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人

第二十五章　　　　从船上下来，便碰到迎面走来的洪阳。此人倒是笑的阳光灿烂，似乎不知道双方现在的情况。　　　　“姑娘这是去哪儿，需要在下陪同么？”　　　　赵秋露看见他就莫名的脑袋疼：“想着四处转转，这珞城的美景可还没有欣赏过。”　　　　“我很乐意给姑娘当向导啊，打小我就在这城里转悠，哪儿有好吃的，哪儿有好玩儿的，就没我不知道的。”洪阳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赵秋露带着萨力，随着洪阳又走进城里。　　　　“来之前我还听说洪家孙少爷不学无术，这流言可真不能信。”　　　　洪阳笑了笑：“我本就是满山跑的贼，可不就是不学无术么？”　　　　两人一来一往便走进了一家茶肆，今天一早本是晴朗无云，现在却又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这雨，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洪阳望着窗外感叹道。　　　　“这样长期下雨，不好。”萨力说道。　　　　“谁不知道啊！再过几日，珞城都要泡烂了。”　　　　赵秋露捧着茶杯，打探道：“朝廷没有救灾拨款么？”　　　　“哈哈，你觉得皇位上高高在上的人能关心咱们这些蝼蚁么？”　　　　“不可能，珞城这么重要的城市，我不觉得大周会想放弃。”　　　　洪阳坐到赵秋露对面，说：“你觉得，我们会让他们知道？”　　　　赵秋露明白了，白毛军掌握了所有消息路线，根本不上报现在西南的情况，让百姓们觉得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从而心理上更加依附白毛军。　　　　白毛军已然是这群山环绕下的土皇帝了。　　　　“昨儿和白首领交谈了一下，受益良多，今儿就听说白首领下令收下咱们船上的货物，不知道这里面透露的是什么呢？”　　　　洪阳一摊手，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这大哥的心思，一向没人能猜中。”　　　　赵秋露搞不懂他这是装疯还是卖傻，也就没接他的话。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萨力观察着双方的表情，都挺轻松，却又透着不同，洪阳是万事不愁，赵秋露却是故作镇静。　　　　其后几日，白青阳再也没有露面，无论赵秋露如何找机会，都没有碰到这位白首领。　　　　周小冰嚷着要拼个你死我活，他是一刻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苏掌柜不赞成他这般鲁莽行为，一船的人各有各的看法，赵秋露在这些周家军眼中地位本就不靠谱，陈渭不在了，俨然周小冰就是头头，现在他着急着要离开，下面的小的们，也是按耐不住了。　　　　“咱们再不走，就真的是案板上的鱼了，我有主意，小姐，听我的，咱们冲一把！”　　　　赵秋露年纪不大，却不是个冲动的性子，一直没有点这个头。萨力俨然是听这位同龄大小姐的意见了。苏掌柜呢，一贯地不发表意见。周小冰气愤地走出船仓，结束了关于离开的话题。　　　　赵秋露知道再这样坐以待毙确实不妥，这天夜里，她便又一次主动去找白青阳告辞。本以为又是一次闭门羹，却没想，白青阳站在书房悠闲习字，没有丝毫不见客之意。　　　　“白首领前几日可是忙碌非常，见一面可都是困难。”赵秋露在小桌前坐下。　　　　白青阳却没有停下来习字，笑道：“有忙的时候，也就有空闲的时候。”　　　　“是啊，这个季节也是我们这些商人讨钱的忙碌日子，可不敢再耽搁在贵宝地了。”　　　　白青阳没有接话，依然自若地继续习字。赵秋露皱起眉毛，是有些摸不准这白青阳的套路了。他已经断定我们有问题，不说杀也不说放，要说合作也没看出什么诚意。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根本不在乎这群人是不是杨家人，也不在乎生意能不能做好，在这个已经以他为尊的城市，他能在意什么？　　　　“杨小姐，你信命么？”　　　　赵秋露愣了一下，笑了一声，道：“这条水路上的人，信神信佛信鬼，就是不信命。”　　　　“我信？”　　　　“我以为白首领该是最不信的。”　　　　“错了错了，我们山贼最爱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赵秋露接过白青阳递过来的茶杯，想了想，没说话。　　　　白青阳便接着说：“以前我在山里面做贼的讨生活，过日子，现在我进了城，依然是个贼。”　　　　“怎么，白首领在这珞城可是万人之上了，还要偷什么？”　　　　“我想偷老祖宗的东西。”　　　　“白首领真是鸿鹄之志！”赵秋露倒吸一口气，事情知道得越多，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杨小姐是想装糊涂？想下船么？”白青阳抿着嘴，笑得温文尔雅。　　　　赵秋露摇摇头：“我不懂你要干什么，你根本没想拉我们上船，我船上兄弟的命，你想怎么安排我也摸不清。”　　　　白青阳话还没说，就听见外面一番吵闹，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让开，我要见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在里面。”　　　　是萨力的声音，赵秋露看了一眼白青阳，迅速起身。　　　　“姑娘可不要鲁莽行动。”白青阳的声音波澜不惊。　　　　“白首领，我就出去教训下我那鲁莽的下人。”　　　　赵秋露走出书房，竟然发现书房外围被白青阳的人围了起来，他们本来计划干什么？　　　　“小姐，你快去船上看看，周领队和洪公子起冲突，打起来了。”萨力见了赵秋露，急忙解释。　　　　“什么？和洪阳公子么？”　　　　赵秋露转头看着走出来的白青阳，他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白首领，那两人怕是有什么误会，我现在就去看看。”　　　　白青阳点点头：“咱们一道去。”　　　　赵秋露没料到白青阳会一块儿前往，但是他人多势众，也不是可以多讲条件的时候。　　　　入夜了，珞城难得没有下雨，空气依然潮湿非常，狂风吹得树枝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预示着暴雨将至。一行人匆匆穿过街巷，网码头走去。那里火光冲天，气氛凝结。　　　　一人见白青阳来了，急忙上前说：“首领，这点小事，哪能让您亲自来。”　　　　火光照耀下的白青阳面色僵硬：“我弟弟出事了，我就来看看能出什么事儿。”　　　　此人尴尬地说：“是，是，哦，不是大事儿，三爷说他能控制做。”　　　　白青阳示意赵秋露带头上船。　　　　一上甲板，就看见洪阳一人大爷似的坐在凳子上，见白青阳来了，立刻站起来：“哥，怎么都惊动你了，不就几个人吃坏了肚子，还偏说是我给的吃食有问题。”　　　　“所以你就一个人站在这里？”白青阳问。　　　　洪阳无所谓地摊了手：“我让人去请了郎中，可还没有到，我在这儿，能出什么事。”　　　　说时迟 ，那时快，一群本来上吐下泻痛苦地在船舱难受的人冲了出来，他们迅速斩断了绳子，船只离开了码头，另一条船上，一个个火把向岸上扔了过去，箭矢打乱了所有人的步调，珞城人惊慌失措，甚至不知道是否反击，因为他们的首领还在船上。　　　　三条船只迅速离开了，人们在岸边紧跟而上。　　　　白青阳没有慌乱，他问道：“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赵秋露也没想到周小冰竟然如此鲁莽行动，他有想过后果么？有想过下一步么？赵秋露慌忙在人群中寻找周小冰的身影。　　　　周小冰带人从船舱走了出来，他对白青阳说道：“我是真没想到，还能带几个走。”　　　　跟着白青阳上来的四人迅速散开将白青阳和洪阳保护起来。　　　　赵秋露知道事已至此，定要顺势而为，不然这周小冰能带自己回去么？　　　　“咱们急速往下，现在风大，对我们是绝对的优势。”　　　　周小冰点点头：“是，小姐。”　　　　将白青阳几人请进船舱，赵秋露将萨力拉到一边。　　　　“你知道这件事情么？”　　　　萨力为难地点点头。　　　　“你知道多危险么？刚才谁能想到白青阳跟着来了，万一他带一群人上船怎么办？”赵秋露急切地说。　　　　帕里面露难色，正要回答，周小冰却从拐角出来了。　　　　“他可不仅仅是知道，这事儿就是他想出来的，我们萨力胆子可不是一般大。”　　　　萨力忙解释：“今天风大，不抓住机会，咱们就真的不容易走了。”　　　　看着风吹得鼓鼓的船帆，赵秋露只能感叹，生死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