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房间里的灯还亮着,还能依稀听到交谈的声音。 “夫人,怎么样了?” “没事!”回应显得有些虚弱。 汪妈端了杯热茶送上来,眉头紧缩有点担忧的看着床沿坐着的温氏,细声轻语:“夫人,这次吃完就稳定了,这往后,只需要安心‘养胎’就好。” 温氏听了抬头松口气,嘴角动了动:“汪妈,真的好辛苦。” “夫人,坚持,一定要忍耐。” 温氏眼眶发红吸了口气,撑着身子做好,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脚边某一个地方:“我不能放弃,我努力了这么久,汪妈,我跟风儿真的很不容易,那个温家从来都没有将我们娘俩当做人看待,那个赵家,从我嫁给郎君的时候就看不起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们的心意了,如今,他们哪一个不需要仰着头看我,所以,我更不能放弃,我一定要给风儿争一个未来。” “是是是,夫人心里的苦老奴知道,老奴都知道。”她一直伺候着这个人,经历了什么,遭遇过什么,心里头最清楚。 温氏眼眶凝聚眼泪,这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动静。 “谁?”汪妈锐利回头。 “是我。”来人温和回应,影子已经到了门前,挑起帘子进了屋,身影出现。 温氏跟汪妈赶忙调整好情绪,汪妈扶了扶身:“是老爷。” 温氏也已经扶着自己腰起了身,从床边下来笑容嫣然向那边靠过去:“这么晚老爷还没有睡呢?怎么就过来了?” 秦信凝眸直直看着温氏,目光深沉的让人有点不敢直视。 温氏接触到愣在原地,心里头猛然一跳出现慌乱,磕巴着不解询问:“老、老爷?怎么了?” “哦,没事。”秦信瞬间恢复好,笑了笑迎上来,握住温氏的双手,“我这身体也已经大好,你这晚上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今天我就搬回来住。” “搬回来。”温氏惊呼一声。 秦信心头一沉面上不显,看着温氏不解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不不不。”温氏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圆场,抬手揉了揉额头,“这不是我最近害喜的厉害,晚上总是反反复复的醒来闹腾,老爷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也是怕耽误了你休息,影响老爷身体恢复。”说完抿着嘴角一脸歉疚。 秦信轻笑:“知道你最心疼我,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陪在你身边,你这为我孕子河阳的辛苦,我怎么能一个人在别处偷闲。”说完不给温氏拒绝的机会,转头淡淡看向汪妈,“去整理吧。” “是!”汪妈愣了下应道,瞥了眼温氏眼神示意。 温氏知道躲不过去了,想到药正好也用完了,如今这个肚子算是彻底的巩固下来便笑着点头:“去给老爷将那床新的被子拿过来,那个用着舒服,顺便再多拿一个枕头。” “是!”这次汪妈一点没有犹豫。 秦信看了眼离开的汪妈心里冷笑,老刁奴,果真不是秦府的人怎么样都养不熟,回头,重新看向面前的温氏,心里头的讥讽更浓。 青华阁。 阳光从窗口外面洒进来,披头散发脸都看不见得黎花动了下哼哼两声,翻了个身掀开眼皮子来回瞅了瞅。 秦桢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书凑过来:“醒了?”居高临下询问,悠尔一笑,“我让娟子已经将吃的准备好了,放在锅上热着,你起来洗漱,马上就能吃。” 黎花听了已经彻底清醒,看着面前满目宠溺的男人心里头很愉悦,伸手圈住他脖子蹭了蹭带着撒娇:“秦桢,你都要把我宠坏了。” “宠坏了好,我就喜欢把你宠坏了。”秦桢稍微一用力将人拖起来转身下了床,直奔净房。 这一番收拾又是小半个时辰,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主卧。 娟子在桌子前忙活,一回头扶了扶身笑道:“少爷少奶奶,这吃的都准备好了。” “嗯!” 黎花大摇大摆向前,看着桌子上的一众吃食嘴角都裂开了,搓了搓手也没矜持坐下来拿筷子就吃,一只蒸饺进嘴巴满足的直哼哼。 抬头,双眼发光:“娟子,你厨艺又进步了。” 秦桢在她对面坐下,跟着点了点头算是符合,要说这秦府的厨子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但是娟子的厨艺绝对不能小觑,甚至比这厨子还要略胜一筹。 “是吗?”娟子被夸赞高兴得很,“少奶奶喜欢就好,你尝尝这个,昨天去大厨房看到厨子给那边院子的做,奴婢就多看了两眼,今天第一次试做,少奶奶给点意见。” 在黎花这里,娟子一向很随意。 黎花看了眼娟子指的,一种羹汤上面飘着些绿色点缀,蛋花打成了棉絮状,里面还有切成细小的蔬菜点缀,飘散过来的味道清淡诱人。 黎花用汤勺舀进碗中,端起来吸了一口:“嗯!”一声赞叹,抬头,“好喝。”说完拿着勺子给对面的秦桢往碗里面添,“秦桢,你说我们家娟子是不是个大宝贝?她多能干,这些年一直都伺候着我,她可是能将最简单的食材做成最好吃的事物,你快尝尝,真的特别好喝。” 秦桢见黎花不留余力的夸奖娟子,自然也是很清楚娟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嗯,是该尝尝。” 娟子面颊都红了,撇嘴:“少奶奶就知道打趣奴婢。” “胡说,我这哪里是打趣了,这明明是真心夸赞。”黎花吃掉嘴巴里的东西放下碗严肃道,歪着头一眯眼,“娟子,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娶了那都是一辈子的福气,啧啧,我都舍不得随便给你配一个。” 当年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在那种情况下听从陈军的,将娟子许配给了府上小厮。 “这个不急,我可以帮你盯着点物色,我这每天跟很多公子商人打交道,一定给她找个好点的。”秦桢一边吃一边安抚对面的黎花。 黎花本来随口一提,听秦桢这么说也认真下来了,坐直了身子撑着桌岩:“秦桢,我可是很认真的,你帮我挑可要睁大眼睛擦亮了看好,我们家娟子虽然出身不尊贵,但是她在我身边此后这么多年那跟我是绝对亲姐妹一样,旁人可能当她是个奴婢,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个夫家不求有多富贵,但是一定要待她极好。” 上辈子,娟子的一声葬送在她的手里,这辈子,她要给她还一份好的。 娟子脸更红了,都要滴血一样,两只手握着搅动跺了跺脚:“少奶奶,你说什么呢,奴婢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人了?这辈子,奴婢都要跟在你身边伺候,才不要嫁人,以后还要伺候小少爷小小姐。” “嘿,娟子,你是吃我吃习惯了吧?还要跟我一辈子?那我岂不是要养你一辈子,那不行,我必须找个优秀点来帮我接手。”黎花笑眯眯的调侃。 娟子自然知道这句话不过是便向的心疼她,眼眶一红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黎花抬头面上也严肃起来:“娟子,伺候我这么多年了,我嫁人了,眼看也要做娘了,该为你自己打算了,明个儿就去衙门给你消了奴籍,你以后,就是自由身了,只是我黎花的姐姐,不在是奴婢。” “小姐!”一声小姐,娟子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黎花没阻止,淡淡的摆弄手里的勺子盯着汤碗,心里头也是一阵阵发酸,这个女人伺候自己这么多年无怨无悔,任何时候都挡在自己身前,她高兴对方就高兴,她难过,对方比她还要痛苦。 “起来。”这是最后一次受她一拜。 娟子泪流不止,一边用袖子擦着一边也不知道说什么。 秦桢放下筷子叹息:“你们主子让你起来,就起来。” 娟子看了眼秦桢,抿了抿嘴角又看向黎花。 黎花已经恢复平静,双手环胸斜靠着:“我又没说要赶你走或者怎么样,这消了奴籍你还是难呢过跟在我身边,只不过是个自由身了,你有自己绝对的选择权,这样,秦桢也能给你说门交好的亲事。” “奴婢还没想着要嫁人。”娟子特冷静下来,咬着唇般埋头羞涩。 黎花见状大笑,停下来摆手:“行行行,你没想,但是我想了成不成?这件事就这么着了,你们家少爷这么说了那肯定就会放在心里计划,你就不用管了,起来吧,一会儿陪我上街转转,正好去店铺看看。” 娟子起身,对面的秦桢皱眉严肃看向黎花:“去铺子做什么?你不是把所有事情都跟各位掌柜的交代好了吗?” “我这不去看看心里总是不得劲,再说了,大夫不是说了吗?也不能总是待在一个地方,需要出门转转有利于生产。”黎花又吃了一口蒸饺嘟囔道。 秦桢确实不放心,他又不能跟着,一会儿还有事情出门。 黎花摆手:“你担心什么?我去自家铺子能有什么事,再说,汝阳城也便是这么大,我也不能丢了是不是?” “你有身孕,性子有冲动。”秦桢轻轻叹息。 黎花瞪了他一眼:“我哪里会那么不知轻重,我也不是答应过你,以后不会冲动了。” “真的?”秦桢扬眉反问。 黎花见他明显一脸不相信,一拍桌子:“你就是不信我喽?”瞪圆了眼睛质问。 秦桢见黎花要发飙赶紧安抚:“哪里哪里,我怎么会不信你呢,这世界上,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难怪人家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黎花脸色立马好看了。 秦桢松了口气赶紧又道:“你若是非要去铺子,如果时间不仓促就跟我说一声去哪里,我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去接你。” “那行,我就去典当行,你到时候去那里接我。” “好!” 两人一番商量,一块出门,马车已经在秦府门口候着了。 这刚下台阶,有人就不合时宜的出现:“弟妹这是要冲进门吗?” 黎花回头,吴琴打扮的向来简单素雅,今天也是一样,一袭白色束腰斜颈长裙,腰上玉带两边垂下流苏,水袖舞动青蓝色滚边,身边跟着碧荷。 “是呀。”黎花笑眯了眼。 吴琴愣了下,这笑容是什么意思?越过去看向一旁背对着她的秦桢,完了晚嘴角:“二弟还真是疼媳妇,这不管走到哪里都跟得紧紧地,就是出门,都相伴左右。” 这话说得,有点失落也有点酸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对秦桢抱怨什么呢。 黎花往旁边一步面对着她,似笑非笑:“其实你也可以,秦风可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我就不信你对他要求,他还能拒绝了你。” 吴琴稍微后退一步面上微变,直直看着黎花心头不忿,还真就是把她拒绝了。 今天一大早她便阻拦秦风出门,要求他随自己一起回趟娘家,可是对方一句我很忙就将她大发了。 干笑两声:“秦风很忙的,他每天要忙着打理秦府生意,不想二弟,这么清闲。” “哦?”黎花笑容意味深长。 “哦?”吴琴皱眉看着黎花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就是随便感叹一声,你不用放在心上,对了,我们也很忙的,就不陪着你闲话了。”黎花整了整袖子昵了眼吴琴,转身就走。 吴琴动了动嘴巴还想说什么,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盯着黎花一直到她被秦桢送上马车。 “慢点。”秦桢宠溺交代,黎花一进去也跟着进了马车,“走吧。” 看着马车从眼前由慢变快的离开,吴琴手指早已经将手心刺破都不自知,愤怒而狰狞的盯着瑶瑶而去的马车屁股。 “少奶奶,我们也走吧,老爷夫人在府上等着呢。”碧荷上前轻声提醒。 吴琴深吸口气慢慢冷静下来,低下眼睛松开了手,冷冷一笑:“嗯。” 如今的黎记典当行挂上了合并牌子,绿色秦字十分显眼。 典当行中,这个时间客人正是最多的时候,大厅站了不少前来典当的人。 其中,一名又矮又小灰头土脸的孩子,抱着一个黑色的布包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回张望等待着轮到他。 “你要典当什么?”窗口冒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头,往下看询问。 男孩十岁左右的样子,虽然脏兮兮的穿的也很破,可一双大眼睛亮的很,见人问他有点胆怯缩了缩身子还后退了一小步。 窗口里的男人有点好奇,又再次问了一句:“孩子,你是来典当东西的吗?” “是!”男孩颤声回应。 伙计敲了敲柜台:“东西拿来给我看看,我这要鉴定了之后才能知道给你多少银子。” 男孩瑟缩着将怀里的东西又紧了紧,显然还有点犹豫,但是想到家里病重的那个老母亲,已经快要断气便不再犹豫,拿着东西上前放到了柜台上。 伙计看着面前很脏还布满油污的东西,其实有点反感,自认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值钱,想着随便给点钱将人打发走算了。 拿了手边毛笔,用笔杆挑着布包扯开,先冒出来一块角伙计就瞪了下眼,这材质…然后抬头往下面看了看,那男孩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充满期盼。 伙计这会儿有点不淡定了,手已经开始有点发抖,来回环顾了一圈发觉人不是很多了,也不再嫌弃那布包是不是很脏,抓起来收进了窗口,挡住余光手忙脚乱的拆开,入眼的东西让他倒吸口冷气差点从座位上跌下来,赶忙用手撑住一边的柜台才稳住。只不过,发抖的身子怎么都控制不住。 “先生,能给多少银子?其实我要的不多,只要十两就好,我娘等着银子治病。” 胆怯的孩子在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太多,见窗口里的人看了东西迟迟不说话有点着急扒住外面的柜台边缘喊道。 伙计将东西仓促的合上转了身,面色发沉眼中情绪不稳,贴着窗口道:“孩子,你这东西我还需要再检查检查,你不如先跟我上楼去坐坐,你这东西吧不止十两,只要我们掌柜的看了,一百两都不在话下,你不仅仅能给你娘治病还能给她买很多补品,你觉得怎么样?” 这伙计的话确实有引诱成分,毕竟,这个东西实在太要命,他可不能私自决定。 孩子闪动着眼睛,这伙计的话明显成功让他动摇了,也没多想:“好!” 伙计连忙招呼外面忙活的另一个人:“小王,你带这孩子上楼等一会儿,给他弄点水喝喝,我去喊白掌柜来一趟。” 被叫做小王的是在外面跑腿的一个伙计,看了眼那脏兮兮的孩子有点不太明白,但是要惊动白掌柜那肯定就是不简单了 ,也不敢多问:“是是是,我这就来。” 孩子跟着小王上了柜台角落靠后的楼梯,一路向上方而去。 伙计速度很快的出了门,迎面差点撞上一辆马车急促后退,站稳抬头一脸怒容,正要破口大骂马车帘子掀起来。 秦桢从上面跳下来,伸手进了里面:“你慢点,不许着急。” “我知道。”黎花无奈嘟囔,就着秦桢的手下了马车,人,已经能够看到微显的肚子。 一转身,看向自家典当行正门,那门口还惊魂未定的伙计让她也是一愣。 伙计终于反应过来,抬手擦了擦脑门上面的汗冲上来:“东家和姑爷来了,正好,小的这边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 黎花跟秦桢同时眉头一皱,就这么巧? 黎花跟着秦桢向楼上去,后面跟着的伙计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刚到尽头拐个弯后面的伙计又来了一句。 “小的初步断定,那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玉玺。” “什么?”黎花大吃一惊猛然转身。 秦桢一向都是冷静自若,遇事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下子也刷青了脸。 伙计低着头,紧跟着就道:“小的已经几次三番的检查,材质外观都符合,但是还不能做最后的决断,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那东西…那东西课时金贵的很,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这种小偏远的地方,所以…所以小的刚才就是准备去通知白掌柜的来一趟,毕竟,他见多识广,但是正好遇到了东家跟姑爷。” 黎花已经冷静下来,可表情依旧严谨,回头看了眼同样紧绷着表情的秦桢。 秦桢低着眼睛冷冷淡淡:“去通知白掌柜来一趟,我跟你们小姐先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推开门进入,小王招呼着刚才的那个小男孩,孩子有些不高兴双手抱在身前不说话,小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陪着笑脸说着好话。 “小客人你不要急,咱们这贵重的东西都是有一个必要的流程,你也不想自己的东西典当不出好价钱,对不对?” “你先喝杯茶,我们掌柜的马上就来。” “我跟你保证,咱们典当行给出的价格肯定是汝阳城最公道,最好的一个。” 黎花进门就听到小王这些话。 小王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动静怔了下回头,看到是东家立马站好双手并拢:“东家,姑爷。” “嗯!” 秦桢绕过桌子已经到了孩子跟前,挑起衣摆落座扬眉浅笑,修长手指在桌岩上轻轻一点一点歪过头:“你就是刚才楼下典当宝贝的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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