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林染唇边绽开一丝笑,伏在苻九的怀里,伸手柔柔的拦住他的腰身,道:“九叔,阿染在。” 苻九有些讶异,细细的瞧林染一会儿,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想笑,他深深的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竟觉得心中一片的宁静和安心。以往因林染那般理智淡定的性情,很少这般表示,即使是那日秋猎也是醉酒后才那般的,现如今伏在自己的怀中,倒像是个娇软的猫儿。 林染半天见他毫无反应,挣扎着抬头见着他的脸色,深知是自己想错了一时有些羞怯,挣脱了他的怀抱离得远远的,瞪着苻九下了逐客令,道:“天色日渐晚更深露重的,九叔还是快些回去吧。” 苻九抿着唇淡笑了声,安抚的道了一句:“都道这世间唯有女子最为心狠,不曾想本王的阿染竟这般心善,无须担心,本王是男子不怕伤身。”便出了林染的闺房片刻便消失在墙头。 林染恬笑的瞧着那股消失的背影,哼了声嘀咕道:“不要脸!” 林染裹紧了身上的蚕被闭上眼睛一时脑袋有些囫囵不清,一会想到林母一会想到林惠怡一会又想着苻九,不出片刻便睡了下去。 鸾凤宫。 林惠怡恭敬的低着头站在一旁,贾贵妃则雍容华贵的半靠在躺椅上,斜眼瞧了她许久,才凝神道:“芙蓉宴上本宫瞧着你就喜爱,一月前你又给本宫送来了一个不小的惊喜,本宫对你也甚是喜爱,今日本宫是以一个母亲替儿子来问问你,可愿嫁到老四府上?” 林惠怡眼底瞬时间就爆发了喜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民女自然是愿意,多谢娘娘成全民女,民女定会好好照顾四爷。” 贾贵妃满意的笑了笑,道:“起来吧!” 林惠怡慢慢的站起了身子,没说话低着头。 “一会儿随本宫去见见太后,太后也该当面谢谢你这恩人啊!”贾贵妃眼角嵌着不明的笑。 林惠怡面色未动有些疑惑,但也赶忙回道:“是,娘娘。” 翌日一大早,无人前来叫醒林染,也乐得她睡到日上三竿。 掀开身上的被子,摇摇晃晃的下了床,就见着阿瞳的笑颜:“小姐,您醒了?” 林染淡淡的应道,随口问:“嗯!父亲在干什么呢?” “苑家公子来了,老爷陪着呢!” 林染微惊,想着可能是林母的事,飞快胡乱的收拾了翻便出了门到了林父的庭院。见四周仆人管事都不在,林染眉头紧皱心知这里头有鬼,便放慢了脚步到房门之际,林染未着急敲门伏在门边细细的聆听着,一旁的阿瞳虽想制止,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房里。 苑一淡声道:“伯父,世子说他会照顾好伯母,您无需担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要抓的是小染吗?怎么前来的抓走的是她母亲?”林府略微有些着急的沉声道。 苑一瞧着门口若隐若现的影子,微叹了一口气,道:“伯父,是小侄的错,没有想他们的目标还是屿姨,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南家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南家了,现在世子的面子,就连南靖皇室和那个人都是不敢随意抹杀的。” 听到这林染大致明白,僵着脸色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冷冷的瞧了眼苑一连带着也不给自己父亲好脸色。 “小染!”林染猛然的一惊,起身叫着林染。 林染不语,瞧了苑一和林父半响,冷声道:“父亲和兄长这是还要打算欺瞒林染吗?母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阿染,我与伯父不是有意满着你的,只是这事有些复杂,也罢,既然你已经听到便不必满着你了,你表兄也说你身处其中应当知道。”苑一淡淡的起身,瞧着林染无奈的道。 “苑一!”林父一声怒叫道,严厉的看着苑一。 苑一偏头,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道:“伯父,屿姨是阿染的亲娘亲,她有理由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样了,难道伯父先让阿染一直不知道自己母亲受了什么罪吗?” 这话使得林父向后退了半步扶着桌子的一角,有些颓废的瞧了瞧林染,许久才转头看着苑一,语调轻轻的道:“你来说吧!” 林染心底涌动着一股不知名的气息,她知道今日自己好似乎要知道那个大秘密了,转头冲着阿瞳吩咐道:“出去守着!” “是,小姐!”阿瞳恭敬的道。 阿瞳带上门的那一瞬间,林染便沉声道:“说吧!” 苑一凝望着林染,浅笑道:“阿染,想必你早已知道屿姨是南靖人吧!” 林染不可否认的点点头,苑一瞧着她,道:“屿姨不仅是南靖人,还是南靖皇室的人,屿姨本是南靖前长公主之女,御封的郡主。阿染你也知道南靖是个以医学之术为国之支柱的国家,那以医学壮大的氏族数不胜数,其中唯有一家站在首位便是长公主的驸马家,南靖的第一医学之族——南宁王府。以前的南家不姓南姓乔,因为长公主的夫婿也就是你的祖父,时任当时乔家的族长乔漳,奏明南靖皇室以长公主的姓氏挂名,皇室也没有让你祖父太难看,便给了你祖父王位就有了后来的南家。这样一个望族,理应是南靖的翘楚事实也如此,那时的南家确实仗着医术仗着皇亲成了南靖顶尖的门府。” 苑一停顿片刻看了眼林染,又道:“可是百年之族都尚且不会永世存活,何况是那时的南家,你祖父与长公主只有你母亲与你舅舅两子,奈何你舅舅几岁之际,便显露了无学医天赋的现状,南靖医术又是传男不传女,族中也无像你祖父那般奇才的后生。你祖父原是想要几房姬妾在生儿来保住南家的家业,可是长公主岂是那般容易说动的,硬生生的给已经怀孕的妾室灌了落胎药,皇室自然是护着长公主的,那时的南家已然只有你祖父一人医术支撑。” “几年后长公主便因急症病逝了,你祖父见无人管了便一味的宠幸妾室偏房,可是还是毫无所出,你祖父便转而将重心放在了追寻医学上。一日你祖父外出时,在一次处道观中寻的了一古医书,上面记载,记载了一你祖父甚至是天下医者都从未见过的方子,便是处子的血做药可解除百症。” 林染倒吸了一口冷气,没说话眯了眯眼睛。 苑一脸色有了显少的恨意,沉声道:“阿染相信你也明白,这人血做药是多么的荒诞无稽,可那时你的祖父已经魔怔了得此方子后便钻了进去,只想用处子的血来证实那方子是否是真的。起初他只是暗地的买一些穷苦人家的女儿一日用一小碗来做药,可是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的没日没夜取血,那些被你祖父买来的女子许多都失血过多没了性命,几年间你祖父也毫无进展。一直到屿姨有一年不小心看见了你祖父的密室那些奄奄一息的少女,便冲到你祖父一番质问你祖父本就心烦气躁,又见自己背后做的事被自己女儿知道,大发雷霆将屿姨关在了那密室中。那时的你祖父已经到了快要疯癫的状态了,所有能抓来的处子的血都无法达到他所期望的,别说是解除百症了,就是一般的发热都无法医治。” “这时就有些卑劣的小人,给你祖父出主意让他用屿姨的血,你祖父虽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但那时他已经穷途末路了,又恰好遇见南靖皇室的小皇子快要归西,皇室令你祖父救好皇子,若是救不好便要你祖父陪葬。他便狠下心来用了屿姨的血,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祖父暗地用屿姨血做的方子,那小皇子用后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后屿姨便在长达几年时间里做了你祖父的血源。很奇怪的是,自从屿姨的血起了作用后,你祖父好像明白了,抓来的处子的血只能对症治疗好一种病症,那段时间你祖父意气风发,没人知道他这个快要落败的南宁王府怎么又重新活了过来。屿姨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不会对她多狠心一直护着她的命,可是那时的屿姨已经身心具创千疮百孔,对他这个父亲已经厌恶至极,你舅舅只知道你祖父将屿姨关了起来,却不知道屿姨受的罪。” 苑一微微吸了一口气,继而又道:“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次偶然的机会你舅舅知道了你祖父背后做的事,筹划一年在自己新婚之夜将屿姨和那些被抓的少女救了出来。等你祖父反应过来是屿姨和那些少女都已经逃远了,除了,除了我母亲。屿姨在逃亡的途中与伯父也就是你父亲相遇,两人心心相印伯父便带屿姨回了大魏,你祖父自然是想抓回屿姨,可是那时的南靖不会允许你祖父的那样地位的人到他国的,他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抓回屿姨。每每总是派些人到大魏去,幸运的是伯父把屿姨护的很好,更幸运的是后来你舅舅的独子也就是你的表兄是位医学上的天才,这自然是弥补了你舅舅对你祖父的缺憾,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屿姨。” 苑一转过身子瞧着林染,低声问了句:“阿染,你觉得那位老王爷会真的放下吗?” 林染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低语:“不会,执拗的人怎么那般轻易放下。” “是啊,执拗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心爱,阿染确实没猜错,怎么可能,呵呵”苑一声音有些恍惚的道。 “南宁王府的日子也就这般平静的过了十几年,你舅舅一直以为你祖父已经放下了,直到你表兄长大成人你祖父才露出了真面目,他不仅将你那邪书交于了你表兄,还要他将那发扬光大。也是那时你舅舅才知道原来你祖父暗地里一直在继续着当年的事,他做的很好做的密不透风,你舅舅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当他准备毁了你祖父的心血的时候,当年你祖父救了的那个小皇子已经登基称帝了,他很赞同你祖父做的事,你舅舅也就没有做成功。这一两年你祖父更是变本加厉,几乎南靖国内的处子都被他放过血,成功的便继续做他的血源,不成功的便丢出王府。直到去年的夏日,你祖父的收了个病人,怎样医治都不行用了很多女子的血也不行,这时你祖父便记起了屿姨。你祖父便派人查了你们,你舅舅虽不是当家人但这几十年和你祖父作对也是有些人手的,暗地安排监视的你祖父的人将他调查你们之事告诉了你舅舅,你舅舅恐你祖父当真会将你掳走,你舅兄商议借我之力前来保护屿姨与你,我们皆以为他们的目标是你,却不曾想到竟是屿姨。” 苑一一说完便走到门出背过身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有些空洞还带着些恨意,林染听完这段秘密,喉咙根上像是有只手紧紧困住她,发不出声音,她机械的转过头看着林父,有些不知所措,低垂着眼眸想道:母亲可是替我去受罪了。 良久,林染瞧着苑一有些瑟瑟的背影,空声疑惑的问道:“兄长,为何会助我我们一家?” “我的未婚妻死在了你祖父的密室中。”苑一一动不动的站着,头也不回的道。 林染有些难受的眨眨眼,不知道是在难受苑一的未婚妻,还是在难受母亲亦或者死在难受那些受尽苦楚的少女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也就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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