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轻霜恢复意识时全身便传来一阵阵的酸痛,尤其是屁股,疼的她嘴角一抽,倒吸一口凉气。  她下意识的摸上可怜的小香臀,发誓再也不吃火锅。不就连着吃了两顿火锅嘛,这痔疮犯了,真疼的她想一头撞死在抱枕上。  此时天已经亮了,秦轻霜摸了把屁股,发觉疼痛的范围比睡前扩大了许多,暗自埋怨了句卖她药的店员。  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晚就能见效嘛!不是承诺药到病除,给患者丝滑舒顺的使用感嘛!怎么涂了某牌痔疮膏,不仅无效还比之前更难受。  等她揉了两把肿的老高的臀部,回过了神,方觉事情有些不妙。她明明穿着睡衣,入手的却是手感上乘的绸缎。  秦轻霜猛地睁开眼,却被周遭陌生的场景吓了一跳。这不是寝室,她此刻正匍匐在一堆草垛上,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一件被弄的脏兮兮的大红喜袍。  没错,就是一件喜袍,还是样式极为传统复古,做工极其精致考究的袍子。  “老二,小五,胖大,阿三……”  秦轻霜还没弄不明是怎么回事,试着呼唤寝室好基友,可无人应她。全身上下还漫过一波波的痛感。她清楚的觉察到,刚刚那话虽是自己说的,但声音却不是她的。  “有没有人呐?”  她挣扎着起身,顾不得全身的不适,慌乱的打量了四周,近乎是爬向了门边。门打不开,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秦轻霜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半趴在地上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容她想想,穿着大红喜服,被人关在这堆满杂物结满蜘蛛网的房间里,窗户纸还是破的,能看见外面是庭院的一角。可周边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清幽的环境和熙闹的宿舍截然不同。  这不像是恶作剧啊,寝室的几个糙汉子到是经常和她互损互相伤害,但绝不会弄这一出笔仙姐姐的装扮吓唬她。  秦轻霜一边狐疑揣摩着,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发出了紧急抗议。她就纳闷怎么清醒了好一阵,脑子还晕乎乎的,感情是饿了。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一阵窸窣响动后,紧闭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推开。  外面的阳光见缝透洒进来,将柴房照亮几分。五大三粗的婆子手里端着一土陶碗径直踏进了。  “吃饭了。”  秦轻霜见那壮实的婆子一点不见外的将碗放在她跟前,片刻不耽搁就转身离去,立马唤住她:“这位婶婶,麻烦问问……”  话未说完,那婆子一副见了鬼般惊恐的模样打断了她,“怎么,还妄想指使我老婆子,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呸!小浪蹄子,伙着外人私奔,气走了咱王爷,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哈?秦轻霜一脸懵的状态,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怎么?昏迷了一夜傻了不成?你去外边儿听听,整个扬州城谁不是伸长了脖子看咱们景亲王府的笑话!可怜了咱王爷,朝中叱咤风云二十载,外邦威风禀禀了数十年,就没这么憋屈过,现在走了都落得不少笑谈,全因你而起……”  秦轻霜脑回路转了十八道拐,总算是勉强弄懂了些事情的起因经过。  原来是这王府年过半百的王爷,因身子不适,恶疾缠身,需纳入一房小妾冲喜。  可谁也没想到,测了八字,寻了好人家,也由此闹出了一场天大的笑话。被选中的侧妃正是她这位新婚夜被关进柴房的逃婚新娘子,现扬州城太守秦老爷的三女。  虽是个庶出,却生的水灵可人,可谁知成婚那天,这锣鼓喧天,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没能接来新娘子,到听闻了秦家三小姐不愿成了这老少婚,与情郎私奔的惊天消息。  卧病在床的王爷得知新娘子和人跑了,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皮一番,就撒手人寰归西了。  王府派出去的人将整个扬州城掘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逮着了这逃婚的秦小姐。  只因自己儿子被触了霉头,命丧黄泉,景亲王府的老王妃一怒之下,将那未曾完婚的儿媳妇结实暴打了一顿板子,再将人关进了柴房。  于是乎,喜事变丧事,新房变柴房。  景亲王府风光了多年,虽是个异性藩王,但在朝中的势力却不容小觑。没想到王爷晚年名节不保,因这不省心的侧妃成了天下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就是去了,也添了几笔戏谑由头,平白辱没了威震四方的好名声。  怪不得这婆子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秦轻霜自认倒霉,未等她发话,那满身肥膘的婆子朝她啐了一口,便再次将门从外面反锁起来。  肚子又一次长叹起来,容不得她多想,只得端起放在地上的陶碗。碗里也就半碗清粥,说是粥却没有几粒米,外加一个被泡的发胀软烂的黑皮馒头。  光从卖相上看,这吃食真的磕碜了些,只是秦轻霜实在饿了头昏眼花,只得端起碗大口大口咽了下去。  等勉强解决了温饱,她又开始四处瞎踅摸。在脱光了厚重的衣物,确认好这身子确实并非她本人后,秦轻霜才哭笑不得的认清穿越的事实。  真的很俗套好嘛!没有一点点防备,明明昨晚还和基友吃着火锅唱着歌,眼睛一闭一睁就穿了。穿就穿吧,居然成了个和人私奔气死新婚丈夫的倒霉催!可以,这波操作很强势啊,原主这是留了一箩筐的黑锅给她背啊。  当天傍晚那送饭的婆子又来了,还是同样的膳食,连那只灰扑扑的土陶碗都没有变。  在搭讪被骂,叫人被骂,安安静静扒在草垛上数蚂蚁还是被骂的情况下,秦轻霜就这样连着被关了一天一夜。  翌日清晨,那肥膘婆子一脚踢开了门,拎着她的衣角,从半睡半梦中将她拽了起来。  “算你这小贱人命好,要不是有个做太守的爹,早就浸猪笼沉河里喂鱼了!给老娘起来,别装睡,以后你可不是什么秦家三小姐了,就算王爷去了,你这生辰八字老王妃可不打算退了,从今往后,你死是王府的一缕孤魂,生便是王府的粗使丫鬟……”  秦轻霜像只被人揪住脖子动弹不得的阿猫阿狗,一路上被扒拉说个不停,唾沫星子不停飞溅的婆子推搡着进了院子外另一间屋子。  “以后你就待这里了,给老娘本分点,你这条小命可还是悬着的!”  秦轻霜脸上笑嘻嘻含糊的点点头,心里却问候将老婆子全家问候个遍。  待嚣张跋扈的婆子离开后,她才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这屋子也不比柴房好许多,只多了两张床,一只用作梳妆的柜子,上面歪歪斜斜摆着灰蒙蒙的铜镜,外加一张年代久远的桌子,便再无其他。  秦轻霜觉得很苦闷,想那些穿来的道友们,不是什么相府千金日后逆袭,就是什么失宠妃子励志上位,再不济的也是小家碧玉种田养娃。她倒好,直接气死了自己夫君,被迫成了寡妇不说,还被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压榨成一辈子的奴婢。  敲尼玛啊~泪奔啊!  秦轻霜含泪扑在坚硬的木板床上,裹紧小被子,哭泣。  怨天尤人一阵后,她开始思索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有没有逆袭的可能。重获夫君宠爱是不可能了,因为夫君已经死了,饶是她有浑身解数也使不出来。  想来混古代,没个特长是不行的,依照穿越的套路来说,各位小主不都得在关键时刻唱个小曲,吟诗一首或者舞一曲以此来吸睛么。  秦轻霜纠结极了,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试着想出一些自己尽可能会用得到的闪光点。  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会否?否!  文房四艺,作诗赋曲会否?否!  笼络人心,宅斗技能会否?否!  ……  一想不知道,这么想来,她竟然可以一无是处到如斯地步!  秦轻霜仰天长啸一声,时运不济啊,这摊上的都是什么事儿!  早知如此,就随身带个手抄本,没事多背两首唐诗宋词以备不时之需,再不然多背几首古风歌曲有备无患。再或者从头到尾好好看一遍甄嬛传,从剧情到人物台词再到头发丝的倾情表演都细细揣摩几遍  可惜她是个程序员,只会敲代码写编程,这破地方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哎……生不逢时,天要亡她。  正当她流泪感慨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轻轻合上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秦轻霜一个激灵从床上撑起身子,朝那边望去。  来的是个身材纤瘦的小丫头,手里还端着一只浆洗用的木盆,因是逆光站着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  秦轻霜立马进入角色,依照穿越的套路,这时候必定有场喜相逢的主仆戏码,两人抱团哭在一起。忠心耿耿的丫鬟还得说:小姐,不要怕,您还有奴婢。  她自顾的脑补着画面,心想要不要装的像一点,最好是泪光盈盈方能将真情展露无遗。  遂先打开的沉默的僵局,“嘿嘿,那个…我这里暂时不需要服侍,就是…”就是有点饿了。一大早被人扰醒,滴水未进。  怎知那丫鬟进了屋,将手中的木盆狠狠摔在桌子上,年久失修的木桌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声,还伴着小丫头不善的话语。  “都是粗使的丫鬟,谁伺候谁啊!这可不是秦家,收起你那套大小姐的做派!”  秦轻霜笑容一滞,顿时尴尬的飞起。原来是她搞错了,对剧情走向有些误解。  玉竹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又道:“张嬷嬷也真是,居然让我和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同住,人家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可别被无端牵连了名声。”  秦轻霜收起笑脸翻了个白眼,了解到新来的室友并不友好,也不打算和她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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