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九月开学季,温暖的阳光铺满整座城市,窗外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彰显着满满的夏季气息。  贤城,香望月小区。  俞若絮站在阳台的位置,手上拿着小喷壶,正给在花浇水。  窗台上摆放着淡蓝色月牙形的花盆,里面养了些好看又可爱的多肉,生长的健康又饱满。  随着水雾喷洒落下,空气中,翘起一道迷你小彩虹。  浇好了花,放下小喷壶,俞若絮撑着纤细白皙的手臂,眯着眼看向外面的绿树区,茂盛的香樟树,绿油油的一片,她闭上眼,鼻尖微动,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今天是个好天气,连空气都是温柔的。  嘴角舒展起小小的弧度,享受着清晨的阳光。  “嗡嗡”  客厅里,胡桃木桌子上放着的白色手机屏幕亮起,手机震动摩擦着桌子发出嗡嗡的声响。  听见动静,俞若絮收回手臂,扭身走到客厅,摸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人,手指滑动到接听。  “我到了。”沉寂的男声。  “好的,我现在下楼。”  语调柔和的应了一句,俞若絮挂了电话,拿上早就准备好的小包,将手机丢进去,迈步到玄关的位置弯腰换鞋。  踩上一双凉鞋,俞若絮直起身子,环视了一周客厅,确定没落下东西以后,摸起鞋柜上的钥匙,出了门。  三天前,俞父给俞若絮打电话,破天荒的让她给自己买一副活人的画。  俞父是一位古玩爱好者,通常都是买一些百年前的物件,对于现代的艺术品,有些研究,但是兴趣缺缺,这次亲自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俞若絮周末去贤城美术馆举办的画展买一副叫做《墨展》的画,挺让她意外的。  今天是周末,贤城美术馆有一位国外小有名气的画家在开画展,俞父要买的画,就是这位画家的作品。  站在树下等待俞若絮的沈木久,看见一道倩影从楼门口出来,夹着烟的手指轻颤了一下。  沈木久是俞若絮工作的宠物店的店长,也是个兽医。  认识俞若絮两年多了,她身上的这件长裙沈木久也不是第一次见,但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悸动,自然反应,控制不了。  掐了手里的烟,沈木久迈步向前,到了俞若絮近前,嘴角含笑语气沉稳:“这么快,还以为你要收拾一会儿。”  迎上沈木久的视线,俞若絮轻点了一下头,清淡的回:“一早就收拾好了。”  停了一下,她接着说:“麻烦你了,还特意来接我。”  勾唇轻笑,沈木久将一只手插进裤兜里,没说什么,到了车前,他主动帮俞若絮打开车门。  “谢谢。”手臂挽过裙摆,弯腰坐进副驾驶。  认识两年多,对于俞若絮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的性子,沈木久习惯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会经常提醒俞若絮不用太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弄得太有距离感。  可她每次都会浅淡的应下一句“好的”,之后依旧会经常说‘谢谢,麻烦’之类的字眼,就像刚才这样。  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俞若絮不是故意用客气来拉开距离,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仅仅是对自己这样,他撞见过俞若絮给家人打电话,也是如此客气礼貌着。  嫩白的手将安全带扣好,低头的时候,她看见扶手箱上放着两张画展的门票。  俞若絮拿起看,是画展的门票。  本是想自己来的,她接到俞父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宠物店上班,路过的沈木久不小心听见了谈话内容,他主动邀请俞若絮,说自己手里有两张门票,朋友给的,正好也想着周末来看看,想跟俞若絮一起搭个伴。  俞若絮没拒绝。  沈木久坐进车里,俞若絮的视线移到他的侧脸上,晃了晃手里的门票。  “你朋友在美术馆工作?”  顺着俞若絮的话,沈木久搭了一眼她手上的门票,目光微转,从门票移动她白净的素气的脸上,而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好像也是别人的给他的,不过他说自己是个粗人,欣赏不来太艺术的东西,转手给我了。”  “你呢,喜欢么?”  垂下眼,俞若絮端详着门票上的设计,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静谧的样子。  手握着方向盘,沈木久快速的看了一眼俞若絮,那门票是他托人买的,哪有什么朋友给。  轻笑了一声,他回:“至少我这张脸看起来像。”  听到沈木久的回答,俞若絮的视线顿了顿,抬头去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嘴角弯起,跟着也笑了。  确实,沈木久长了一张斯斯文文的脸,他生的白净,个子也高,身材偏瘦,两年前第一次见到沈木久的时候,俞若絮以为他会是一个话少文静的男人。  不过很快,沈木久跟俞若絮谈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内心与外表所展现出来的样子不相符合,他比看起来更加沉稳成熟,同样的,也更加外向一些。  车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基本都是沈木久问,俞若絮答。  美术馆位于贤城的南边,离俞若絮在的小区不算远。  到了地方,沈木久将车子停在门前,让俞若絮先下车,自己则是去寻找停车位,周末,来的人多些,一眼望过去,停车位有些紧张。  点点头,俞若絮先下了车,脚下刚站稳,刺眼的阳光袭来,这会儿不比早上,太阳大了。  抬起手,用门票挡在额头的位置遮阳,俞若絮缓缓的抬起脖颈,观察着美术馆的大门。   眼前是素净白色的美术馆,在贤城住了两年多,她还是第一次过来。  美术馆外的墙体整体都是干净的白色,一楼两面墙体都是硕大的落地窗,二楼严实一些,副馆与正馆紧挨着,形成了不规则的样子,但却异常的和谐。  正门的一侧,‘贤城美术馆’几个字算不上特别显眼,也是干净沉寂的色调。  迈步进去,很容易的就看了今天她要找的画家,右手边的展厅,门外放着大大的海报,很是醒目。  门童看到翩翩而来的俞若絮,眼睛一亮,见到美女脸上,他表情和语气都跟着客气了好几分:“您好,请您出示门票。”  低头看了眼手里捏着的两张门票,俞若絮抬眼望窗外望去,周末车位难找,估计要等沈木久一会儿。  对着门童摆了摆手,她回:“我等人。”  门童直起腰板,眼睛偷偷的打量着往大厅门口走的俞若絮,她穿的长裙,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散发着疏离的味道,生人勿进的气场很强。  眼睛环顾着四周,正巧看见一处窗前放着不少多肉植物,出于兴趣,俞若絮走过去,弯腰观察着。  要比她家里养的品种多一些,不过有几株生长的歪扭,倒也不影响整体美观。  沈木久停好了车,一进到美术馆,就看到俞若絮穿着一身灰绿色的裙子,弯腰观察花的模样。  阳光从侧面的落地窗洒进来,显的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剔透,她的眼神清澈宁静,同时也是寡淡的。  她是个话不多的人,很纯粹,心思单纯,沈木久认识俞若絮之前,从未想过会有女孩子以内到外,可以如此干净动人,她就像是一块无暇的美玉。  一缕黑发垂落,修长纤细的手指勾起到耳后,很平常的动作,但是俞若絮做出来,颇有一种不为凡间人的感觉。  初次见到俞若絮的时候,沈木久就被她这张清纯秀丽的脸吸引,时隔两年,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仍然他忍不住的心动。  在门口缓舒了一口气,沈木久才漫步走向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木久的视线,俞若絮抬起眼,扭头看见沈木久已经走得近了,站直了身子。  “我还以为你要多找一会儿。”  沈木久笑笑:“正好遇见个刚离开的腾了停车位,节省了不少时间。”  对着那位画家的展厅扬了一下下巴,沈木久接着说:“走吧,不是要给叔叔买画,慢了小心被人买走了。”  两人并肩,门票交给门童,进入展厅。  展厅里也是素净的白色调子,墙上挂着一幅又一副画,里面已经有人在走动了,看来这位画家,在贤城做的宣传还不错。  灯光柔和,每幅画在筒灯的照射下,很好的彰显出独有的个性。  这是一位油画画家。  一路欣赏着,一路寻找那副叫做《墨展》的画。  “你跟说俞叔要买一副叫《墨展》的画,我还以为会是国画。”  沈木久弯腰在俞若絮耳边说了一句,他凑近她小巧的耳朵,视线里,脖颈的曲线修长,鼻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想起,沈木久只停留的了一瞬,就直起了腰板。  视线看着两边的画,俞若絮跟着笑了一下:“要是不听说画家是外国人,我开始也以为是国画。”  一路看过去,画作下的名称都是英文,俞若絮皱了皱眉头,《墨展》应该是翻译过来之后的中文名,这两个字翻译成英文,不晓得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  Lnk show?还是会更加文艺一点,而非直白。  正走着,俞若絮的手机响了,本来她以为是父亲打过来的,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的圈子固定,来到贤城以后,接触的人更加有限,对于陌生的电话,从来都是冷处理。  挂断了来电,俞若絮没多想,继续欣赏寻找。  “谁的?”沈木久问。  “陌生号码,不认识。”  她的眼睛依旧在两侧的画作上欣赏着,看着这些意境饱满的画,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下来。  不出一分钟,手机再次震动,进来一条信息,来自刚才的陌生号码。  “我叫司黎,安静,干净,求合租。”  简单的一句话,俞若絮微怔,顿住脚步,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前两个月的事儿。  两个月以前,俞若絮收拾屋子的时候,把家里的阁楼空了下来,她一时兴起,在网上发布了一条合租的消息,硬性要求是女性,而且必须要保持安静和干净。  当时不过是随手那么一发,一直没人联系她,这事儿她就给忘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收到了合租的消息。  没几秒钟,她反应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抬手给这位叫司黎的姑娘回了信息:“抱歉,我现在在外面,稍后联系您来看房。”  很快,对方回:“好的。”  “俞叔叔?”  沈木久刚才去看一副风景画,一转脸,就见到俞若絮在鼓捣手机,以为是俞叔叔。  “不是,一个合租的信息。”  “合租?”沈木久轻轻的蹙起了眉。  “嗯,是个女的,听名字应该是个挺乖巧的姑娘。”  “哦。”听她说是女的,眉宇间的又恢复了平坦。  拐过一个弯,在一处窄小的墙面上只挂着一幅画,位置不显眼,画前也没人驻足。  不过随性的扫了一眼,这画就吸引住了俞若絮的视线。  与之前那些色彩饱满的画作完全不同,这幅画大部分都是黑白的调子,从左侧下方的延伸出黑色如同枝干一般的强硬笔触,自下往上的蔓延扩展,由深到浅,普通不张扬,却极具一股子顽强的生命力。  这是一幅,墨色的牡丹。分明是西方画家的油画,竟展现出了中国国花的坚忍不拔。  难怪父亲指名要这这幅画,确实不错。  “看。”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画作名字的位置,俞若絮顺着看过去,印着《墨展》两个中文字。  轻轻一笑,这大概是整个展厅里,唯一一幅中文命名的画作。  联系了工作人员,俞若絮见到了画家本人,是一位英国画家,年纪不大,气质优雅。  有中国人欣赏他的牡丹,他表示非常的荣幸。  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俞若絮买下画,又在展厅转了一圈,才离开。  坐在车里,给俞父打了电话,俞父乐呵呵的说给俞若絮发过去一个地址,要求她寄过去。  本以为是要寄回到家里,听父亲要给他发地址,俞若絮就知道他是要送人。  看着手机里父亲发来的信息,地址虽然陌生,但是收件人写着‘老战友’三个字,她便知道是谁了。  父亲年轻的时候当过兵,有三个玩的好的战友,四个人是很铁的哥们,其中两个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另外一个战友退下来转行当了画家,这幅画,就是给那位战友叔叔的。  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位画家叔叔,但在俞若絮心里,对于父亲的战友,充满了敬畏之心。  沈木久陪着俞若絮把画寄出去以后,又送她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俞若絮给备注成司黎姑娘的人发了一条信息。  “一个小时以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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