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明将那画纸拆开一看,只见上面用细线勾勒了一个图案为麦穗插瓶,旁边立一个鹌鹑的圆形玉佩,这种有祝福意味的图案他再熟悉不过,是岁岁平安的意思。    “刺杀太子殿下的人,就是用一块这样的玉佩将他引出去的。”    赵启明捧着这张画纸看了又看,总觉得有些眼熟,但这块玉佩也实在是过于平常,曾经见过差不多的也不足为奇。    “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有其他什么线索吗?”    那女子答道:“回殿下,小女子名叫慧娘。”又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两年来我一直想来长安作人证协助查案,但迫于生计一直在做工,闲下来时便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描摹这块玉佩,这也是我有的唯一的线索了。”     “太子带走的那些人里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吗?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慧娘叹了口气道:“若是还有其他人也活了下来,估计他们也会不计一切后果的来到长安帮助查案,如今这个样子,想来是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那日一人带着这玉佩来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见了这玉佩二话不说就跟着人走了,不多久就有人闯入我们歇息的地方大肆屠杀,我个子小,当时又站在不起眼的地方,见情况不妙便赶忙躺在地上装死,为了逼真还在旁边的尸体上蘸了一把血抹到了脸上,我在院子里趴着,直到确信那帮子刺客都走了,我才起了身,算是逃过了一劫。”她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开始喘息。    赵启明似有疑惑又问到:“你为什么不在那里等官府来救助,又是怎么中的毒?”    慧娘神色戚戚道:“我那时候吓傻了,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只想快些离开那院子,跑到什么地方都好,只要快些躲开。”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她说着不由得打了一下寒颤,“我自那以后经常精神恍惚,还讨了一段时间的饭,后来才渐渐好了才去做工。至于那毒,大抵是我那日从院子里跑出去的时候被插在地上的一只利箭划伤了脚踝的缘故吧,除此之外,我也想不起我还会因为什么中毒了。”她说完有狠狠的喘了两口气,很是虚弱。    赵承誉问到:“这块玉佩的事你还和其他人说过吗?”    慧娘摇摇头道:“未曾说过,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秘密,也只想告诉襄王殿下。”    赵启明见她虚弱也就不再多问,只道让她好好休养便同赵承誉一同出去了。    他二人进了花厅,赵启明将慧娘给他的那副画又看了一看,“这玉佩委实寻常,就算知道了大哥是被它邀出去的,也不能推断出什么来。”    “九弟莫要急,当初我也以为再也找不到与此案相关的线索,现在却是又有了,待那慧娘将养好了,说不定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但愿如此吧。”    二人正说着,一个侍从来报说永宁王赵逸生来了。    赵承誉笑道:“怕也是来瞧这慧娘的,快请六哥进来吧。”    赵逸生进来的时候看见赵启明一愣,随即问到:“启明也是来瞧那婢女的?”    赵启明点点头,“六哥也是?只是不巧了,她刚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下了。”    “她可有说出什么线索来?”    “并无,她的精神还不是很稳定。”赵承誉摇头道,他看了赵启明一眼,示意不要把玉佩的事告诉任何人。    “我刚从宫中来,听父亲说这婢女身子虚弱,又中了毒,便想着与其在承誉这儿养着,倒不如让她到我那儿休养,我那儿药材足得很,懂医的人也多,御医还跑的勤,这样想着就同父亲说了,父亲也允了。”    赵承誉皱了皱眉,他执掌的齐霄阁负责查办太子遇刺一案,慧娘算是重要的证人,本应该严格保护起来,只是碍于她身子虚弱才让她暂时居住在府里由专人看护,赵逸生这一开口就把人要走了,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赵逸生又道:“父亲怕有贼人惦记那婢女,特意拨了些羽林卫过来,金吾卫夜巡的时候也会着重巡视我那里,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赵承誉听完一笑道:“父亲想得周全,就是要叨扰六哥了。”    “有什么叨扰我的,无非就是府里的那些人多些事做罢了。”  桃依坐在小亭里将酪樱桃放在冰旁镇着,她近日来多是给赵逸生调些安神清脑的香料,配些补气血的方子,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其他事做,闲了便来这园子里寻个地方坐了,吃些小食消消暑,她一转眼看见有几队禁军入了后院,不禁有些奇怪这些人来做什么,不多时又见几个人抬着一顶小轿跟着也进了后院,她心下好奇,便拉了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小厮问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那小厮见了她,满脸堆笑道:“桃依姑娘有所不知,刚才那轿子里抬的是太子遇刺一案的证人,中了毒,身子不好,殿下特意与圣人说了,让抬来在王府里好生休养的。”    “那那几队禁军呢?”    “那是圣人遣来保护证人安全的。”    桃依心下了然,原是又来了个病秧子,“我知道了,你走吧。”    眼见着赵逸生差人把慧娘送走了,赵承誉总觉得还是有些担心,赵启明却是放心得很,他觉得往日里他这六哥只是碍于身子不好才没有显山露水的机会,实际上他是一个很能做事的人。    外面骄阳似火,屋里堆了冰块让婢女们打扇才凉快了些,几个仆人拿着长长的杆子去粘树上吱吱叫着的蝉,免得它们打扰了主人们休息。    赵逸生盯了会儿赵启明边儿上放着的酥山,也向赵承誉讨了一份儿。    “六哥不是一向不吃这些东西吗?”赵承誉问到。    与其说是不吃,不如说是不能吃。从前赵逸生的身体别说是酥山这类东西,就连一口凉水都沾不得。    “近日来身子大好,像是吃了仙丹妙药一般。”赵逸生挖了一勺酥山含进嘴里,“偶尔吃些这个也无妨。”    赵承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父亲同意将慧娘挪到六哥府上,难不成府中果真有神医?”    “也谈不上是神医,总觉得是我自己走了这些年的霉运,开始转运了。”赵逸生打趣到,那酥山冰得他手难受,他便将那盘子放回了一边的小桌上又道:“给那慧娘看身子的医者还是要去我那儿常看看,毕竟他们治了一段时间了,贸然换人换方子,怕是不好,听父亲说,给她调养身子的是孙相家的千金?”    赵启明点头。    “我那儿还有她从前给我开的几幅方子呢,她的医术也算得上是闻名长安了,只是为人颇有几分冷傲,不好接触。”    之前听赵承誉所说,赵启明以为孙湘湘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此时听来,似乎并非如此,不仅有了几分好奇,问到:“此话怎讲?”    赵逸生想了想,“我见过她许多次,从未见她笑过,言语间也总是淡淡的让人摸不准情绪。听说牵红线的都要把孙家的门槛踏破了,不知给说了多少勋贵,这孙姑娘却是一个也瞧不上,心气高得很。”    赵启明听了笑道:“这么六哥还关心起这些来了?”    关于孙湘湘婚事的这些传言,赵逸生都是听府里的医者说的,这些医者大多不满于她的自矜,也有一些嫉妒她的医术与家势,自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我也是听府里的人们说的,她常去我府上,那些人闲来无事,自是谈论她谈论得多一些,她也算是我府上的‘风云人物’了。”    兄弟三人聚在一起用了午膳,席间借着之前的话头又将长安城中未出阁的女子细数了一遍,从殷实农户家的小家碧玉说到当朝权贵家的天之骄女,这话头虽是赵逸生提起的,但说的最带劲的却是赵承誉,只因他既不像赵逸生之前一样闭门不出,又不像赵启明一样常年在外,这长安城中稍有些名气的女子他都是见过的。    末了,赵承誉叹了一句,这长安城中女子不少,可若是想寻一人将孙湘湘压了去,那可是着实不容易。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呢?原是比她家世显赫的,往往没有她长得美,比她长得美的,往往家世不如她。难道就没有人在这两方面都压她一头吗?自然是有的,可她医术高明,常在城内施药,颇带了几分悬壶济世的意味,时间一长,百姓们都把她传成了普度众生的仙人,凡人之貌怎可与仙子之姿相提并论呢?    赵启明笑道:“听两位哥哥这一番说辞,这人就好像完人一般无可挑剔。”    赵逸生道:“若说她有什么不足,大概就是不是嫡出了吧,只是孙相家中只她一个女儿,反而更受喜爱,孙家也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是嫡女还是庶女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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