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嬷嬷

英谷雨寻了个无可挑剔的理由以拒绝英华的无理要求，教他无法辩驳：她可没见过那个姑娘，让她如何去认。　　对此，英华只能吃憋，不得已关在达观院折腾了个通宵，发挥他仅有的画画本事，花了四五个时辰，这才将他心上的姑娘画出了大概的样貌。　　他拿着画像独自先欣赏一番：简直完美，根本挑不出一点瑕疵。　　他又叫了成武来看，可怜成武陪着英华熬了一宿，这会儿困得就要睁不开眼睛了正挨着书架打瞌睡。被英华这么一喊，他强打起精神，还得昧着良心夸赞。　　天可怜见，成武一个小厮哪里需要半夜里当差，还不是英华觉得他也见过佳人。故而，他遣了值夜的丫鬟非要成武留下来，陪他一块回忆当天的情形。　　成武一想到下午还得跟着英华去宫里参加什么长春节，更是一阵头疼。英华抓着他见过佳人，万不能让他这时候躲闲，可在宫里他这样的小厮，还不得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免得出了差错，将小命丢在里头。　　听成武面不改色的夸赞，英华自然更是满意自己的大作，直说：自己有作画的天赋，若他再好好学，必能成为一代大家。　　“现在什么时辰了？”英华看着画作，一边问道。　　“二爷，已经寅时了，您也该休息……”成武可也想着能去睡个好觉，这会儿他整个人又冷又困，一点也不嫌弃自己那床破棉被了：真该将他留着。　　英华兴致好极了，他正兴奋着哪里知道困倦，当下就要去找英谷雨。他要将画作甩在她面前：不是没见过，这就让你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你给我记住了，务必要将她找出来。　　英华将要对英谷雨要说的话，都已经在心中练了一遍，自认万无一失，只待他将画摆到英谷雨面前，再放出这话，然后她无话可说。　　刚刚过了寅时，天还蒙蒙黑的时候，英华也来不及休息一会儿，就拿着墨迹尚未干透的画像匆匆出了达观院。跟随在他身后面的自然是，有苦说不出的成武。　　偏他是住在外院，要去后院的门了还没开。他走的是离他远一点西边的墙门，为的是这门离断霜楼便利。　　两人到了西墙门，只见大门紧闭。英华让成武将喊起来开门，自己则是凭着门下的灯光再次细看画像，心中越看越美。　　成武自打英华选了走这个门，就知道他们必然会吃个闭门羹，只是英华既然发话，他也只能走到墙边的喊守门的婆子。　　守门的辛嬷嬷就睡在墙门边的耳房，她尚在酣睡中听到成武的声音，还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辛嬷嬷迷迷糊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闻声问道：“这是咋滴啦？”。　　“嬷嬷，劳烦您开个门。”　　守门的辛婆子睡眼朦胧，准备下床看个究竟，但听清楚外头成武的声音，她直咧咧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这才什么时辰，鬼嚎什么，寅时二刻才看门。”话说完，辛婆子重新钻进被窝翻了个身又要到梦中与情郎相会。　　成武又硬着头皮喊了两声，偏辛婆子明明已经听到了却不出声搭理他。　　这辛婆子向来就是这副德行，严恪守着英府的规矩，开门的时间从来不早一会儿，也不迟一丁点。平日进进出出但也有些笑容，可若是谁若妄图从她这里通融通融，早一点开门或晚一点关门，那等闲是没有可能的，只会招辛嬷嬷的骂。　　成武自然也知道这婆子脾性，只是一会儿也是被英华催的没法子。他只得扯着嗓子再说些好话，盼着辛嬷嬷能够动容一二：“嬷嬷，我是二爷的小厮成武呀，二爷找四姑娘有急事，嬷嬷行行好，通融通融？”　　辛嬷嬷可不会因为成武一两句好话，就坏了长久以来信奉的规矩，她闭着眼假寐，也不去听成武说了什么。　　成武没法子，只得与英华回禀，他能怎么说，他当然只能劝说英华：天色还早，这会儿四姑娘还没起呢，二爷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　　这不是折腾嘛，英华都已经从达观院出来等在门口，他可听不进去成武的这些话。　　英华以前也吃过辛嬷嬷刚正不阿的亏，但奈何他不是个会长记性的人。且这会儿，箭都已经在弦上了，哪有让他再折回去的道理。　　他兀自走到辛嬷嬷睡觉的墙外，想了想该怎么开口，最终也没有成武那样的好声说话，直言道：“辛嬷嬷，你把门开开。”　　里头的辛嬷嬷哪里听不出英华的声音，可她也不会因此坏了规矩。只是这不开门是她的本分，但若是哪个不长眼的去田氏那里告她一状，她就也为难。　　于是，墙外的主仆二人，听到里头辛嬷嬷鼾声渐起，大有雷打不动的架势。　　这鼾声可还真不小，英华看向成武，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这个臭老太婆。”成武不禁咒骂一声，“睡得倒是死。”　　辛嬷嬷可不就这么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婆子，不然也不会被夫家嫌弃，讨了田氏的恩典才打发到这做了个守门婆子。　　英华叫不醒装睡的辛嬷嬷，也进不去大门紧锁的后院。他捶足顿胸的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也只能妥协。　　他怀抱着画像，拖拖拉拉心有不甘的回到达观院。　　成武趁次大好良机赶紧叫来丫鬟，伺候英华睡下，他也好去休息下解解乏。　　英华捣腾了一宿，一会儿也是疲倦了，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等他睡醒，那已经不是寅时还是卯时的事情了。等他起来，都已经日上三竿。　　他起来由罗绮伺候他洗漱的时候，他还直怪罗绮没能早早将他叫起来，耽误了他的大事。一边又让瑞彩去把成武喊来，他一会就要去断霜楼。　　等他穿戴整齐，就开始找那副画像，也不知他睡前当哪了，这会儿竟然是找不到。　　一时间，英华的寝室整个人仰马翻里里外外地找那副画像。　　结果，你猜，在哪里找到的？　　那画像啊，还是瑞彩从英华的床底下找出来的，也不知好好地英华是怎么将它弄到下面去的。　　画像刚找着，成武就进来了。他来的还真是时候，一屋子的丫鬟都暗暗笑英华将画像踢到床底的事情。　　成武来了，他赶紧带着他去了断霜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