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狭长的通道通了过去。  蒋鸿煊听不懂除了汉语以外的语言,看到紫荆难过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慢慢的,视线开始亮了起来,最后一片空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空地里立着的东西,让二人目瞪口舌,恨,已经表达不出他们的情感了。  一枪一枪的打破他们的恶毒,都不能做最好的反击!  破坏完这罪恶以后,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好像是昨天被日本兵带走的妇人。  她哆哆嗦嗦的蜷缩在那里,冒出冷汗,嘴唇都白了。  紫荆问:“你怎么了?”  妇人看到是两个正直的人,便放心了,哭着说:“那个日本医生让我逃了出来,那……太可怕了,我不敢走……”  说完这话,她又哆嗦起来。  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他们带着这个妇人,便逃了出来。  小瘦干的车子,被开到了工厂的附近,不巧,他又和山河医生搭讪,有时候,人真是很倒霉。  他们走了好长时间,终于从一个洞口逃了出来,发现,出来的这边空地,正好是他们之前走过的那片空地。  怪不得如此荒芜,原来这低下藏着泯灭人性的工厂。  这下,蒋鸿煊的猜测没有错。  日本人把人通过地道偷运回县城去,这样,他们便可以掩人耳目的进行活体实验。  蒋鸿煊没有问紫荆医生说了些什么,看到这些东西,再听到了妇人的话,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送走了妇人,便离开了这里。  院子里,竖着一堆靶子,靶子上捆着一个又一个的中国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孩子,还有一些不完整的人。  下面的空地上,竖起一个又一个大冰柜,里面注满了水,装着的都是中国人,他们被冻得,没有了人的颜色。  他们二人谁也不再说什么,因为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实际的做。  紫荆的任务圆满而成,而她下一个要完成的任务,应该由她的接头人告诉她,可是,现在这种局面,她也只能去北平找周伯了。  蒋鸿煊听到紫荆说,她要离开山东,不会同他回南京,他没有强求她,而是笑着,希望她平安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紫荆也很难过。  在山东他们分别了,紫荆又踏上了去北平的路。  这一路上,一直在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她,她坐在火车前面,那人就坐在火车的后面,她去面馆吃面,那人就坐在她的后面吃面。  披着一个草皮大衣,带着一个草帽,一个渔翁的打扮。  穿过街道,人来来往往的,北平就是热闹。紫荆来到了周伯所在的院子,看到大门紧闭,周围全是黑色衣服的特务,山东的接头人从门里出来了。  紫荆的怒火被激发,若是周伯有半点损失,她便和这个叛徒玩命!  她大步的走了过去,拿起手里的枪,“蹦蹦……”朝叛徒的脑袋上射了过去,叛徒一下子倒在地上,没有痛苦的死去。  “抓住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一个特务大声的喊到。  这时候,渔翁迅速赶到了,他拉着紫荆趁乱,跑开。  紫荆抬眼一看,“蒋鸿煊!”  “什么也别说了,快跑!”蒋鸿煊说道,他带着紫荆离开,这一路,可见到了紫荆的伪装本领。  她把红色大衣脱掉,叠起来,扔在了一辆汽车上。  把枪丢在下水管里,帽子拿下来,放在了卖帽子的摊上,把头发绑成了一条麻花辫。  高跟鞋脱掉,扔在了菜堆里,拿起卖布鞋的一双小蓝鞋穿了上去,顺便留下了钱。  而后,又把自己白色裙子上的衣领立了起来,挡住了靠近右颚一指多长的疤痕,同时,又遮住了蒋鸿煊在她订婚时,送给她的项链。  看到卖围巾的,顺手拿了一条灰色的围巾,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把钱塞到了旁边的围巾上。  抓了一把土,撒满了全身,又抹在了蒋鸿煊的脸上,也给他全身都弄脏了。  拿了卖萝卜的草框,挎在了蒋鸿煊的胳膊上,自己拉着蒋鸿煊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城门。  “姑娘,怎么这么高兴啊?”前面排队的大娘问道。  “咳,我和我们掌柜的,这不一会儿,就把鱼都卖完了嘛。”紫荆悠闲的说道。  “呦,怪不得呢,在这年景,还能卖完东西,真是好嘞。”大娘感慨道。  蒋鸿煊在一旁乐呵呵笑着,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该做些什么。  刚走出城门,就听见有人大喊:“关城门,戒严!”  蒋鸿煊这一路上,还沉浸在瑾萱换装的过程中,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紫荆就把他和她自己伪装成渔民,逃离了北平城。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她还带着我送给她的项链,之前都没有看到,难道这是还念着自己,不,瑾萱这么理智,或许有别的原因。  紫荆现在没办法了,周伯的院子被封了,也不知道周伯的生死,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你和回南京吧?”蒋鸿煊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他不知道紫荆的想法,一心一意想让瑾萱跟他回去,或许,他现在在南京的处境,只有瑾萱能够帮他。  紫荆默不作声,蒋鸿煊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回南京,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蒋鸿煊应该有别的事情需要她的帮忙。  “需要我做什么吗?”紫荆很平静的问道。  她一下子猜到了蒋鸿煊内心所想的,可又不敢说出来的想法,他显得有些慌张,觉得瑾萱似乎有些直接。  “帮我解除军权困扰!”蒋鸿煊也很直白的说道,既然瑾萱这么直接,他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好,你帮我在南京有个栖息之所?”紫荆问道。  “可以,你继续做的未过门的妻子。”蒋鸿煊说道,那栋别墅,他一直为瑾萱留着,就是希望有一天,他的心爱的女人,能够回来。  “成交!”紫荆把手伸了出来,笑着看蒋鸿煊。  蒋鸿煊和紫荆击掌,痛快的说道:“成交!”  虽然瑾萱同意了和他回南京,但是他的心里却异常分难受,他们是交易,并不是真情。  明明他带着真情,可是最后,却被权力所屈服。  爱情与权力,似乎不能糅为一体,想要纯粹的爱情,必须放弃高高在上的权力,想要高高在上的权力,就必须放弃纯粹的爱情。  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能把它们融为一体,连唐玄宗也不能。  最后,他只希望瑾萱能开心的笑一笑,从见她以来,从来没有看她真正的笑过,也许,这才是她卸掉面具后真正的样子,经历过那么多事,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呢,身居高位,别人羡慕你的荣华富贵,可谁又知道,高处不胜寒,一不小心,就会落在深渊里,笑,也只是表面的礼貌了。  紫荆盼着通过蒋鸿煊未婚妻返回南京的消息,让周伯知晓她的动静。  爱情这个东西,于普通人而言,很难,何况她是个特工,故,她从来不奢求,也不敢奢求,繁华过后,不过是梦一场,有些美丽的回忆,也就够了。  下了火车,没有惊动旁人,紫荆跟着蒋鸿煊回到了原来在南京的“家”。  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店铺里的裁缝被人抓了,路边的行人被枪毙了,酒楼被抄了,报纸上、电台里,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抓□□。  紫荆的心快速的跳着,看着自己的同志,或许是些无辜的人被抓,而她却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很难受。  她也会感到害怕,当你周围的人,叛变的叛变,被抓的被抓,失踪的失踪,你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都是压抑的,喘不过一点气息来!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瑾萱的手,仿佛有一亮光照射了进来,告诉她:“别怕,有我在,你放心,不会有人伤害你!”  紫荆眼角湿润了,她靠在蒋鸿煊的肩头,哭了起来,心心念着:“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曾几何时,她想痛哭一场,痛痛快快把她受过的委屈,受过的伤,哭出来了,好叫她不再那么冰冷。  一道道伤,筑成了一个叫坚强的堡垒,人们常夸这个女人多么的坚强,其实,她更多的是脆弱。  爱她的人,才会从她的坚强中读出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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