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拿了两个蒲团站在庙外抖弄,待抖尽了尘土便对他们二人喊道:“二位公子,这里收拾妥帖了。”    这庙里虽然摆设还是比较寒酸,但好歹干净了些,摆放香烛贺贡品的案子更是被擦得发亮。    祈福并不繁琐,无非就是烧烧香做做祷告,一番折腾下来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还没有沈莹他们收拾屋子的时间长。    太阳已有西沉的势头,赵启明站在庙门向外望了望,觉得若是此时走,走不了多远就得停下过夜,他与赵逸生商量了一番,决定在这庙里好好休息一宿,转天早晨再启程。    夜里,赵启明睡得正沉,忽的感觉胳膊一阵痛,“启明,启明,你快醒醒!”    原来是赵逸生要叫他起来。    “怎么了?”他被吵醒,有点不大高兴。    赵逸生语带焦急,“我刚刚被一阵嘻嘻索索声音吵醒,醒来一看,这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赵启明借着昏黄的烛光抬眼望去,果然,他阂眼前还窝在角落里的那四个人统统不见了踪影。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拉了赵逸生的手站起来向庙外跑去,“先出去再说!”    他们出了庙,并没有走远,而是借着夜色藏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这树足有二人合抱宽,旁边还有不少干枯的灌木枝桠,足以一人多高,将他二人遮得严严实实。    “启明,我们这是做什么?”赵逸生见他面色严峻,压低了声音悄声问到。    赵启明示意他不要多话,只沉沉的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他们藏好后没多久,就有一堆人马举着火把将眼前的神庙围了起来,而之前与他们同行的那四个人也赫然在列,一开始赵启明以为他们是要劫财,怎料这一群人将庙围了也不进去,而是快速的将庙门锁了,在庙周围堆了许多干草,将庙点着了。    赵启明感到赵逸生整个人都在哆嗦,他紧紧握了一下这人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别怕。”    那群人都死死盯着烧着的庙,他怕那群人发现庙中无人,拉了赵逸生向后跑去。两个人不分方向的跑了许久,待再看不见火光黑烟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还未稳定心神,忽的瞧见一棵树后有几双幽绿色的眸子。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赵启明在心里暗骂。    赵启明将赵逸生安置在角落,打了一个火折子向那几双眼睛抛去,火光一闪而过,他看清了那是几头狼。    若是跑,这些畜生便会一直跟着,倒不如就在此地一战。赵启明这样想着,提了上邪就向几匹狼砍去,那狼见他过来,立马散开将他包围了起来,他细一打量,见它们骨瘦如柴,背上的毛翻着,还都夹着尾巴,便知道这都是被狼群驱逐出来的老狼,但他也不敢大意,得不到狼群庇护的狼很难猎到食物,眼前这几匹怕是饿急眼了。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身旁忽的飞过一支箭,直插入了一只狼的肚子里,那只狼哀叫几声倒到了一旁,余下的那两只也呲着牙倒退。    赵启明知道,它们倒退绝不是想跑,而是为了向前扑击做准备。    两道黑影同时扑来,赵启明向右一闪躲过一只,举剑一挥将另一只直冲他面门的狼划破了肚子。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觉得小腿一阵撕裂的痛,他看都没看提剑就向小腿的方向刺去,这一下斩得狠,直将那匹狼的脖子砍断了一半,饶是如此,那狼牙依旧紧紧的镶在他的肉里,疼得他直冒冷汗险些站不住,还是将上邪杵在地上,才堪堪站稳了。    眼前亮起微弱的火光,是赵逸生打了火折子过来,这人掏出一支箭,抬手就去撬那狼的嘴,那狼没死透,回光返照似的喷了口气,他吓的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赵启明回了几分神,“我自己来吧。”    他掰着那狼嘴的上下膛使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那牙拔出了些许,又拿了赵逸生手里的箭将狼嘴支开,这才把小腿抽了出来。    他一刻也没歇,“我们得赶紧走,这儿血腥味太重,要是再引些猛兽过来我们就麻烦了。”    赵逸生连忙上前扶了他,“我们去哪儿?”    赵启明看了一下当前的地形,“先去河边,我把身上的血洗掉些。”    他惯于处理伤口,到了河边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将伤口了拿布条绑了止住了血,不过更让他担心的是伤口可能感染。    他们上山时就走了一天半,现在他伤了腿,要是让赵逸生扶着他下山还不得走个三天三夜?更何况山上有猛兽,还有纵火的歹人,万一与他们再遇上,那可就难以逃离了。想到这儿,他有些后悔将两个影卫都安排了出去。他看着湍急的河水心一横,“六哥你会游水吗?”    赵逸生摇摇头,他无奈的笑了一声,心道自己是多此一问,“我现在想走水路下山,六哥你能行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行不行的,你若有办法快些使出来才好!”    “扶我起来。”    赵逸生扶着他,在他的指挥下站到了一棵三寸宽的树边,他找准方向用力猛砍了几剑,只见那树一倒,树冠刚好砸到了河水上,“如果我没记错,这条河一直流到山脚下,我们抱着树顺着河水漂,想必会比走路快上不少。”    这个想法颇为大胆,赵逸生担忧的看着他的腿,“可是你的腿还伤着。”    赵启明咧嘴笑得难看,“泡一泡,不妨事。”总比死在这荒郊野岭的好。    二人合力将树推下水,随即抱着它顺流直下,河水清凉,冲在他的伤口上,本来已经麻木了的小腿又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他倒吸一口凉气死死地抱住大树,“六哥抓紧了!”    他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会听见脚步声,好在夜色深沉,一般人绝不会注意到河里。    让赵启明惊讶的是天将亮时他们就漂到了山脚下,这比他们徒步走要快多了!仙池县天高皇帝远,这里的宵禁制度也不像长安城里那般严苛,这个时间已经有几个老农抱着锄头走在路上了。他赶紧腾出手来拍拍赵逸生,“快,六哥,和我一起喊!”    “阿伯,阿伯!”    “阿伯,阿伯!”    走在路上的田老汉顺着声响一瞧,只见两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抱着一棵大树泡在水里。    见老农看向这里,赵启明又喊道:“阿伯,帮我们一把,必有重谢!”    待上了岸,赵启明递了一小块银裸子给田老汉,“多谢老人家,我们二人初到贵宝地,累得很,不知您这里可有什么代步的牲畜吗?”    田老汉看着银钱眼都直了,“有,有!”欣喜的神色一转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过不能卖给你。”他家里倒是有头老黄牛,平日里除了犁地就是拉车,全家都靠它吃饭呢。    赵启明一笑,“老人家,我们不买,只是想让您送我们一趟。”    田老汉双眼一弯,笑的连嘴都和不上了,“二位公子在此稍后,我去将牛车赶来!”说完抱着锄头转身就走。    赵逸生扶着赵启明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了,低声道:“这次回去,我可是再也不愿意出来了。”    赵启明见他冻得直打摆子,不由得就记起了放火烧庙的人,要是没有这些人,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他阴恻恻的道:“这次回去,定要寻出这些设计害我们的混账!”    田老汉赶了牛车来,顺便还贴心的带了两床大棉被,二人围了棉被坐在牛车上,也不顾行人的指指点点,只与那田老汉搭话。    “阿伯,前些日子听说有朝廷的大官要来祈福,您听说了吗?”     “哦,你说那个呀,他们昨日里便到了,官老爷威风得紧呢!”    赵启明心下一喜,“您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就在县里的太灵圣母庙,那地方现在别人都不让进了,只等官老爷们住着,等他们准备好了上昆仑虚祈完了福离开仙池,别人才能进去。”    “阿伯,我们就去那儿。”    “哎呦,两位公子,官老爷可惹不得……”    没等田老汉说完,赵启明就递了块银裸子给赵逸生,赵逸生心领神会将银裸子往田老汉眼前一晃道:“老人家你就放心吧,我们去那儿自是有道理的,您不必操心。”    田老汉见他们出手阔绰,虽然狼狈但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心想这二人家世必定不俗,便也不再多说,“既然二位公子想去,那我便拉你们去吧。”说完又是一挥鞭子,抽上了牛屁股,将车赶得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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