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秋日宴当日，茶楼酒馆里大家话题不离参宴的人。“哎呀听说了没有，谢家的那位公子去了”　　“听说了，我方才还见骑马过去了，这是祖上积多少德才长成这样啊，听说学识也是极好的”　　“是吗，我看了看咱们上都城内身份贵重的世家公子好像都去了，我看林家的公子也很好啊，听说今年是探花呢，真学识啊。而且家里又是世代书香门第，你说不会…”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发帖的人，家里还有一位呢。那可是青梅竹马，亲上加亲啊”　　“不一定，苏家的公子还在边关呢，估计不是。要说到青梅竹马，喻太傅家的那个见了吗？”　　“哎呦，就是这个很有可能，哎我好像没见，看看是不是错过去了”　　街上人们议论纷纷，就是回了府里，府中的下人也是交头接耳的讨论着。沈缄之扬声喊了沈全，沈全连忙进去问有什么吩咐，沈缄之道：“义父可有回信？”　　沈全笑道：“这会儿信估计还到不了老爷手上呢”　　沈缄之怎能不知，只是…沈缄之挥挥手示意沈全出去。昨日不光沈子娴问自己有没有收到帖子，就是那些同僚也是明里暗里的问有没有收到。　　收到了，帖子就放在沈缄之的袖子里，昨天晚上收到的。沈缄之从袖子里掏出帖子，想到昨晚的场景，不禁轻笑一声，还真是喜欢晚上来啊。复了面色一暗，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帖子，对沈缄之现在手上有两份千金难求的帖子，镇国公主择婿宴的帖子。　　打开第一份帖子上面的字十分熟悉，毕竟收到过几次字条呢。沈缄之十分爱惜的抚摸着帖子上的字迹，看了好几遍才将它放下。拿起第二份帖子，打开看，这份帖子的字迹与第一份有些相像，但是可以看出上面的字迹比第一份来的飘逸，而且笔力比第一份好，到底是男子手腕有力些。　　沈缄之看着第二份帖子，昨日一幕又浮现在眼前。蓝衣男子依旧温润如玉，一双笑眼一如既往含笑，但眼中笑意却未达眼底。男子说：“我不知道你有何苦衷，心中在作何打算。其实你这个人我很欣赏，但是我却不太喜欢你。你虽看起来沉稳，但从见你第一眼起就总觉得你身上像是背负了什么东西一样，可能是这样才比同龄人来的稳重。我师妹非寻常闺阁女子，若不出差错说不定就是自古以来第一个女帝了。她一路走来的艰辛我都看在眼里，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将来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既然那么喜欢你，我同她师兄妹一场，就做个顺水人情。这个帖子给你，至于去不去，在你”　　不知怎的院子里的动静听到耳朵里格外的清晰，能听到下人们讨论都哪些贵公子们收到了邀约，都有赌场借此开了赌局，谁家公子胜算较大…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离开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沈缄之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书桌旁边。是谁家的歌女在唱歌？如此凄楚，“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是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还要执迷不悟吗？悠扬的歌声又传来“好春光不如梦一场”　　沈缄之动了，沈缄之拿起那本被自己摩挲了许久的帖子，揣在怀里，打开门吩咐沈全备马。沈缄之翻身上马，扬鞭狠狠一抽向着秋日宴的方向疾驰而去。　　收到帖子的各家公子都到的差不多，公主还未到，但是各位入座后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注意，谁知道公主是不是就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的观察呢。　　还真是想多了，怡宸还真没有观察，怡宸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自己。在红阑第三次小心翼翼的提醒之后，怡宸才动了身。　　虽说现下大周风气开放，但是怡宸到底贵为公主实在不适合与一众男子见面，是以宴会是由宣德侯夫人主持，宣布了开宴后，也随后下去，只留了众位公子们。怡宸按着宣德侯夫人的意思，在暗处打量着参宴的众人。　　宣德侯夫人玲珑心思安排的位置极好，怡宸在阁楼处能清楚的看到席中的每个人，而小楼阁接着树林掩映，身处平地的人却看不到楼阁，更别提楼阁中人了。　　怡宸漫不经心的扫了扫在座的人们，说道：“青黛看看，怎么样啊”　　近几日怡宸心情不好，青黛却是一知半解不明白到底因为什么。猝不及防的被怡宸点了名，青黛觉得头大。这可怎么说？您选婿呢。青黛看看了看忽然看到了什么，笑道：“您看这些公子们坐的规规矩矩的，眼睛也不敢看表演的歌姬，案上的酒水菜肴也不怎么动。这么一比只有喻公子一个人舒舒服服的看着歌舞，又是吃又是喝的”　　怡宸看向宴席，果不其然看到在众多拘谨规矩端架子拿样子的人中看到了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一般的喻伯龄。怡宸欲言又止，终于吐了一句“怎么把他也叫来了”　　青黛道：“宣德侯夫人当真是心细啊，我看京中凡是适龄的，身份相貌学识排的上的都给请来了。更何况您同喻公子那么熟，而且旁的不说，喻公子可算得上是京中女子的春闺梦中人了吧”　　怡宸淡笑不语，看似漫不经心却十分留意着宴席上的动静，至于留意什么，只有她心里最清楚了。　　终于宴席终了，众人翘首以盼以为会是镇国公主出面，谁知还是笑的端庄典雅的宣德侯夫人，说了几句后就散宴了。众人心中都纷纷打鼓，这就选完了？花落谁家啊。若说平时有身份有学识的世家子弟是不愿意尚公主的，当了驸马就是闲职了，但凡有学识有抱负的是不愿意走这条路的。可是现如今的公主身份不同了啊，将来自己同公主的孩子是会登基的，而且在政事上公主毕竟是女子肯定有时候是需要男子的，这时候亲疏之间肯定是枕边人啊。况且这位公主虽然办事杀伐果决类同男子，可是长相身段可实打实的是难得的美人儿啊。　　怡宸在宴席尾声也没等到想等的人，还是真是一腔情意付之东流水。怡宸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起身让下人们给宣德侯夫人带个话，自己带着红阑青黛先走一步。　　青黛红阑两人看着怡宸面色不佳大气也不敢出，随怡宸从侧门坐马车走。马车从侧门出来，会途经秋日宴园林的正门，马车内气压极低，青黛紧贴在角落里，一边暗暗留意怡宸。只听得红阑咦了一声，青黛忙看向红阑，只见红阑挑着车窗的帘子说道：“这沈大人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呢？”　　说罢小心打量着怡宸的神色，红阑喊停马车，见怡宸面色还同先前一般但是也没说什么，红阑给青黛递了个眼色随后下了马车。　　由于离得较远只听得两人的交谈声，可说了什么马车里的两个人都听不到。不一会儿，就听到红阑回来了，红阑进了马车并不往里走，只在门口半跪着问怡宸：“公主，原来是沈大人来迟了，门卫们说开宴了不让进，沈大人才在门口等着的”说罢看看怡宸道：“公主沈大人说有话对您说，就候在外面，您看…”　　怡宸面上神色未变可是心里百般滋味旁人哪里能懂，怡宸心恨自己怎么这般没出息，被人实打实的拒了一次又一次，心里都做好准备硬起心肠，却经不起那人的一句话。好不容易告诉自己既然那人对自己无意要斩断情丝，可却经不住那人的一句话，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只是别人带的一句话，就让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房溃不成军。心中砰砰直跳，动情的人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行就放手再不回头，却又一次又一次的给对方机会，期待着对方能给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红阑的腿由于半跪的姿势有些麻了，悄悄地动了动脚，偷偷的看着怡宸。良久，怡宸开口道：“那些人马上要出来了，让他跟上，找个僻静的地方说吧”　　红阑听了之后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青黛在马车的角落里看完了这一切，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儿什么，也好像觉得自己还有点儿什么不知道。　　沈缄之看着马车上先后下来了两个婢女，其中方才同自己传过话的对自己一福，指了指马车，两人和侍卫车夫都离马车远了一些。　　沈缄之走到马车旁，深吸了一口气，隔着帘子道：“臣沈缄之拜见公主”　　只听得里面的人凉凉的说道：“你若是来这里给我行礼的，那你走吧，我还不缺人给我行礼”　　沈缄之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在里面正襟危坐的怡宸，沈缄之在马车内半屈着身子看着怡宸。一进去看到她眼睛就挪不开了，沈缄之几近贪婪的看着怡宸。怡宸看着沈缄之像是又在发愣，面色有些不好道：“你若是无话可说，那就出去，本宫忙得很”　　沈缄之连忙摇头道：“别，我有话给你说。我那日说你别嫁人说的是真话，我不愿意你嫁给别人。”沈缄之顿了顿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看着怡宸道：“我出身可能配不上你，可是我想娶你，你、你可愿意？”说罢有些紧张的看着怡宸。　　怡宸面无表情道：“之前你拒绝我就是因为怕配不上我？”沈缄之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道：“是”　　怡宸道：“现在宴席结束了，你怎知不我没有在宴上挑了如意郎君呢”　　沈缄之愣了，是啊宴席都结束了。沈缄之苦笑一声，看着怡宸真挚的说道：“若是如此，那我恭祝公主觅得佳婿。我以为自己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可是再方才看到你时，我才发现你在我心中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我确实失约了，我、我祝公主同驸马鸾凤和鸣，白…”沈缄之实在说不下去了。　　怡宸忽然笑了，道：“怎么不说了，多说些吉利话啊，头一次听说有人自己祝自己的”　　看沈缄之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怡宸收起笑容，面容一整问道：“这次可是当真的，你可想好了，我数三下再无反悔的余地”　　不待怡宸数数，沈缄之上前拉住怡宸的手道：“我不反悔，你可愿意？”　　怡宸看着半跪在自己裙边的男子，笑的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