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媛婍早早起来,跟着拓跋宏宇去找那著名的雷萨耶邮筒。她想来最喜欢这些许愿祈福的玩意儿,尤其是奶娘总说她是士彦的小福星,每次遇到这样的场合她也总是第一个想到士彦。媛婍兴致勃勃的看着牛皮纸的信封和蘸水的钢笔,可是提起笔来又迟疑了。  写什么心愿好呢,外国是不是每次也只能许一个愿望?  媛婍思量了一下,写下一句“愿君好,永安乐。”在她心里,再也没有什么比士彦好好的更重要的愿望了。  拓跋宏宇则毫不犹豫,大笔一挥写下一句“媛婍心甘情愿,嫁拓跋氏为妻。”  他对自己有信心,总有一天媛婍一定会自己心甘情愿嫁给他。  最后,他们俩的愿望好像都实现了,可两个人好像也都后悔了。    到了百货公司,媛婍的兴致更好了些。爹娘和大哥的礼物很快就选好了,可是到了士彦这,她却觉得什么东西都太普通了。  在她的印象里,士彦平日穿军装多,腰带领带这些都用不上。毕竟难得送给彦哥哥一个礼物,媛婍希望他能随时带在身上。    百货公司转了个遍,媛婍还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拓跋宏宇便带她到一些特色的小店里去转转。  媛婍的目光在橱窗和柜台搜索着,一块古董怀表引起了她的兴趣。  这怀表的盖子就是个相框,媛婍想着回去就把自己的照片放进去,就能时时刻刻地陪着彦哥哥了,至少也要让彦哥哥跟他自己那一块换着带。  买完东西,两人便从商场直接去机场了。    飞机到江城已是深夜了。  拓跋宏宇脱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媛婍身上,直接把她送回了司令府。告别前,拓跋宏宇特意提醒媛婍,既然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拿出礼物的时候可要想好说辞。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可他必须要到鄂军驻地走一趟。    媛婍蹑手蹑脚的进了门,看见自己房里的灯还亮着,心里突然一暖。  兰心听见声响出来,一看见媛婍便如释重负似的,嘴里一直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奶娘……你怎么这么晚都没睡……”媛婍有些心虚。  “小姐去哪了,怎么拿着这么多东西?这都是什么呀……”兰心看着她大包小裹的,像是出了远门去大采购一样。  “嘘……”媛婍怕把母亲吵醒,拉着兰心进了屋,兴高采烈地说,“奶娘,我跟拓跋宏宇出国去玩了!”  “出国?!跟拓跋少爷?!”兰心被她吓得不轻,怪不得今日许大夫特意来找她,说今年士彦命中仍有劫难,切不可让媛婍离他而去。“国外山高水远的,小姐跟他两个人……说走就走了?二少爷知道么?”  “不知道……没敢跟彦哥哥说,怕他不让我去。”媛婍低下了头。  “小姐不跟二少爷说,也不告诉奶娘,就这么走了……是打算以后,都跟着这位拓跋少爷了吗?”兰心眼睛有些湿润了。  “没有没有!奶娘,我错了,你别难过……”媛婍被兰心说得心里难受,外出游玩的欣喜也都荡然无存。“我不该偷偷跟他去的……这几天彦哥哥回家了吗?他问我去哪了吗?”  “小姐是希望他问了,还是没问?”  “刚走的时候,希望他有事忙着千万别回来,就算回来了也千万别多问。可是现在想想,他要是以后都对我不闻不问……”媛婍没有再说下去,若是士彦以后都对她不闻不问,她就要伤心死了。  “二少爷他……没回来。”兰心平复了心绪,不想让媛婍看出她的异常。  “没回来?还好还好,不然他又要念叨我了……奶娘,我知道自己不对,求你别告诉娘和彦哥哥,我怕他难过……”媛婍摇着兰心的胳膊跟她撒娇。  “小姐让我不告诉他也行,那你要答应奶娘,以后除了学校和家里,哪都不许去,更不许离开江城。”  “好,我保证!”媛婍立马答应下来。  “你这孩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二少爷要是知道了,心里会难受的。”  “奶娘你知道么,可不是我没良心不告诉你和彦哥哥,我只是想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雄鹰看到的天空。如果有一天彦哥哥说起来,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还有,”媛婍有些担忧,“昨天我们去看薰衣草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站在那一片花海中央,我就总想起跟彦哥哥在珞珈山上一起玩的情景,我心里就很疼很难受……”  “小姐还说呢,自己跑那么远,是想家了、想二少爷了吧?”  “嗯……也想奶娘了。我想永远生活在司令府,不离开你们。”媛婍倚在兰心肩膀上,回到家里看见奶娘,她心里才慢慢安稳了下来。  兰心试探着问媛婍道,“小姐跟二少爷说过这话么?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他能有什么办法啊,早晚我总要嫁人的……再说,这次出去,拓跋大哥让我做他女朋友……”媛婍摆弄着衣角,这时候也就只能跟奶娘说说悄悄话了。  “拓跋少爷?!女朋友?!”兰心目瞪口呆,难道这辈子,拓跋宏宇竟能这么轻松快速的就把媛婍抢走?    拓跋宏宇一刻也没耽搁,这时候已经到了鄂军驻地。  为了避嫌,他并未直接入营,只是让人叫了士贤出来。    “宏宇兄这么晚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士贤很意外这么快又在江城见到了拓跋宏宇。  “没出事,只是我自己欢喜的睡不着。今天晚上若不是你当值,出来陪我喝一杯怎么样?”拓跋宏宇嘴角上扬,不经意间流露出笑意。    士贤与拓跋宏宇来到驻地旁一间酒舍的雅间,这里有几个包间是专门为鄂军的高级将领留着招待朋友的。士贤与拓跋宏宇便在这单间里喝着小酒聊着天儿。  “宏宇兄的欢喜事,可是与我家小妹有关?”士贤好像看透了拓跋宏宇的心思。  “你可真是我的知己良朋。”拓跋宏宇也不卖关子,将这几天的事儿一一说与士贤知道。  “我家媛婍真是长大了,能跟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还担心她一辈子离不开士彦呢。不过你可不许偷偷地就把我妹妹拐走了。”士贤与拓跋宏宇玩笑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带她出去玩玩,用不了多久士贤兄就是我大哥了,我哪敢拐走你的妹妹,”拓跋宏宇笑着敬了士贤一杯,“等媛婍心思定了,我会让父座派个有脸面的人来江城提亲,一定不会让媛婍受委屈。”  “小妹若是能跟了宏宇兄,我也算是放心了。还有士彦他,以后也不用再惦记着回家陪她了。”士贤闻言豁然开朗,媛婍与拓跋宏宇的进展比他想象的顺利多了。  “说起士彦,还有事请士贤兄帮忙啊。”拓跋宏宇顿了顿说,“我看媛婍很介怀他知道,可能也是舍不得离开兄长。士贤兄可要帮我跟这位二哥说说好话,不要让媛婍从中为难。”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再舍不得也要让她嫁人啊,士彦确实从小就特别心疼她,可他要是知道媛婍属意于你,肯定也会高兴的。这事包在我身上,还有父母……”  “令尊令堂我定要亲自去拜见,只是士彦那边你帮我说一句就行了。别让他总拘着媛婍,不然我也没机会……”  “明白,祝你早日得偿所愿,干杯!”  “干杯!”    士贤这几天琐事繁多,好不容易在初五前夜找了个机会跟士彦说话。除了拓跋宏宇交代的,士贤还特意嘱咐士彦,当哥哥的不能管得那么细致,有时候也得适当的装傻。就像他们俩出国去玩的事情,最好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媛婍难为情。    士彦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屋里的。  他掏出了怀表攥在手里,却突然不敢打开了。他爱看媛婍的笑,却不敢想象媛婍对着拓跋宏宇笑。不知道拓跋宏宇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一样,总想捏捏她的脸蛋,或是咬一下她的小嘴……    “旅长,旅长?”林枫一进屋就看见士彦无力地坐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地板,他又大声重复了一句,“报告!”    士彦没有抬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旅长,你怎么了?明天就初五了,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媛婍小姐要的麻糖我也买来了。”林枫本想跟士彦邀功的,可看他情绪不对也没敢多说。  “放那吧。”士彦吐了口气,“去买点酒来。”  “旅长,你不是说当值期间都不许喝酒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值期间,是不许喝。过了十二点,我就休假了。”以往这时候,士彦总是算着时间收拾东西,第二天早早起来赶回家去,恨不得要跟媛婍一起吃早饭才觉得这假休得够本。  林枫也知道旅长休假回家是风雨无阻的,“那你不回家了?那这麻糖放到下个月可就不好吃了……”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士彦没好气的呵了他一声。    士彦平日带兵虽然要求严格,可私下与众人称兄道弟,从来不摆长官的架子,对林枫更是如自家兄弟一般。今日发火,林枫虽不知缘由,料想也不是小事。他心里暗忖,旅长生气八成与媛婍小姐有关,只有她能如此牵动旅长的心。    林枫按着士彦的要求去买了酒来,两人在屋里都不发一言。  士彦打开怀表,看着指针滴滴答答,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    “旅长,我陪你喝点吧。”林枫坐在士彦身边,摆好顺道带回来的小菜。  士彦没有搭话,也不吃菜,自顾喝着闷酒。本想大醉一场暂时忘却烦恼,可一瓶白酒下肚,士彦却依然格外清醒。  “给我打盆凉水来。”士彦的声音冷得快要结出冰碴来。  林枫不明所以,还是听他吩咐去了。    士彦索性不再用杯子了,端起瓶子来灌下去。  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了,林枫回来了想去关窗却被士彦制止了。不仅如此,士彦还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将那一盆凉水都浇在自己头上。  “旅长!你这是干什么啊……”林枫手忙脚乱的找毛巾来帮他擦水。  士彦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倒在床上,语气平静的说,“明日司令要是问起,就说我宿醉着凉,不能回家了。”    士彦不敢在这时候回家面对媛婍。  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想向她问个究竟,也怕媛婍心无城府的把这当做秘密说给他听。此刻,他只想躲在自己这间小屋子里,大醉一场再好好的睡一觉。  士彦知道,如果自己突然休假不回家爹一定会奇怪,万一追究起来知道了难免要为难媛婍。现在她该是开心的吧,就算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士彦也不希望她受到盘问与责难。    林枫把屋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好时士彦已经睡着了,他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怀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林枫从士彦手里拿过怀表,小心翼翼的撬开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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