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如果陶歆然没有忽然打电话过来，苏锦真想赖在白然这里吃过晚饭再走。可是她上次已经爽约了，要是再拒绝歆然的话，她怕是会打死她吧。　　苏锦握着手机纠结了一会儿，从沙发上跳下来垫着脚走到了厨房门口。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叫白然的时候，就听见正背对着她切菜的白然忽然说了一句:“去把鞋穿上。”　　老师后背也是长了眼睛的吗？苏锦好奇的仔细看了看他的背，即使是低着头切菜，看起来也格外优雅，哪有什么眼睛。苏锦乖乖的跑去穿了拖鞋，又“嗒嗒”的跑回来，纠结着开了口:“老师……”　　“嗯。”白然应了一声，把切好的菜放到盘子里，又动作麻利的开始切肉:“饿了吗？”　　“不、不是啦……那个……歆然约我出去玩……”苏锦戳了戳手指，见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自己的心脏也仿佛跟着微微一顿，又连忙说道:“要不老师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白然转过身对她笑了一下，看起来温和极了:“那你好好玩，注意安全。”　　“老师去也没什么啊……歆然说可以带家属的。”苏锦也跟着他笑了起来，看着格外傻气。　　“家属？”白然微微提了声调，满是质疑地道。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家属。　　“我我我是说朋友！对，朋友！”苏锦连忙改口，还差一点咬到舌头。虽然她还是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但是神色中的那一抹失望怎么也掩不住。　　白然微微撇开目光，假装没有看见那抹失望，低声说道:“不了。玩得开心些。”　　“那好吧。”苏锦低下了头，掩去面上的失落。然后又仰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老师，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要早点睡，要少抽烟。”　　“知道了。”白然弯了弯唇，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抖了抖，还是克制着没有摸上她的头。　　他听着苏锦走下去，看着她的身形出现在楼下，然后消失不见。他继续把肉切好，想了想，又把切好的菜和肉放到了冰箱里。　　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在，他连好好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呢？　　白然把厨房的灯关掉，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看得出来，苏锦是不喜欢烟味的。所以她在的时候，他是不吸烟的。原本他也没有多大的烟瘾，只有在心情苦闷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支。　　原来她不在，他竟会觉得苦闷吗？他竟是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个时而吵闹时而安静总是喜欢捧着脸看着他的小姑娘的存在了吗？　　真是可怕的习惯。　　　　下了楼之后，苏锦就开始给陶歆然发微信，问自己去哪儿找她。陶歆然给她回了条语音，听起来吵吵闹闹的，内容倒是这座小城里的人都耳熟能详的——黑色星期八。　　挺出名的酒吧，听说还有歌手驻唱。可是苏锦却还是第一次去。　　苏锦站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她不是很适应这样晃来晃去的灯光，也不太适应这样吵闹的环境。她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牛仔裤，外面是一件规规矩矩的大衣。清汤挂面一样的头发，不施粉黛，怎么看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阿锦，这里。”陶歆然率先看见了她，对她招了招手。大抵是因为知道苏锦的性格，陶歆然特意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桌子上已摆了一盘水果，些许零食，和一杯色泽妖娆的酒。她招呼着苏锦过去，笑眯眯地道:“阿锦，要喝点儿什么？”　　“随便啦，我也不懂这些。”苏锦说着，视线绕着她裸露在外面的肩膀转了一圈:“歆然，你不冷吗？”　　“这儿这么暖和，冷什么。”陶歆然勾着自己头发上大大的卷，对着她风情万种的抛了个媚眼:“你要是随便，那我就随便帮你点了。”　　苏锦点了点头，率先对那些水果发起了进攻，一边吃一边问:“歆然，你怎么想着叫我来这里了？”　　“这里怎么了？阿锦，你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熟女性了，没事来酒吧玩会儿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陶歆然抱住她的肩，指着坐在最前面抱着吉他弹唱的那个小帅哥道:“你看他帅不帅？你猜姐姐今儿个能不能把他拿下？”　　“原来你是看上这儿的驻唱小哥了。”苏锦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总觉得有些眼熟，也没多想什么，只是笑:“我家妞这么美，必须能拿下啊。”　　“嘴真甜。”陶歆然拍了拍她的脸，又捏了一下:“手感还是这么好。”　　“捏你自己的去，本来我的脸就圆，再被你捏肥了，老师就更看不上我了。”苏锦拍掉她的手，嬉笑道。　　“咱们老师那么平易近人，你还没搞定啊。”陶歆然忽然捧住她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道:“没事儿，咱们妞儿这么纯，肯定能勾搭上。”　　“勾搭什么，找你的驻唱小哥去。”苏锦推开她的头，心道，什么平易近人，都是装的。老师啊，只是看起来温和，对于她的一再示好，不生气，不嫌弃，却也不接受。　　陶歆然见他抱着吉他站起来了，也连忙站了起来。风情万种的一撩头发，对苏锦说了一句:“等着姐姐。”便优雅万分的跟着那个小哥走了过去。面上的表情，显然是志在必得。　　苏锦看得羡慕，她要是也有歆然这份自信，这份风情，或许追白然的时候，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了吧。　　她身上的每一个毛细血孔都忍不住的靠近白然，可是她身上的每一个毛细血孔也都忍不住害怕，一再的纠缠，会叫白然反感。　　她没有追过谁，也没有这样的喜欢过谁。她满心装着的都是他，却也满心都是惶惶不安。　　“你要的Whisky Sour。”　　清亮的声音叫苏锦回了神，她看着那杯色泽清透的鸡尾酒摆到了自己面前，道了一声“谢谢”，抬起头却忽然怔住了:“苏北？怎么是你？”　　身着黑白制服的苏北看起来不再像是在学校里那般乖巧的模样，宽肩窄腰还画了浅浅的眼线，格外的迷人。不过在他认出了苏锦的那一刻，白净的面上闪过的慌乱又让他看起来像只乖巧的兔子:“老师……”　　“你这是……勤工俭学？”苏锦打量了他片刻，笑道:“平时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挺帅的。”　　苏北被她夸得面颊一红，清澈的眼眸在这样迷离的灯光中仿佛含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又不像只兔子了，而像只勾挑人心的狐狸。　　“老师……来这里玩？”　　苏锦点了点头，道:“在这儿等朋友。”然后四处看了一眼，心道歆然怎么还没回来，她水果都吃完了。然后起身对苏北笑笑，道:“你先忙着，我去找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