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进禹谷邨周道宁见唐方在车上就头一歪一歪地打盹叮嘱她回去后赶紧睡觉。

“好侬回去开车当心,今朝辛苦侬了,谢谢。”唐方一夜没睡好早上医院古北茶餐厅三处跑,的确想赶紧躺回床上睡觉。

周道宁却扬了扬眉:“谢就勿用谢了,一道吃晚饭吧。”

“嗳?”唐方睡意没了一半。

“帮吾省点钞票。”周道宁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平安夜餐厅噻翻了几倍价钱勒侬格得蹭一顿夜饭来噻伐?帮我省点钱,平安夜餐厅都翻了几倍价钱在你这里蹭一顿晚饭行吗?”他推开老洋房的大门,把门上的两份摇摇欲坠的报纸顺手插了回去:“正好昨日沈西瑜打电话来港要约侬帮陈易生切饭,要么今朝夜里叫伊一道?”

唐方犹豫了片刻,冰箱里菜倒是都准备好的,原本是为了给陈易生接风,她一个人怎么也吃不完明天要回东山免不了要浪费,如果西西肯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误会和尴尬。

“侬进去睏高,吾来打电话叫伊。”周道宁伸出手:“吾到11看看书。”

见他连进家门的意思都没唐方倒有点难为情掏出钥匙给他:“格么侬私噶照顾私噶了。那你自己照顾自己了”

周道宁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去开11的门。

唐方开了12的门忍不住转过头,周道宁朝她挥挥手:“快去休息。”

看着11轻轻合上的门,唐方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起来,真是奇特,似乎她结婚后,和周道宁的相处反而变得轻松自然起来,大约彼此不再有期望,她不需要迎合他,他也不需要修正她,甚至对她的死党们,他也一改以往的各种挑剔,放下身段了。

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期望,难免会失望,一旦有了付出,难免想要回报。年轻时看不清爱情的模样,更多的是爱着自己陷入“爱情”的模样。

洗完澡吹干头出来,手机上多了陈易生的好几条消息,声音还哑着,兴奋的情绪却压抑不住。

“跟你说个丢人的事,看到照片我哭了,鼻涕都流了一脸。”说是说丢人,语气却分外自豪。

“真的。她太好看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美的宝宝呢!”

“你看你看,我早就跟你说会是个女儿吧?我有感觉的,真的,我对我的精子很有信心,指哪打哪,要啥有啥。”

唐方红着脸对着屏幕呸了一声,拉上卧室的窗帘。

“你记得把那个视频给我看看她是怎么吃手的,你说她在抠鼻屎?不可能啊。她才这么小。哈哈哈,我女儿真厉害!”

“对不起啊糖,我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出来玩了,我真觉得自己老了,反应也慢了,折腾不动了,以后这些极限运动再也不参加了,专心陪女儿玩。”

唐方呵呵呵两声,钻进被窝里,嘀咕了一句:“你就骗人吧你。”

“你真的没生我的气吗?要是有一点点生气你都只管出来好不好?”

“晚上记得别偷懒,用暖被机,脚就不怕冷了。”

唐方心虚地看了看床头柜边上的暖被机,没有陈易生把她的脚夹在大腿之间捂热,这些天夜里的确睡到后半夜腿脚才暖和。

后面跟了一连串的红包。

平安夜快乐、糖糖宝贝不生气、长安宝贝不生气、我爱你、我爱你们、暖被机加油

唐方开开心心地收了九个一百九十九的红包,给陈易生回了一个一百六十六的红包:“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在11方堂里的周道宁,结束了和沈西瑜的通话,点开手机上的几个页,看了两段视频,微微笑了起来。谁才是对的人,什么时间才是对的时间,谁说了都不算。

唐方一觉睡到三点钟,神清气爽地爬起来,拉开窗帘,晴天又变成了多云。

方堂里却不只有周道宁和沈西瑜,还有赵士衡。三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见唐方进来同时没了声音。

唐方见他们面色都有点不自然,转向赵士衡笑了起来:“公司勿忙了?一道切夜饭伐?”

赵士衡立刻站了起来:“没,没,吾要去医院看看阿拉娘,顺便弯一趟,易生让吾送点么子来。”

“派侬做快递啊?勿好意思,麻烦侬了。”

赵士衡看了一眼周道宁,从电脑包里取出一个礼袋来交给唐方。

唐方拆开来一看,入手轻软如云,却是一条brn11n11的浅灰色羊绒披肩。

“是特地托伊拉瑞亚从意大利寄来的。”赵士衡赶紧解释:“易生都是让我联系的本来他是要今天自己送给你的。”

“谢谢。”唐方笑着道谢:“对了,易生月底回来,侬帮伊一道来东山伐?”

“当然当然。”赵士衡点头,他是伴郎呢:“格么吾先走了平安夜快乐。”

唐方见他欲言又止,直接披了披肩送他出门。果然走了没几步,赵士衡回头看看方堂,思量了一番开了口:“唐方,实际浪厢格趟易生在暹粒出了点事。其实这次陈易生在暹粒出了点事”

唐方一怔,紧张起来:“伊哪能了?”

“伊勒丛林里碰到地雷了。”赵士衡咬咬牙说了实话:“宁住勒医院里,勿让吾跟侬港,怕侬担心。他在丛林里遇到地雷了,人在医院里,不让我跟你说,怕你担心”

唐方第一次体会到眼冒金星是什么感觉,人晃了晃,揪住了赵士衡的衣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眼泪鼻涕却不自觉地往下流,半晌才咬牙哽咽着问了一句:“伊伤得严重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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