头的瞬间,只见秦轻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哭的可怜巴巴,“霜霜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指望丁大哥照拂了,你一定要早点抓住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偷,还王府一片安宁啊!” 她死死抱着丁锐的大腿,似乎是很依赖般在腿上蹭了蹭。 “这个…这是自然,姑娘快快起来。” 丁锐活了二十一年,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女子这般亲密的对待,一向铁公无私的俊脸上,满是窘态和不自在。 不顾秦轻霜一把鼻涕一把泪,挣脱开后逃也似的跑出了屋,“不在这里,去其他地方!”连声音都高了八度。 等人都走了,秦轻霜才长吁一口气,站起身。刚刚跪着的地方,两滴鲜红的血液已经被她的粗布衣衫蹭的一干二净。 房梁上的燕靖予再也支撑不在,几乎是用摔的坠落下来,伴着压制的咳嗽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世子,您别吐了啊,我这衣服布料少,擦不干净的。” “你闭嘴!” 秦轻霜果真不说话了,纠结的看着失血过多,已经全身无力的世子挣扎的起来。 “不知道过来扶一把么?” “哦哦,轻霜本有此意,只是世子说过不喜我,不愿意看见我,这才……” “闭嘴!” 秦轻霜紧闭着双唇,扶着地上那个傲娇的男人起身,一边检查他的伤势。 他伤的确实很重,身子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口子,被割破的衣服下,能清晰看见血肉外翻的痕迹。 她猜不透外出有事的世子怎么会半夜穿着夜行衣,半途折返回来,还挂彩这么严重,看样子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秦轻霜扶他坐上床,扒开他的衣服,仔细瞧着伤势。燕靖予一把拍开她的手,飞了记警告的眼神。 “世子不要动,你伤的很深,凶手都是照着命脉来的,以伤口的情况来看,混战中应该有人暗算过你,手臂上的伤口发黑,这镖上有毒,若不及时医治,恐会对你不利。” 她表情严肃,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紧颦的眉头上下盘查了所有伤口,包括细微的摩擦。 燕靖予看她如此成竹在胸,也不反抗,任她扒开了上衣,直愣愣的盯着她去柜子里取药箱。 “世子勿怪,我这里没有上好的解毒良药,只有一些普通的止血药膏,先对付着包扎一下,控制住伤情。” 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这是解药,帮我敷在伤口上。” “恩。” 秦轻霜不再废话,两手撕开白绷带扯成长宽均匀的布条,解开燕靖予的衣衫。不看不知道,一脱衣服,她才得以看见,伤势比她刚刚看到的还要严重,以锁骨下方到腹部的位置有条长长的划痕,直接将八块匀称的腹肌劈成两半。 她抖上止血的粉末在伤口上,颤颤巍巍的拿出纱布帮他包裹起来。那伤口其实是不致命的,只是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不由得慌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燕靖予,见他面色惨淡,咬着牙苦苦忍着不说话,安慰道:“没事没事,男人留下个疤痕不碍事的,世子不要难过。” 燕靖予险些破功,谁怕了,他那是…是疼的! 这女人都不知道轻点么? 秦轻霜看他不语,只当是被自己说穿了心思,继续道:“身材还是不错的,没关系,伤疤有野性美,不会被你未来娇妻嫌弃的。” 他实在受不了,暴呵一句:“你给我闭嘴!” “哦哦,好,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手上的动作越发粗暴起来,燕靖予疼的胳膊一抽,嘶了声,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你到底会不会包扎!” 秦轻霜懵懵的看着他,老实摇头回道:“不会啊。”她又不是学护理医师之类的专业,不会很正常啊,专业不对口。早说了她啥也不会,一点都不全能。 燕靖予只觉一口老血涌了上喉间,硬生生的咽下想吐血的冲动。很想质问她为何刚刚说的那么振振有词! 秦轻霜缠住好伤口,在他胸前系个了蝴蝶结,满意一笑,邀功似的冲他努嘴。 不看还好,一看那个邦的精巧的蝴蝶结,燕靖予感觉自己内伤又加重几成。 接下来是胳膊,他却打死也不敢让她上手了,自己上药后,捏着绷带用牙齿咬住,来回绑了几圈。 之后才如释重负般靠在床头喘息,油灯早就燃灭了,秦轻霜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方巾,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之后询问了几句尊贵的世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后,才爬上另一张床睡觉。 那木床是先前玉竹睡的那张,被褥早没了,只有硬邦邦的木板子。秦轻霜翻来覆去睡的及不踏实。 一是因为床的缘故,二是她长这么大,却也没有和男人同住一间房的经历,实在有些别扭。 可人家是个伤员,也不好打发他离开,再则外面巡逻的侍卫并未走远,他出去铁定被抓。既然是以这样的身份回来的,自然不希望被府上任何一个人认出。 这一夜,秦轻霜没有睡着,同一个屋檐下的世子殿下也没有睡着。 天微微亮的时候,未免张嬷嬷进屋来抓她赶工,秦轻霜很自觉的起身。忍住全身的酸痛和昏昏欲睡,轻手轻脚的关好了门。 天亮之前,世子殿下才勉强入睡,唯恐惊醒了他。毕竟昨夜那番说辞,日后翻旧账有些逃脱不开责任啊。 早膳时分,先前故意与她抢食欺负的丫鬟们,在消停几日后,在今晨又一次上演。连平日里稍微对她有个好脸色的玉兰玉梅也不太对劲,好在秦轻霜适应能力强,不惧怕被排挤,还是抢到了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玉兰,玉梅,早啊。” 两个十七八的少女并不搭理她,这让秦轻霜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她好不容易维持的被负心汉抛弃被老王妃责罚的可怜人设,崩塌了?这风舵转的有些快啊。 等早膳时间过去,她才明白其中的原由。 昨天夜里她抱丁锐大腿的事迹,不知道被哪个嚼舌根的添油加醋渲染了一番,这才导致自己无意间树敌无数。 同是下人,那未曾娶妻的世子殿下是无法肖想的,可一向刚直不阿的丁护卫却是后院丫头心中都想嫁的不二人选。也难怪人家恨上她。 秦轻霜觉得有些无奈,也不好作出解释,想到屋子里还有个受伤的世子,得想办法把食物带回去,不然大白天的,世子若是饿了,也没办法出门觅食。 “哎呦,我肚子疼,想去茅房。” 张嬷嬷挥了挥手中的鞭子,威胁道:“想耍滑头是不是!” “嬷嬷明鉴,轻霜不敢,实在是不舒服,怕解决不好,耽搁了上工。” “哼,懒人麻烦多,给老娘快点去!” “是是是,多谢嬷嬷。” 好不容易避开人群,悄悄回来,床上却看不见人影。 秦轻霜有些疑惑,难不成真饿的不怕死了出去找吃的去了。 “世子殿下?” “我在这。” 头顶传来回答,原来是燕靖予听到脚步声,不知是她回来,担心行踪泄露才又藏在房梁上。 “世子殿下,小的给您带来了早膳。” 燕靖予飞身而下,见她手中拿着一个馒头,献宝似的他,脸色稍僵。 秦轻霜明白,一向锦衣玉食惯了的世子爷,怎么可能吃的惯馒头,只好出言解释道:“殿下勿怪,轻霜能力有限,也想给世子拿点好的,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放下吧。” 看他不伸手接馒头,秦轻霜怕他误以为自己不够忠心,才巴巴的说道:“世子殿下明鉴,小的可是冒着被罚的危险给你带食物的。” 燕靖予只得接过馒头,勉强咬了两口,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这次又编了个什么样的理由出来的。” “小的说想上茅房。” “噗!” 一向注重形象的世子殿下猛的喷出嘴里的白面馒头,一阵窒息的咳嗽。 “呀,世子殿下,您没事吧。” 燕靖予狠狠瞪着她,一把拍开她轻轻顺着自己后背的手。 怎么办,好想掐死这个女人。 秦轻霜很狗腿的倒上一碗凉水递给他,笑的一脸真诚。 “咦~这馒头世子不吃了?” 燕靖予把馒头放在桌子上,沉声道:“不饿了。” “那….那小的可以继续吃吗?”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没等他发话,秦轻霜已经拿起了被他搁在一旁的馒头,满不在乎的吃了起来。 “你…你…” “狮几低下有何分赴。(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燕靖予双颊一红,精致的脸庞上有可疑的红云一闪而逝。 他并不知道这是秦轻霜得来的唯一早膳,若他吃了她就得饿一上午。 饿过肚子的人,才会尤为珍惜来之不易的粮食,秦轻霜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才毫不嫌弃,吃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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