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阵一阵的抽痛着,摩修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抬手,却听见“咔嗒”一声,感觉有什么冰冷坚硬的物体硌着他的手腕。    脑海中电光一闪,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异样,蓦地睁开眼睛,    手铐?!    手上...竟戴着手铐!    难以置信地甩甩头,混沌的头脑顿时清醒,望着眼前飞快向后掠过的风景,立即明白过来,转头,冷光睨向旁边驾车的人。    感觉到他凌厉的目光,安之如坐针毡,心虚地瞄了他一眼,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故做轻松道:“你……醒了?”    摩修挑眉,举起拷着手铐的手,危险地眯下眼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缓缓的吐字寒气四溢,透着沉沉的压迫感,安之紧张得手心直冒汗,避开他的目光,“如你所见,我把你…给绑了。”    摩修额角的青筋突突地暴跳着。    自己长那么大,还真从来没有人敢惹自己……更别说……绑架了!    绑架?!    好,很好!……    摩修怒极反笑,一字一字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能给我说说吗?”    安之红着脸,支支吾吾,“呃……我……在发簪上……装了一支迷幻针。”    “发簪?”摩修顿时明了,挑挑眉,“原来如此。”    打量了她一眼,“不过,你的衣服...”    安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黄人t恤外加牛仔短裤,撇撇嘴,“这是刚刚在路边买的,穿着昨晚的裙子去基地,实在不是很好。”    “基地?”摩修又惊愕了一下,摇了摇手铐,“你要这样子带我到基地?”    安之局促不安地瞥了他一眼,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我实在想不出要带你到什么地方,去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摩修稍稍思索了一下,冷笑道:“你在害怕,害怕我是三和会成员,害怕我...就是你要抓的人?”    被他说中心事,安之心里开始慌乱,攥紧方向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错下去。”    “可你东西没找到,就这样把我抓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摩修语带讥讽。    见她沉默着不吭声,又接着说道,“还有,你就没想过,跟我逃到国外?”    “不!”安之想也不想就说,“我是个特工,抓捕坏人是我的职责,我不能知法犯法。这样,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同事。”    “哦?”摩修挑眉,“那万一,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要我吗?”    安之睨了他一眼,神情严肃,“我有工资,我可以养你。”    “哦?”摩修嗤笑,“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说要养我呢,我就想问问,你的工资,有多少?”    “几…几千块吧。”安之撇撇嘴,有些底气不足地讷讷道:“年底还有奖金,省着点用,还是可以的。”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料想她是真的这样打算过了,摩修失笑,想想又接着问:“那万一我真的罪大恶极,被判个二三十年的,你又怎么办?”    安之黯然,抿紧嘴唇,眼中迸出坚定的光,“你放心,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摩修感觉心头一热,刚刚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    她这样说,是不是就代表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前方就是这么多年来让自己魂牵梦绕又极力规避的地方,当年就是在那里,遇见了清秀倔强的她,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来了也好,反正,也很久没来过了。    摩修指着前面的服务区,“在那里停一下,我想去一趟卫生间。”    安之无法拒绝,只能把车驶进了服务区。    “放心,我不会跑的。”看着手搭在安全带扣上,正准备下车的安之,摩修揶揄道,随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安之讪讪地松开手,片刻,等他回来时,手中的手铐却已不翼而飞,整个人梳洗一番后,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的他更显得干练成熟。    看他慢吞吞的把衣袖挽起,安之后背涔涔地冒着冷汗。    完了,他不会是想抓住她暴打一顿吧?要真打起来,自己怎么是他的对手……    正胡思乱想间,摩修清冷的声音响起,“走吧。”面无表情地把座位调低,闭眼假寐道:“到了叫我。”    安之悻悻地转过头,踩下油门,继续向基地驶去。    一路青山绿水,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在那绿树茵茵的路边,第一次见到了他……    在那清澈透明的北望河,自己跳入了滚滚的河流,最后,是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自己……    在那连绵起伏的山峦,处处都留下他们的踪迹,跟着他一起爬山、练枪……    ……    安之忍不住弯起嘴角,斜眼偷睨摩修,俊朗出众,一如往昔,只是如今……    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车子很快驶到了基地,跟门口的士兵出示了证件,大门打开,安之深吸了口气,把车子驶了进去。    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间,基地内空荡荡的,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空气中热浪翻滚,整个基地显出一股沉沉的寂静。    下了车,摩修一把拉住安之的手,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看见端坐在正中,悠闲品茶的莫局长,摩修似乎毫不惊讶,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似笑非笑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莫局长,好久不见啊。”    一丝讶异从莫局长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湮没在慈祥的笑容里,上下打量着气定神闲的摩修一眼,指着面前的椅子,和颜悦色地说:“小顾啊,还真是好久没见了呢,请坐下再说吧。”    摩修拉着安之在他面前坐下,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茶杯,也不急着喝,只慢悠悠地晃着,清冷的眼眸悠闲地看着腾起的薄薄雾气。    饶是见惯世面的莫局长都觉得十分的疑惑,作为一个掌控着整个国家情报网络的最高长官,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难道真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小顾,相信你也知道我最想问的是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个答案呢?”最终还是莫局长开了口。    摩修低头啜了口茶,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十指交叉轻搭在膝盖上,说:“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不是吗?”    鹰隼般凌厉的眼眸扫了一眼莫局长,微微一笑,“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听出他意有所指,安之局促地撩了撩头发。    摩修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茵茵的绿树,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的身份,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纪委的何委员问一下就知道了。”    “何奇?何委员?”莫局长惊呼,国会七委员之一,权限比他大得多,怪不得他到处都查不到他的资料,原来他竟是何委员手下。    “那老狐狸,亏我还每个周末都陪他去钓鱼,时不时的还跟他汇报行动的进展,他倒好,一声不吭,还瞒着我,把我手下给挖走了。”莫局长忿忿地说着。    “你就不用打个电话,求证一下?”摩修问。    莫局长哈哈大笑,十分笃定地说:“你能说出何奇来,就证明你所言非虚,求不求证也只是个形式罢了。”    “不过,他是怎么找到你的呢?”莫局长十分好奇。    “其实他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开始跟我接触,不过一年后,我才正式加入。”摩修黯然,映着阳光的脸显出一丝沧桑。    莫局长沉吟了一下,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就是这些年来负责提供三和会内部情报的线人--修罗吧。”    “对,是我。”摩修淡淡地应了一声,转眼温柔地望着安之。    修罗?!    安之惊讶得站起,瞪大眼睛看着摩修,“你...你是...”    “哦,对了,安之,说起来,这些年跟你交换情报的线人,就是他。”    就是他!修罗?    安之头脑顿时一片空白,想起这些年无数次擦肩而过的身影,原来他一直都在跟自己做着同一件事,但她,却一点都没发觉。    摩修缓缓地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你早就知道了?”安之抬眼看着他。    摩修微笑着点点头,“那天,看到你戴着我送你的耳环,我就知道了。”    耳环?    噢,对,那是修罗,也就是他送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摩修挑眉,揶揄道:“本来想找个机会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绑到这来了。”    安之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看着两人浓情蜜意,莫局长哈哈大笑,“好,太好了,本来我还十分头痛,担心你会是个难对付的对手,没想到啊,大家竟是同一个阵营的,那就好办多了。”    “其实我一直隐藏身份,是因为这个计划牵涉到很多高官,越少人知道,我的工作越容易展开。”    莫局长赞同地点点头:“对,你说得很对,其实我们也开始怀疑特工队里出现了内鬼,只是这个人是谁,现在还不好说。”    站起身来,拍了拍摩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顾啊,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可是年轻一辈中最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才,就凭着你这份深明事理,大义灭亲的赤诚,那也足够让人深深佩服了。”    摩修黯然,自嘲一笑,看着身旁红着眼眶的安之,紧了紧交握的手,“抓捕坏人是我的职责,就算那个人是我的家人。与其逃避,不如直接面对,不是吗?”    不是没有犹豫,但是心里一直都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深深知道,在她的心里,自己一直是一个正气凛然的人。    不想让她失望,一点都不想……    莫局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凝重,“我能体会到,你的身上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痛苦,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安之。”莫局长拉起安之的手,放在摩修手里,“你们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经过那么多年,你们还能如此情深,实在是难得,希望你们彼此珍惜,不要像我一样后悔一生。”    “小顾,你先跟安之交代一下,再跟我回b市吧,有些事情我们跟何常委也该当面好好谈谈了。”莫局长又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蹒跚着走了。    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安之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却被摩修拽着,快步往教工宿舍走去。    来到宿舍,摩修咬牙,一脚把门踹开,把安之往屋里一甩。安之趔趄几下站定,看着眼前的屋子,还保持着八年前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门口摆着的粉红色和蓝色的情侣拖鞋;小厨房里她经常为他煮饭的锅煲;贴着红色星星相框的冰箱,上面是自己从相片上剪下的头像;书架上摆放着一张两人的合照,笑容灿烂,甜蜜相偎,那是…那年校庆时留下的……    安之泪眼朦胧,往事如同一帧帧画面浮现眼前……    往日的痛苦绝望历历在目,摩修心底的阴骛如烈火般蓦地腾起,拽着她的手,把她压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还记得吗,在这里,你离开了我,一声不响,留下我独自一人,那种痛苦和绝望,你能体会到吗?”    安之心如刀割,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    摩修恨恨地,“那天早上,你拼命地缠着我,一次又一次……我早该察觉的,可是……我没有,我常常恨我自己,如果我早发觉了你的不同,你就不会离开了。”    “你这笨蛋!你这笨蛋!”他恨恨地骂着,可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安之,心里头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这个房间承载着太多太多的甜蜜和痛苦,他曾经在这里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像她一样,把她的心攥在手里肆意践踏。    可是,可笑的是,到头来,他却又再一次的,心甘情愿地栽在了她的手心里。    他没有办法,从一开始见到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他心里清楚,她是他的软肋,    是他唯一致命的弱点。    他突然低下头狠狠地擒住她的唇瓣啃咬吮吸,恨不得把她体内的空气抽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纾解压在心头的怒火,大手伸进她的衣服,用力地摩挲着她的身体,揉捏着她的丰盈。    逐渐的,呼吸变得粗重,底下的欲望骤然绷紧,眼看就要一触即发之际,却蓦地撑起身子,喘着粗气,沉声说道:“我说过,不再这样对你的!”    从床上站起,后退了几步,一拳击在书架上,“嘭”一声巨响,书架瞬间破了个大洞,倏地转过身。    “我叫程栋把小杰接来了,我答应过要带他来这里看看的,你们俩就在这里住上一天吧,还有,晓玲也在这,你可以去找她。”说完,甩上门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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