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菲菲点头示意后,方扬声道:“二子,请城主进来吧。”    话落,被他呼为二子的一个二十岁左右,普通兵卒装扮的男子引进一位四十多岁,高大魁梧浑身肥膘,精气神还不错,却隐含局促又带着谄媚神色的男子入内。    “城主请坐。”孟菲菲淡淡扫了眼来人,伸手略礼让一番。    “不敢,下官站着便可,不知孟军师找下官来有何吩咐?”余放满脸堆笑局促谄媚道。    眼神不敢直视孟菲菲,但却在扫眼间被这位一身寻常白衣装扮,淡然雅致,俊逸洒脱风华飘逸,却令人绝不敢忽视的军师深深震撼了一把。    心里不由得更加踌躇不安,暗自猜测这位刚刚登基的皇帝最信任的宠臣,究竟在这时找他来所为何事?    孟菲菲见了这人五官几乎都推挤在一起的怪异模样,眉眼微微一动,淡笑道:    “找城主来,是有事要请城主帮忙,知道城主公务繁忙,我就直说了。”    “我需要十五万件如雪一般洁白的布料做成的棉衣内衬以及能遮盖头盔的布料,棉衣棉裤军中备得有,你只需做好内衬镶上便可,我相信城主在一日内必定能办到。”    相信这两个字,在很多时候和命令是一样的。    这点余放再清楚不过,心里虽不满甚至恼怒,但却无可奈何。    这位军师,是皇上钦点,是皇上器重的,不管他有什么不靠谱的命令,他作为在皇上眼中可以肆意处置调换的城主只能服从。    更何况此人浑身不怒自威,淡然间自然散发出的气势竟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和元华十九年,他有幸入宫觐见皇上时的感觉毫无二致!那种浑然天成的威压,让他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余放能做到城主这个位置,也不是完全和稀泥得来,把城中所有关于贩卖布匹和制衣局都过滤一遍后,眉心皱成了个大大的疙瘩,喏喏道:“回大人,紧急调集妇人缝制内衬的人手可以办到,但城中所存的布匹究竟够不够,下官实在不敢保证。”    纯白的布料有限,这是谁都知道的。    孟菲菲脸色微凝:“余城主,附近城镇并不少,罗云城离此也不过一百六十里,且据我所知,城中有不少布匹作坊,妇人大都擅制衣,我不需如何精致,只要牢固便可!”    “我相信城主大人在一日内必能完成这个任务,最迟后天早上,我要看到十五万件内衬全白的棉衣棉裤,如若做不到,你这个城主就不用再继续干了!”    话锋一转:“若做到,就是大功一件!你立即张贴告示,大张旗鼓召集人手,工钱要比往常多三倍。”见余放听了与银两有关的事情后两眼瞬间灼灼冒光,沉声冷叱凌厉道:    “我相信重赏之下,人手必定足够,这些工钱朝廷自会承担,你且记住,不能私自克扣所有人的工钱!若不然,我保你项上人头分家落地!”    “是!下官遵命!后日一早,十五万件白籿棉衣必定送到军营!”余放额头冒汗更甚,汗迹自肥胖的脸颊滑落时带来一阵阵刺心痒意,却不敢伸手擦拭,连忙收敛贪念,深深躬身拱手退下。    弑杀看着颤颤后退出去的余放,嘿嘿一笑,戏觑道:“公子,这人一看就是个贪财又怕事的主,亏得公子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这世上谁无贪念?只是每个人所贪都不同而已,只要对症下药点他死穴,又岂会找不到驱使的方法!”    “说得好!孟军师年龄虽不大,看人待物,竟堪比那些活了无数年头的老狐狸。”    随着温润的声音响起,帐幕被一只润白如玉的手掀起,秦展鹏含笑入内,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韩宇。    秦展鹏缓缓步入帐内,含笑道:“我不请自来,还请军师莫怪,实在是对于军师要韩帅人马上山,抱着强烈的好奇。”    “无妨,难得王爷大驾光临,孟某欢迎尚且不及,正好有事请教,岂会见怪!王爷,韩帅,请坐。”孟菲菲对两人抬手礼让。    韩宇待他们落座后,方坐在两人下首,拱手奉承道:“放才军师一番话,调遣有方,韬略不凡,韩某深感钦佩,不知军师有何见教?”    孟菲菲淡然一笑:“不急,韩帅请喝茶。”    二子送来茶水,退身出去,弑杀在孟菲菲的示意下,拿来刚才她画的简易图纸,孟菲菲递给韩宇,随意问道:    “韩帅,你的五万人马去飞虎峡且不提,单说那四万多人去云霄谷的峭壁之上,后天启辰,最迟几时能到?”    韩宇接过那图纸看了又看,除了高绝险峻之外,无法发现有何玄机,沉吟少顷,抬首看向孟菲菲,肃容忐忑道:    “韩才已命人连夜寻找熟悉去云霄谷峭壁的猎户做向导,具体的得等找到人后方能知道。”    孟菲菲微微点头:“我派去的人得到情报后,是以飞鹰传书送来的,具他们所说,如今大雪封山,本就没有路的山道更是难行,到处是未知的深渊沟屿,依他们的身手,大概也要三天时间方能到达。”    “如果大军上山,的确要多费些时间,我希望韩帅的人马在十五日之内赶到那三面峭壁之上,我会在那里等大军到达,明日我就自韩帅军中挑选一千人随我先行,不知韩帅是随大军去飞虎峡,还是去云霄山?”    “去云霄山!”韩宇毫不犹豫道。    韩宇近五十岁的坚毅面庞上,此时竟有种少年的雀跃。    他对于孟尘埃这个军师要人马上山好奇得不行,怎会错过机会去看看这个少年军师的闷葫芦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张继比他略小十岁,两人彼此熟悉,交情颇深,那是在战场上建立的生死感情。    几天前三路大军汇合,两人见了应声虫一样的军师后,凑到一起把孟尘埃鄙视到尘埃里,说他父母当真有先见之明,知道给自己儿子取名‘尘埃’,简直形象到极点!    他若不是以美色惑君,又岂能爬到军师的位置!    可先前孟尘埃那番话,却让他和张继都大跌眼镜。    看他将敌我双方不为人知的军情、形势款款道来的淡然模样,见他毫不在意说出他的见解安排,似乎他们可以随意选择,可是到最后,却又不得不甘愿听命行事!    这样的人,又岂会真是草包木头?    虽对于上山的安排摸不着头脑,但却笃定他绝不会做出毫无道理的安排。    满心好奇的驱使下,让他长时间养尊处优的身子骨,也把满天冰雪寒冷抛之脑后,一心想着上山看看他究竟要干嘛?    孟菲菲点头道:“好,那我就在山上等韩帅到来,你们后天出发,到时余放会送内衬全白的棉衣到来,上山的人必须全部穿戴。”    “这些人分成三份,每座峭壁都必须有人,领兵参将若见到黄色烟雾,必须全部下落到云霄谷,我虽会做出安排,但到时的凶险必然不小。”    “我本有心让程子安善于攀爬作战的西南军前往,但他已到飞虎峡,这也是无奈之举,这幅画不过是我随意乱画,其中险峻远比此图危险十倍!”    “所以你在挑选人手时,必须和他们说清楚,要抱着必死之心方可,这些军人擅用的武器我不管,但他们必须每人准备两杆□□在身!”    “我不需要他们训练出嗜神枪法,但一定要在短时间内熟悉如何把□□当棍使!办不到这点的就剔下去,具体的等到了山上汇合后我再与韩帅商谈。还望韩帅手下士兵不会让孟某失望。”    韩宇本与程子安向来有嫌隙,此时听孟尘埃几乎是直言自己以及手下都远远不及西南军,甚至拿出这样一幅莫名其妙的画来打击或者激将自己!    一时间气的头顶冒烟七窍出火,猛然站起,额角冒青筋,粗了脖子沉声道:    “军师放心!我北路军没有半个孬种!十日内大军必到云霄谷!只要军师韬略过人指挥有方,我北路军必全力以赴斩将杀敌!绝不拖累军师半分!”    “好!”孟菲菲起身,击掌含笑送客:“孟某拭目以待!在云霄山上等韩帅到来!”    韩宇深深看了眼孟菲菲,对秦展鹏略一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微笑摇头,孟菲菲坐下侧头看着秦展鹏,眼中笑意逐渐消失,“王爷,你和你的手下去敌人后方,万事小心,那些棉衣你们每人也都必须穿戴,一旦即将与敌人相对时,立即反穿,在雪地中能迷惑敌人视线,不使你们迅疾暴露。”    她深深望着秦展鹏温润的双眸,动情道:“我希望你们全部人马都能平安归来。”    起身取来十个比拇指略粗的筒状物,其中有一支是红色的,特别郑重提出道:“这些是信号弹,一旦遇到险境,你一定要点燃这支红色的,不管我身在何方,都会去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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