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尘见孟尘埃当先离去,唇角露出一丝玩味,见吕汉文眼中厉芒闪烁又要开口,眼光淡淡一瞥,其中的警告让吕汉文收声住嘴,心里却是对孟尘埃更为厌恶恼恨。    秦梦尘跟着到了弑杀的营帐,见这里布置简单,一目了然,不过一座几个平方的帐篷,一张树木搭建的矮几,矮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烧水炭炉。    炭炉上,一个冒烟的水壶,一个木质托盘,托盘里有一个茶罐、一个茶壶两个茶杯,两根明显从树桩上截下来做成的凳子,一张简易的床榻,床榻上整整齐齐折叠的棉被,床头一个棉布包裹,床榻下一双柔软的棉布鞋,除此再无它物。    眉头微微一拢,心里突然有几分怪异不满:“孟军师,你如今是一军之魂,不再是山野草民,如此简易的帐篷已不合你身份。”    回头看向跟进来的吕汉文命令道:“你立即找人送些日用品来给孟军师换过,这里的一切都要按照我的房间布置。”    吕汉文诧异对上秦梦尘眼中的不满,眉心皱起刚要开口,却被孟尘埃打断。    “此地不过是暂时居住几日罢了,再说我向来如此,不喜奢华繁复,就不劳王爷费心了,王爷请坐。”    说罢敛衣坐在木桩上,伸手取了茶叶放入粗茶杯,提起早就滚了的水壶注入茶杯,取了一杯放在另一个木桩前,随意道:“王爷请喝茶。”    如此粗制的茶杯茶叶,和军中普通士卒所用一般无二,甚至那茶杯连冲洗都未曾就直接取用!    吕汉文见孟尘埃竟把这些乌糟的东西拿给秦梦尘饮用,眉头紧皱出一个大疙瘩,他的忠心可不容自己主子被如此对待!    上前两步刚要呵斥,却不料秦梦尘竟已坐到木桩上,拿起茶杯送到薄唇边喝了一点,似乎是水太烫,所以又放下,抬头直直望着孟尘埃轻笑道:    “行军在外,的确不易,既然军师无所谓,那就依了军师,只是我看军师的身体似乎比初见时又单薄了很多,心里有些担心罢了。”    “此次与雲郡国的战役,还不知何时能获胜将他们赶出我蓝枫国,希望军师能保重身体,住得简单点无妨,但在吃食上还是要多加留意的,对了,你身边这位满身杀气的人是谁?能否为本王介绍一二?”    孟菲菲看了眼站在身后当木头的弑杀,知道弑杀身上的气息,定是惹起多疑的秦梦尘的戒备关注、甚至防范,清冷道:    “不过是我以前在江湖中认识的朋友罢了,他向来独来独往,不善言辞,更不善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来往,为了不让他无意中开罪王爷你,王爷还是别多理他的好。”    说到这里见秦梦尘眼眸微眯,那种惹人讨厌的探究,又出现在他黑如深渊让人无法看透的眼眸中,声音不由得冷了三分:    “他是我的知己好友,知道我要上战场,担心我会有危险,所以跟着来保护我,王爷就当他是护卫便可。”    “哦,是吗?”    秦梦尘收回眼光看向孟尘埃,颔首赞叹中带着羡慕:    “孟军师有如此好友当真令人羡慕,这样的人一看就是难得的高手,让本王都忍不住想要往江湖中跑,看能不能也遇到这样的高手当朋友,时刻关心我的安危,不计名利不顾危险,真心在我身边保护我。”    这话明显带着挑拨之意,孟菲菲却是毫不在意轻笑一声:    “王爷说笑了,你身边有的是高手保护,不过在江湖中能遇到知己好友,的确是人生最大幸事,王爷有空时不妨抽时间去逛逛,看能不能也有这种幸事降临在你身上。”    “孟某可以肯定地说,一旦遇到了,绝对比你身后的那位懂事明理,且更有用也未可知。”抬眸看了眼脸色遽然变青的吕汉文,嘲弄道:    “起码江湖中人简单豁达且爽快肆意,没有那些个名利虚荣的私欲心态,更不会胡乱说些个讨主子欢喜,乱表忠心却不知所谓的谬论。”    “你·····”    吕汉文怒极开口,却被秦梦尘伸手端茶杯的动作制止,眼中愤怒难息,手背青筋高高凸起,明显心中怒火升腾却无处发泄。    孟菲菲权当吕汉文不存在,悠然道:    “王爷来得正好,孟某决定八日后对雲郡国开战,希望到时候王爷能领兵出战,此次战事能否获胜,还得全靠王爷大军支援。”    秦梦尘见他言谈从容毫无严谨神色,这哪里像即将要全力向雲郡国开战的颜色?    心中疑惑,暗忖难道他真腹有玄机胸有成竹不成?可是·····    当吕汉文回到飞虎峡禀明孟尘埃的决定,且已带了一千人到了云霄谷的山顶时,他并不相信吕汉文所言,因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雲郡国的实力!    想当初,他带领蓝枫国最精锐的一百万兵马和将领,在凉阳城二十万守城将士的情况下,与敖鲁乾对持,却在对方不过八十万兵马的强攻之下,无法坚持十日便告城破!    甚至有两位身经百战,他视为左膀右臂的将领阵亡在他眼前!    那次战役失去六十万兵马,无奈之下,才带着残兵退守淮北郡,却依然无法坚守十日,再次阵亡一位将领,损失二十万兵马!    接着退守北阳城,虽有附近军旅支援,可是不止他带领的军马几乎完全折损,连那些支援的军马也依然如故!    那些野蛮鞑子完全就是为杀戮而生!上了战场见了血的他们,简直比饿狼还凶狠弑杀!    他本比对方多了近一半的兵马,却缕缕丢盔弃甲弃城而去,到最后,他身边只剩下不过十五万残兵败将,且已是被敌人杀得破了胆的残兵败将!    这是他内心永远洗不尽的耻辱!    虽然战败的外在因素实在太多,但他心里的怒和疼以及怨,让他每次想起都血液倒流双目赤红!  如果孟尘埃当真如此没头脑的胡冲乱撞瞎胡闹,只怕不止孟尘埃性命不保,甚至会拖累整个蓝枫国,让蓝枫国彻底灭亡也不过弹指之间!    所以在得到消息后,他连忙召集手下将领和幕僚,把即将到来的大军安排好后,连夜赶往云霄谷的山顶。    担忧间苦笑摇头,沉声问道:“孟军师,你可知云霄谷中有多少军马?而你又有多少军马?此地形势你又是否清楚?”    孟菲菲端起已是温热的茶杯,悠然饮下半杯,拿起水壶给秦梦尘加上,再为自己斟满,缓缓道:    “敖鲁乾的大军除了留下少部分人马在我已失守的六座城池之外,此时云霄谷中有六十万兵马,且都是他手下的精兵强将,他本打算快速攻打飞虎峡,可如今大雪封山止了他前进的步伐,让他只能暂时驻兵于此。”    “这是他连续征战后的喘息休整机会,也是我大军从容布置以待反击的机会,老天无情,这次不亏待任何人,也不会偏帮任何人,在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就看谁能抓住了。”    秦梦尘漆黑如海的眼眸微微眯起:“看来你是很清楚彼此的实力以及形势了,不知军师究竟有何打算?”    “打算么?还没有真正想好。”孟菲菲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眼眸淡淡道。    “军师如此儿戏,本王没兴趣参与。”    “王爷当初带领我蓝枫国精锐之师,加上凉阳城中军马,以多雲郡国四十多万的实力,却依然节节败退,不知是否曾当成儿戏看待?”    孟菲菲毫不在意秦梦尘眼中的不快,使劲儿踩他痛脚淡然询问。    似被人狠狠戳了一刀在心口,秦梦尘重重放下手中茶杯,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新制的原木矮几上,润出几圈淡淡的水渍,孟菲菲就当不知他怒火一样继续悠然道:    “王爷大局为重,应该不会如孟某一般儿戏才对,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信心十足地迎敌,可是王爷,你最终成败如何?如果王爷在八日后不愿意配合孟某,孟某也无话可说。”    “毕竟王爷的军马被鞑子打怕了情有可原,来了,也极有可能拖了孟某的后退,到时就得不偿失了。想必,不来应该更好。”    “你·····!”    秦梦尘心里怒极,连俊俏的面容都有些狰狞,开口发现自己语声颤抖,深深吁了口气稳定心神,戾色间,一字字缓缓道:    “军师不用激将,驻守飞虎峡的大军绝不能擅自离开驻地攻打云霄谷!一旦飞虎峡失守所代表的是什么,军师可知道可明白?即便天下孟姓人家所有人头都无法承担!军师,就凭你刚才所言,我就能问你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即便将你当场斩杀也足矣!”    “王爷何必恼羞成怒呢?不愿意就罢了,孟某不过是询问一番而已,谁还能逼迫你不成?既然我与王爷无法沟通,难以达成合作意愿,那王爷就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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