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秦风挑着帘子进了门,看到温氏的那一下练就已经阴鹜的让人骇然。    温氏将所有人都遣散了出去,汪妈也是一样,屋子里,只有她们母子二人。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温氏握着扶手低沉询问。    秦风皱眉慢慢到了她跟前的坐下,往后一靠双手交叠身前,一双看不透的眼直直看着正前方思量着什么,半晌,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还真是命大的很,那种情况都能让他逃脱活下来。”眼睛悠然眯了起来。    温氏有些急切喊道:“他居然没死,那我们所有计划不都是要打消了。”到嘴边的肥肉看着飞走,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秦风咧开嘴角冷冷一笑:“打消?我费了这么多时间心思,怎们能说没就没。”    “那还能怎样?”温氏低声道,看着地面继续,“他这一回来,老爷眼里谁都容不下了,眼里心里都只有他那个聪明能干的儿子。”    “戚。”秦风抬了抬下巴眼中流光残虐,“是呢,他那个儿子确实厉害,鬼门关都能说闯就闯,那又如何?这都不过才刚刚开始,一局而已,岂能定了输赢?”    “你现在怎么打算的?”温氏忧心询问。    秦风斜昵过来:“其它的娘就先不要想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找个秦府小少爷,我的弟弟。”悠尔一笑怎么看都有点诡异。    温氏眉头紧皱哆嗦了下,手抚上了自己肚子嘴角紧紧抿着成了一条直线。    黄昏初上,青华阁。    烛火安静的燃烧着,房间里亮堂温暖。    屋子里,屏风后,黎花给秦桢将身上绷带拆下来,那肩膀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冒出新肉,可就是这样黎花看到还是手上一抖鼻子发酸。    赶紧转过身子拿来创伤药给对方擦拭,换上新的绷带。    缠绕的时候,秦桢轻笑将面前人拖到怀里,黎花惊呼一声:“你干什么?不许动。”    “花儿,你的手真温暖,好舒服。”秦桢又开始不正经了。    黎花噗呲一笑也没舍得跟以前一样打他,瞪了眼嗔怒道:“别给我油嘴滑舌不正经,坐好了,在乱动小心我碰到你的伤口。”    秦桢知道黎花心疼他,确实不再胡闹。    绷带打了接口,黎花被人拖着转了个身坐到了腿上,黎花也不敢反抗免得碰到他翻了翻白眼,但是嘴角笑容很深。    秦桢抵着她肩膀蹭到她颈窝,深吸口气叹谓:“真是太好了,这辈子你终于是我秦桢的了。”    听到这句黎花愣了下,心里头一疼包裹住腰上的那个手:“秦桢!”    “不许难过,好在老天眷顾是不是?让我们彼此重生就是为了重头开始,既然是重头开始,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早已无关。”    他当时情不自禁将前世的一切当做一场梦告知给面前人,却不料,面前人告诉他了一个同样震惊的事实,也许,他们之间的牵绊正是生生世世。    两人相拥着不再说话,门帘挑起来娟子说道:“少爷,少奶奶,晚饭已经好了。”    咕噜!    好像为了配合娟子这句话,黎花肚子好大一声回应。    “哈哈哈哈!”秦桢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黎花面上一红抬着下巴瞪过去:“笑什么笑,是你儿子发出抗议了,要吃饭。”    “是是是。”秦桢赶紧收敛硬撑着,但是嘴角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从床上起来拖着对方,“是要多吃一点,看你胃口好我心里头高兴,饿了是好事。”    除去秦桢出事的这段时间,黎花的胃口都是特别好的,而且不吃汤,要吃干。    桌上,各种面点包括白米饭,还有好几个黎花最喜欢的菜肴,包括一大盘带筋牛肉,人都还没到跟前就已经问道那让人食欲大动的香气。    咕噜!肚子又是一声回应,这次黎花可没什么不好意思了,直接上桌吃饭。    不过,吃饭前还是自主的给身边人成了一碗白粥,将清淡的搭配小菜放在他手边:“你这身上有伤口不能吃重口味,也不能吃这些荤腥,这两天先辛苦了,待你好了 ,我亲自给你下厨。”    “真的?”秦桢兴奋地扬眉问道。    黎花撇嘴:“我是会说谎的人嘛?”    “那我可必须努力又努力的养好伤了,怎么着我也要吃到你亲手做的饭。”秦桢端起面前白粥先吸溜了一口。    一旁黎花手里捏着筷子在嘴边咬了咬,见他如此心里头熨帖极笑了笑。    娟子上前布菜,同时小声嘟囔:“少奶奶,刚才奴婢去厨房传菜听他们说,夫人有孕了。”    “噗!”    这话一出,黎花怔愣住,秦桢直接喷饭了。    “咳咳。”一阵咳嗽。    黎花顾不上娟子说的话赶紧掏帕子给身边人擦拭,皱眉抱怨:“你说说你,有什么好激动的,她怀孕那不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这么多年了,不坏才奇怪呢,现在怀了也不就推翻了她以前说的那些大度之词,说什么都不在乎,怎么可能?”    秦桢面上已经冷如冰霜,凝眸看着黎花,他当然知道这些道理,他这么激动不过是因为…抬头环顾一圈抬手摆了摆。    黎花有点不解,不过低下眼睛:“娟子,我跟少爷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带着人下去吧。”    “是!”    娟子离开,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带走了。    黎花严肃的看着秦桢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秦桢这才冷冷一笑咬牙道。    黎花皱眉,实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问题。    秦桢修长手指轻轻磕打桌岩:“她能坏孩子我就能生孩子。”    这话一出黎花噗呲一下差点笑出来了,推了一把秦桢笑道:“瞎说什么呢,正经点。”面皮都红了起来。    秦桢似笑非笑:“我现在可是人真的很。”    黎花接触到对方冷冷的目光也再次严肃下来,秦桢面色沉了沉继续:“温氏是在我三岁那年给我爹续弦进的门,带着当时也不大的秦风,一开始我也是觉得这个女人很温柔,多了一个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你可知道上辈子我是怎么死的?”    黎花一怔,这个秦桢到是没跟她说,皱了皱眉期待下面的话。    “呵!可不就是我这温柔慈爱娘,每天一点一点给我那补汤里面下了作料,掏空我的身体。”    “啊!”黎花抬手捂住嘴看着秦桢,终于知道秦桢为什么知道那些补汤有问题了。    秦桢抬了抬下巴皮笑肉不笑:“还有,她进入秦府之前未婚先孕,被逼无奈那男人抬她进了门,但是那府上人都不喜欢她,觉得她身为女子不知检点,没几年那男人就死在了外面,更是觉得她是个扫把星,把她跟秦风扫地出门,温家也不待见,那几年她过得可是相当不好,以至于生秦风留下的病根一直都没能好起来,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    “何意?”    “她根本没有能力孕育子嗣。”秦桢磕打桌岩的手指突然一停,一字一顿冷冷道。    夜深,房间里的灯火还在跳跃,温氏从净房中出来进了内卧,汪妈在一边都候着了。    温氏面无表情上前坐下,盯着桌面上的那盏油灯出神。    “夫人,药已经准备好了,还热着呢 ,你先喝了再睡。”汪妈弯腰提醒。    温氏像是才醒了神,看了眼汪妈抬手揉了揉额头有点烦躁。    汪妈心疼上前换下她的手替她按揉,同时低声安抚:“不要想太多,夫人只需要将这个‘孩子’好好怀着,后面的事情少爷都已经跟老奴交代好了,该打点的地方也都打点妥善,如今只是要辛苦夫人一些,那些药都是必须吃的。”    “我知道。”温氏有气无力懒懒道,抬了下眼皮,“老爷今天不打算过来了?”    “刚才传了话过来,有点事耽搁了,让夫人自己睡下就不过来惊扰夫人,今天夜里他在书房过。”汪妈皱了皱眉快速道。    温氏嗤笑:“也罢。”    “夫人,其实老爷最近不过来也是好事,你这身子,待过了四个月才能真正稳定下来,如今是最不保险的时候,越少人接触越好。”汪妈手上动作顿了顿低头严肃交代。    温氏眉头一皱像是思量,半晌松缓表情闭上眼睛:“嗯!”    翌日,天色打量,一辆马车从秦府门口摇晃着离开,兜兜转转进入了东西干街道,停留在最有标志性的建筑前——黎家大院。    秦桢先下了马车,伸手:“慢点,你不要急。”    黎花被他牵带着出了马车,下来笑道:“我也没有你那么娇气呀,我身体好。”    “不能瞎闹。”秦桢宠溺教训。    大门里面有人已经迎了出来,黎轩站在远处看着结伴而归的夫妻脚步一顿,接着速度更快的下了台阶。    “大哥!”黎花转头笑容嫣然。    秦桢挺拔矗立背着手,另一只手牵着黎花牢牢的都不曾松开:“大哥。”    黎轩在二人面前站定,先是将黎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定她好好的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秦桢,深吸口气说不出的激动和欣慰。    抬手,落在秦桢肩膀:“谢谢你平安回来。”    秦桢笑容清淡,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是什么,谢谢他活了下来,否则,黎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花大院一时间热闹极了,饭桌围满了人,包括南风都在。    “我敬大家一杯,这段日子以来让大家提心吊胆为我担心,也谢谢大家在我失踪的时段时间照顾着黎花,照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秦桢,感激不尽。”    一杯酒突然下肚,这番话发自肺腑。    黎善仁双手交错在身前面容严谨,不过笑容不浅:“一家人从来不说两家话,黎花是你秦桢的媳妇儿,那也是我黎善仁的侄女,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人,任何时候那都是需要我们黎家大院撑着的,护着的。”    秦桢笑看黎善仁:“谢谢大伯。”    黎花鼻子一酸,这辈子她怎么就会这么幸福,好满足。    齐氏红了下眼经摆摆手:“今天是庆祝秦桢平安归来,希望黎花跟你以后都能和和美美,不说这么感伤的话,高兴,都要高兴。”    “对,我们要高兴。”黎花举起酒杯吆喝一声。    坐在她旁边的黎果拍了她一下:“谁让你喝酒的,喝茶。”嗔怒训斥一句将身边的茶杯给了对方。    黎花脸上一跨哀怨的看向黎果。    黎果轻笑,在她肚子揉了揉:“别忘了,你这里可是有个最金贵的,不能任性。”    “对,不许喝酒。”秦桢眼疾手快夺了她酒杯,将茶杯塞到手里摸着呀,“敢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恶狠狠的话但是满脸都是宠溺,将夺过去的酒送进自己嘴巴。    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南风从一开始就出神的看着黎花,见她又快乐起来了心里头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嘴角弧度轻扬端着酒杯摇了摇,这样就好,真的很好。    吃完了饭,黎花跟秦桢离开黎家大院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前往铺子看看,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查过账了,也没有看看具体情况如何。    如今最红火的便是黎家茶园跟明月玉器,明月玉器已经将这一块的几家铺子全部侵占,正面耸立起来的大门悬挂绿色字体匾额,延伸向两边,三层建筑,十分霸气宏伟。    黎花被秦桢扶着进门,穿着烫金滚边束腰长衫的金掌柜转头看过来,眉梢一颤赶紧迎了过来。    “东家,姑爷。”拱了拱手。    黎花轻笑:“最近怎么样?”    “东家放心,这店铺的规模已经彻底稳定下来,孙掌柜今天一早也来了一趟交代过小的一些事物,知道东家最近一段时间较忙,那些账簿都已经送入三楼侧间,东家随时可以查看。”    黎花很放心这位金掌柜办事能力,点了点头带着秦桢向三楼去,同时交代:“你帮我挑拣两套成色上好的头面,样式新潮一点,我一会儿回去要带走。”    “是!”    两人上了楼梯,秦桢扶着黎花邪眸轻笑:“要做什么?”    “这你就不动了,娘亲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我这做儿媳妇的怎么也要去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跟喜悦,那‘孩子’可是你弟弟,噗!”刚过拐角就发出一声不知所以的笑声。    跟着是秦桢调侃:“好像我这个做哥哥的有点太不尽责了,也没有准备一份像样的见面礼。”    “不急呀,你等他生下来给一份大的不就好了。”一进门,黎花回头似笑非笑调侃。    秦桢随手合上了门眉梢挑起:“大礼?估计不需要等他生下来了,过几天爷就归置归置送给他。”    “你想要做什么?”黎花上前在桌后落座,撑着下颚看向对方好奇问道。    秦桢也已经靠过来,身子斜靠在桌岩眯下眼睛:“还不知道呢,不过,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我自己呢。”    “秦桢,她既然不能孕育,那大夫怎么会诊断有孕?大夫总不能都会说谎吧?”黎花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秦桢扯了扯嘴角:“我那大哥是个厉害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具体再计划什么接触了什么人,但是他手里的那些东西绝对不是普通人拿得出来的。”    修长手指在桌面上敲得唔唔直响说出这番话来,黎花眉头也锁成了一团,这么看来,这个秦风还真是不怎么简单了,包括刺杀秦桢这件事,那个杀手也不像是汝阳城会有的地痞流氓。    “秦桢,你对船上刺杀你的人还有印象吗?”黎花抬头问了句。    秦桢皱眉思量,半晌轻轻道:“蒙着脸看不到,但是手法熟练,出手很辣,应该是专业杀手。”    “专业杀手。”黎花默念。    秦桢冷笑一声:“这种杀手一般都是出自官宦世家,据说,如今京城那些官宦世家都喜欢训练暗卫,身手不凡,便是以杀人探信为主。”    “你是怀疑秦桢跟京城人有联系?”黎花惊了一下。    秦桢冷冷笑道:“不是怀疑,而是已经能够肯定。”    倒吸冷气的声音,黎花双手往桌子上一撑差点站起来,瞪圆眼睛:“他到底想干什么?秦府只是正当商人,他为何会与京城里的官宦勾搭上?”    “要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毕竟,虽然一直以来官商不合,可是,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贪图利益之人,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而偏偏商人就是一个财。”秦桢笑着说完转头看向黎花,抿着的嘴角扬起来瞥了瞥,“你家夫君不也认识一两个京城高管,上次的事情,还要多亏了那位钦差大人。”    “对了,我上次就想问的结果忘了,你怎么就能让钦差大人替你出面?”黎花满肚子都是好奇。    秦桢往前凑了凑,笑眯眯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跟你说。”    “滚!”黎花一巴掌拍过来喝道。    秦桢笑着躲开抓住她手腕,拉过来亲了下,在黎花炸毛前赶紧开口:“与那钦差大人相识其实是在上辈子,掌握了他的喜好如今先下手为强,我之前不是说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贪图利益之人,有钱,什么都好商量,他是个有收藏怪癖的人,只要是稀罕物,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爱不释手,正巧,我仓库里这种东西数不胜数。”    “这么简单?”如今当官的都这么好糊弄了。    秦桢见黎花一脸吃苍蝇的不屑样,瞪了瞪眼吸口气:“怎么就简单了,那些东西可是很值钱的。”    “多值钱?”黎花好奇又问。    秦桢皱眉思量了一下:“大概,给他的东西已经能够抵得上四五家铺子了。”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黎花顿时炸毛,抓起一旁的东西扔出去。    秦桢赶紧就躲,转了一圈到了她跟前将人快速包住揉到怀里一阵大笑,不顾她挣扎亲了亲她耳朵,又亲了亲嘴巴。    “这么生气做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咱们舍了财办成了想要办的事情,值得。”见怀里人不再挣扎抵在她肩膀面色沉了下来,嘴角弧度诡异弯起冷冷低声再次道,“同理,秦风想要跟京城人勾搭上,势必是要有对方最爱的东西为条件筹码,若是我猜的不错,应该就是秦家的生意了。”    秦桢的话落黎花怔住,面上严肃的在做思量。    “你出事之时,他们便第一时间来找我讨要你的印章,秦桢,那东西很有用吗?”    秦桢笑了笑贴近她耳朵轻轻说了一句:“十分有用。”    “到底是什么?”黎花更加好奇了。    秦桢将人抱在怀里揉了揉才道:“怎么说呢,秦府家业庞大,看似坐落各个省会城市,管理层面也都各有千秋,众有不同,但是,终归还是要靠这一枚小小的印章。”    黎花转头看着秦桢不太理解。    秦桢弯起嘴角,修长手指轻轻拨开黎花领口盘扣,随手一勾一条银链子出现在手指上,悬挂着一枚小拇指长短,大拇指粗细的四棱黑色檀木小印章,被一层特殊材质包裹,在手上转了一圈,底部雕刻镂空字体——秦商。    “秦家开辟汝阳商业市场,独占鳌头百年历史,这个印章从祖父那一辈就传了下来,秦家所有产业商户,都需要经过这一枚印章才能真正成立,它,便是如那军营令牌。”    清清淡淡的一番话却在黎花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这么一个小东西,说白了便是秦府经济命脉,而在大婚的第一天,这个男人亲手挂在了她脖子上,犹记得当天他笑着扬言:这是我秦桢给你的黎花独一份的聘礼。    “秦桢!”黎花攥住脖子上的东西不知作何反应,凝眸望着面前男人红了眼。    秦桢扬眉笑容畅意,指腹在她眼角轻轻蹭过:“不许哭,爷不喜欢你这眼泪。”    “你是不是傻呀,你怎么能…怎么能…”如何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轻易就交给了她。    秦桢淡笑:“哪里傻了,如果我傻怎么能将你这么好的一个娘子给拐回家给我生猴子?花儿,你是不是还不懂呢?这个世界上我想要的只有你,便是争便是抢,那也一定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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