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英把她暑假买的几条裙子也洗干净了,一并叠好装进书包:“火车上注意安全,看管好行李,别轻信陌生人。这年头骗子多得很,去上厕所什么的,把行李带上,别让不认识的人帮你看管。”  杨鑫说:“我知道。”  罗红英说:“知道在哪个站下车吗?”  “知道。”  “你下车时间应该在下午两点,注意别坐过了站。过了西安就要留意时间别再睡觉了,要是不晓得哪个站下车就问车上列车员。你一个人,车上挤行李多了不方便,我也不给你带吃的。给你一百块钱零钱在身上,要喝水要吃什么火车上买。”  “好。”  “暑假热得很,也没带你出去怎么玩。等过年的时候再来,那会天不热了咱们再出去玩。过年我跟你爸也才有空。”  “好。”  爸爸说:“回家了,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在学校混耍。再两年就要中考了,打算考哪所学校,自己心里有个数。”  杨鑫说:“知道。”  爸爸说:“反正,注意安全,路上当心。”  “哦。”  罗红英说:“你在家,有事没事还是给我们打个电话。别我们不打电话你就不打。学校有啥事情,遇到啥问题了跟我们说一说,别闷着不说,出了啥事我们也不晓得。你不担心我们也要担心。”  杨鑫便沉默不语。    杨鑫背上书包,搭上挎包,一切收拾妥当,罗红英在洗碗,杨鑫悄悄来到屋后唤了两声,小猫从草丛间跳了出来。杨鑫轻轻抓住它放进挎包,拉上拉链。  爸爸推着自行车出来:“收拾好了没有?上来吧,赶紧走了。”  “好了。”  “给你妈说一声吧,说我们走了。”    杨鑫冲门口叫了一声:“妈,我走了。”  罗红英拿着抹布,来到巷子口:“注意安全,路上小心点。骑车别骑太快了。”  杨鑫说:“哦。”    一路非常顺利。先到公交车站搭公交,再到火车站。小猫全程乖乖待在挎包里,不乱钻也不乱叫。爸爸看她把手放在包里,说:“这么热的天,手揣着干什么?”  杨鑫说:“包里凉快。”  春狗很是奇怪,但是也没有多管她。    火车站人多,安检不是太严格,她把挎包紧紧带在身上,顺利进了候车室,顺利上了火车。这趟车仍然拥挤的可怕,不过她有坐票。找到自己的窗口位置坐下,她拉开拉链,把小猫放出来透气。  她一路不吃不喝不起身,一直坐在座位,困了就睡一会,醒了就侧头看窗外的风景,摸摸怀里的小猫。估计是车厢太热,小猫没过多久就精神萎靡,杨鑫买两根鸡肉火腿肠喂它,买了一盒牛奶倒在手心给它舔。一直到两日之后下了火车。    好久没回舅奶奶家了,真有点想念了呢!  一路奔波,下火车,赶公交去汽车站,坐汽车回乡镇,再走两个小时山路到刘家河,一路风尘仆仆,热的汗流浃背,总算回到家。舅奶奶正在院子里摘青菜,杨鑫赶上去叫:“舅奶奶!”舅奶奶欢笑起来:“鑫鑫回来了呀,你咋回来的?”  “我坐火车呀。”  “一个人坐火车呀?”  “对呀。”  “哎哟,火车时间长吧?累坏了吧?”  舅奶奶热情关切起来,问她一路的情况,还有在苏州的事。杨鑫一边回答她,一边搬了个小凳子坐下。她打开挎包把小猫放出来:“舅奶奶,我捡了一只猫。”  舅奶奶吃惊说:“猫啊,哪捡的猫啊?”  杨鑫不敢说是从苏州带回的,怕她吃惊,就说:“我刚回来的路上在村口捡的呀,看着好小的,一直跟着我,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小猫落到地上,开始蹦蹦跳跳,玩耍起来。舅奶奶见这小猫挺好看,举动又机灵活泼,倒也不反对养着:“你当心着,要不要用个绳子把它拴一拴,要不然跑丢了。”  “不用。”  杨鑫说:“它挺亲人的,应该不会丢。舅奶奶我去放一下书包。”  “去吧。”    杨鑫推开中间卧室,惊讶地发现屋子变了。她的被子不见了,床上的被子好像是新换的,枕头边搁着一只大红的胸罩、蕾丝内裤。墙角多了两个崭新的行李箱,沙发上搭着一件粉红色的女性外套。  这衣裳……肯定不是舅奶奶的。她心里琢磨着:谁啊……感觉不像是亲戚。    舅奶奶在院子喊:“你路上没吃饭吧?厨房有中午的剩饭,你弄点吃。晚上咱再煮。”  杨鑫说:“好。”    高压锅里剩的米饭,还是温的。菜是胡萝卜炒肉,还有凉拌海带丝。杨鑫盛了一点饭,夹了两筷子菜,坐在院子里吃。小猫围过来叫,杨鑫拿了片菜叶子放在地上,拨了一点拌着油汤的米饭。  小猫馋嘴地吃起来。  舅奶奶笑说:“瞧你,弄在菜叶子上,你给它拿个碗呗。家里又不是没有碗,你看看橱柜里有旧一点的碗,拿来给它用。”  “好嘛。”  杨鑫说:“晚上给它弄。”    “舅奶奶,我看那屋,表叔回来了吗?”  舅奶奶说:“回来了,我刚要跟你说。你表叔带着女朋友回来,人家是客人,主卧给他们睡,你委屈一下,暂时在里面屋睡一阵。我把你被子给你搬过去了。”  “哦哦!”杨鑫连连说:“没事,我睡哪都行。”  舅奶奶高兴说:“玉林今年年底要结婚啦。”  杨鑫说:“这么快呀?”  “不快。”  舅奶奶说:“他今年都二十五了呢。”  杨鑫说:“我都没见过玉林表叔呢。”  “咋没见过,你小的时候他去过你家,还抱过你呢。不过你小,估计不记得。玉林你肯定见过的,白儿你估计没见过。”    舅奶奶说起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叫玉林,一个叫白儿。两个孩子都没有读书啦,早早去城里打工。玉林今年要完婚。  “时间过得真快啊。”  舅奶奶说:“你玉林表叔十九岁就出去打工了,前年才谈的女朋友。之前家里给介绍了一个,没说成。”  杨鑫说:“玉林表叔的女朋友是哪的人啊?”  “也是咱们这的人,家住在河对面。”  “是介绍的吗?”  “不是,是他在外打工认识的。”    杨鑫说:“那白儿表叔呢?有女朋友吗?”  “白儿。”  “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白儿还小。”  舅奶奶说:“他明年才满十九岁呢。”    “玉林脾气好,肯说话。白儿性格内向一点,脾气不好,不会跟女孩子说话。不然以他的长相条件,肯定比玉林先交到女朋友。”  “白儿长啥啊?  “他瘦呢,又瘦又白。”    杨鑫不解说:“他为啥小名叫白儿啊?”  舅奶奶说:“因为他长得白。刚生下来就白,所以就叫白儿。”  “真的呀!”    “白儿读到几年级?”  “读到高中。白儿聪明,读书的时候成绩也好,数学考九十多分呢。”  “那为啥不读了呀?”  “偏科,英语学不好,没有考到好高中。那年不小心爬树摔断了腿,弄去做手术,学习也耽搁了。手术做完他就不想念了,去浙江打工,跟他爸在工地上干。他肯吃苦。一般年轻小娃儿,没几个肯在工地干,太辛苦了,夏天太阳晒脱皮。玉林干了两个月就跑了,打死不肯回去。白儿一直在工地上,挣的比他哥多多了。”  “才十八岁呀。”  舅奶奶说:“可不是。”  杨鑫说:“白儿表叔今年要回来吗?”  舅奶奶说:“过年肯定要回来。”  杨鑫说:“可过年我要去苏州找我爸妈呢。”  “他回来的早呀,应该腊月就回来了。”  “哦哦。”    闲聊了一会儿,杨鑫担心晚上没地睡觉,便说:“舅奶奶,我去把床收拾收拾。”  舅奶奶说:“去收拾吧,在东边那屋。你的被子、行李箱我都给你提过去了。那屋子是白儿睡的,他没回来,你先睡着。”  “好。”    杨鑫打开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被褥。她的东西非常少,也就一个行李箱。    她找了个纸盒子,往里面铺了件旧衣,放在床头,把小猫抱来,让它认认新窝。又从橱柜里找了只裂了口的旧碗,放在墙角,给它当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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