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看到意中人和别人卿卿我我丧了兴致,再是想要听个故事想要助助兴,但偏偏说书人是非不分乱说一通,诋毁了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是我一定难过的不行,想是要以泪洗面才能缓解内心悲痛。  可芸兮不是我,她没有哭,甚至还一副无事的样子。我心疼她,想陪在她身边,可是她却笑道,“你这样日日都跟在我身边,总让我怀疑你是那道士派来跟踪我的。”  我拼命的摆手,语无伦次的解释并非如此。  “你要证明是我这边的,与我是朋友,就快些回去替我盯紧了那道士。”  我知道,她是在故作轻松的赶我走。  我也知道,这种时候,比起我在她身边,她大概比较想要一个人呆着。  也就合了她的意与她道了别,她也笑着与我作别。    我知道她心中不痛快。  因此担心她而屡屡回头看。  她可真倔强。    明明难过的不行,还是在我面前强颜欢笑,装作没事的样子。  到我走的时候,才将自己整个人都圈了起来,在一旁瑟缩着,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是因为……我不是那个人吗?  所以纵使你这般的委屈难过,却只是强忍着对我笑。    回到道观的时候,我的首要监督对象——道士。  正拿着一把桃木剑,在一颗老檀树下挥舞的起劲。  偶尔落下几片檀叶,还传来隐隐的檀香味。  他一袭白衣道服,挥剑的动作干脆利落,周遭围着的是那道观里香火的晕出的白色轻烟,倒是真的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可是就是让我看不真切。  常常是这样,我总是看不清楚。  只是我许是见过这场景,不然怎会无端的心悸。    曾几何时,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丑姑娘,也这样认真地看过一个人。  那个人从树上爬了下来,动作灵巧的像只猴子。  生的很好看的猴子。  虽然不知道是曾几何时,但是我知道,此刻,树上的猴子变成了一只白白嫩嫩的手,也是灵活的在我眼前不停的晃动。  莫非猴子成精了?  那只手还开口说话了,“是不是我舞剑的样子太英气了,把你看呆了?”  果然成精了。  那只手还长出了眼睛嘴巴和鼻子,真真有些骇人。  还是之前那只猴子比较称我心意。  只见那只手离我越来越近了,唰的一下,跑到了我的头上,又唰的一下,重重的砸上了我的天灵盖,一下子整的我有些头晕眼花的,只见到处都是星星月亮在围着我绕。    等到很多个月亮变成一个了一个月亮,和星星一起乖乖的回到了天上,而不是在我围着我转了的时候,那只手又开口说话了。  “可还记得我是谁?”  我定眼一瞅,白白嫩嫩的手又变回了那只成精的猴子。  “记得,一万个记得。”  那只猴子裂开嘴笑了,有些难看“那你说说,我是谁?”  “成精的猴子。”  猴子不开心了,也不笑了,凶神恶煞的走到我跟前,凑的我很近很近,猴子身上没有猴骚味,反而很好闻,有一股檀木的清香。  还是个爱干净的猴子。  “你看仔细了,谁是猴子。我生的这样风流倜傥,居然被说成是猴子。”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瞧,可还不是猴子吗?  或许在猴子里面他生的算好看了,可是我在我眼里,总归是比不上那个人的。  “可能你在你的……同类里面,算好看了,在我眼里还是比那个人差一些。”  猴子身上的毛一下子全炸了开来,气急败坏道,“谁生的比我还好看?”  是谁呢?待我想想,我应该是听过他的名字的。  我顺了顺猴子的毛,猴子一下子变得乖巧起来,一动也不动了。  啊,我记得了。  “我很宝贝那个名字的,只能悄悄的和你说。”  我凑到猴子耳边,轻轻地说道,“璎。”  猴子疑惑的看向我,“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说大声些。”  “你没听着?”  猴子摇了摇头。  看来猴子听觉不好,只能稍微说的大声些了。“那个人是……我最珍重的……”    刚要说出这个名字,眼前的猴子霎时变成了道士。  吓得我一下子灵魂出窍,竟然忘记了我要说什么。  道士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问他,“猴子呢?”  他一副极为隐忍的表情,像是在忍着怒气似的,“跑到树上逃走了。”  我颇为遗憾,我还没有和猴子说那个人的名字呢。  我有个不好的习惯,总是喜欢把别人的东西借来用。  脸上面具说好听点是白小哥给我的,实际就是我问他借,而后还要归还。  自己的名字也是问那对小鸳鸯借来的。  就连“璎”这个人,都是我今日从说书先生,和芸兮嘴里听来的。  我还有个更不好的习惯,就是我借来的这些,我都觉得是我理所应得的。  真是恶习。    “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不知是不是我看走了眼,应是无求无欲的道士一副像是动怒了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脑子不大好使。”    道士闻言,捏紧了拳头。  “你和那猴子说,比猴子好看的人是谁?”  这个道士怎么这样爱比较,就连和猴子都要比上一比。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道士也是这样爱好看的,爱到连猴子都不放过。    “你怎么跟猴子较上了劲,比猴子好看的人当然是你啊。”  猴子是猴子,人是人,我至少曾经也是个人不是只猴子,纵使成为了鬼也还留着人的审美,人与猴子我当然是选人。    “你说的这话我爱听。”  真是个好哄的道士,我只是这样说说而已,他就信了。  好在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是谎话,还真的有些可怜。  他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小心仔细的擦拭着,“因你说了我爱听的话,我也与你说一件你想听的话。”    我想听的话?他怎么知道我现在想听什么?  “芸兮与宋太尉的公子芮,上辈子没有缘分,这辈子也不会有的。”  “你与她走得近,也该劝劝她,何必这样执迷不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逆天改命者……不得善终。”  他还是在擦拭着桃木剑,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说寻常无比的小事,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可是一字一句,都是□□裸的刀剑,我只是旁观者,我听了都觉得心里不舒坦,更别提是主角的芸兮呢。  虽然他是好心,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想借我的嘴来说服她。  可是他一定是没有认真瞧过芸兮看宋芮的表情。  也没有听过那个姑娘眼神明亮的说她觉得值得。  更没有见过那个杏花树上的姑娘,大胆的对着心爱的少年郎表白着心意。  她或许比他,更清楚那个结局。    “谢谢你与我说这些,只是……我不会同她说的。”  他诧异的看向我。  “她呀,纵使不得善终,也觉得值得。”  这或许,就是阿婆与我说的执念。  那我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他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清冷的月色打在他的身上,身旁萦绕着的隐隐白烟。  总让我想起那个在山巅上,穿着白衣道服的男子。  一身寂寥。  那是我执念的开头吗?  可我都不知我的执念从何来,纵使知道了开始,我又要如何了却呢。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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