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沈缄之受伤后已经十多天了,怡宸一次也没来过,每日的冰和药却不断,每日都有宫人给送来,可是人却再没有来过… 沈缄之在自己房里看书,书页自打开还未翻过一页。沈缄之想起怡宸走时的样子,想必是不会再理自己了吧。沈缄之苦笑摇摇头,罢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样不就很好嘛? 好吗?可为什么自己对门外的动静充满了期待? 心不静,沈缄之实在看不进一个字。站起身在房间内走动,目光触及到那把宝剑,沈缄之站在那里,看着宝剑想着“如果送回去她想必也不会要吧,若是留下…给自己留个念想,可好?”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着剑身,想着那日女子走时嗓音清冷不复以往巧笑嫣兮。好自为之?哈! 门外传来沈全的声音,沈缄之扬声“进” 沈全进来后看向沈缄之道:“公子,外面出事了!” 怡宸那日拂袖而去确实是生气,加之皇上急召确实是大事,这十几天一直在忙活确实也顾不上什么儿女情长了。用怡宸的话说就是,都差点被人拿刀架脖子了,哪里还顾得上花前月下风花雪月。 怎么说呢当真是让怡宸外祖父宣德侯给说中了,云山寺那伙贼人大有来头。皇帝接手此案后,一直是明察暗访,顺藤摸瓜真找到一条线,扯出来一条大鱼。云山寺的刺客与五年前皇后遇刺案背后的人是同一位,能藏这么多年也是难得,也是多谢了当年怡宸稚嫩没留下活口。 其实并不是没有留下活口,当年负责暗杀的人有一部分没去现场,是做接应的,谁知怡宸就地灭口。幕后主使也是没脑子就还留着剩下的一小部分人竟然培养成了头目,这次让皇帝一查,顺藤摸瓜一下子全抖搂出来了。 明德二十一年秋,新泰公主与其驸马谨德侯于云山寺密谋刺杀镇国公主不成,经查,五年前皇后遇刺一案也出自二人之手。帝震怒,下旨谨德侯府同新泰公主府满门抄斩。 怡宸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便宜姑母竟然又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自己同父皇竟然都没有察觉,五年啊,犹如一条毒蛇一般蛰伏在自己身边。每每想起怡宸都觉得不寒而栗觉得恶心。 自己父皇下旨谨德侯府同新泰公主府满门抄斩,底下大臣没有人有异言,怡宸觉得有些不妥。下朝后,怡宸跟着去了御书房看着自己父皇道:“父皇,当真满门?公主府加上侯府几百口人,这…” 皇帝摆摆手,脸色不是很好,自己的妹妹密谋杀害了自己的发妻还想杀自己女儿,这样的事情放谁身上脸色也好不了。看着怡宸沉声道:“这是谋逆!你知道吗,这种罪行若是姑息,今后如何镇压底下一干节度使和各路藩王?为君者虽要勤政爱民,但万万不可妇人之仁!一个君主光有仁爱是不行的,会让世人认为你软弱无能。前朝二皇子到是仁爱,皇帝为什么不立他为储君,因为身为帝王光有仁爱是不行的,前朝皇帝虽然昏庸但是对自己儿子到是清楚的很”说完不待怡宸开口还想说话,摆摆手道:“这些天也辛苦你了,回去好好歇歇,好好想想我的话” 怡宸见自己父皇一脸倦色,想必抓到导致母后身亡的凶手这一件事对父皇影响不小,只能咽下剩下的话,福福身子告退了。 皇帝看见自己女儿欲言又止的退出了御书房,看看自己面前展开的雪白宣纸,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后张德忠见了连忙扶住,低声叫到:“皇上!” 皇帝看看雪白宣纸上的血,艳红的让他想起了当年月儿难产时她们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月儿啊,我找到害死你的人了,月儿啊你却回不来了。 缓了几口气,皇帝看着桌子一片狼藉示意张德忠:“收拾干净了,小心点别走露了风声,去把王太医请来吧” 张德忠听了连忙照办。 怡宸满腹心事的回了宣微殿,回去后一言不发,觉得好累只想闭上眼睛。衣服都没脱,踢了鞋子直接裹了被子将自己蒙了进去。黑暗中,怡宸睁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一片黑暗中怡宸想起那日如修罗场一般的画面,满目艳红,全是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怡宸杀红了眼,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哪一剑慢了不准了,把母后交给谁她都不放心。可是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母后。怡宸摊开自己的右手放在自己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怡宸用手把眼睛遮住,黑暗中有晶莹的液体从太阳穴划过,隐入茂密的发丝中。 喻伯龄回到自己院子里是发现没有一个下人,心下暗暗叫苦,深吸一口气进去后发现自己屋里坐着的怡宸,面前放着厨娘的拿手下酒菜,桌子上放这两壶酒。喻伯龄心下舒了口气,坐下看看怡宸脸上道:“怎么找我借酒浇愁来了?” 怡宸淡淡一笑,伸手给喻伯龄满上,端起自己的杯子看向喻伯龄。喻伯龄轻笑叹气举起杯子,怡宸与他碰了杯,仰头将杯中酒喝干。醽醁醇香但是酒劲却大,怡宸平时喝葡萄酒多,很少喝醽醁。 喻伯龄伸手给怡宸夹了一筷子菜道:“你慢点喝,这么好的酒,得慢慢品”说罢自己喝了杯中酒,吃了口菜,喟叹一声,放下筷子看向怡宸道:“虽然这个问题有点蠢,但是我还是要问一问,为了什么?” 怡宸闻闻杯子里残余的酒,皱皱眉头还是喝不惯,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冷笑道:“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把硬邦邦的金椅子”说完看着喻伯龄道:“我是不是太大意了,我早该想到的。她一直想撮合我和刘彦安,我一直以为她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来她胃口更大,想一步登天” 喻伯龄喃喃道:“怪不得,打你从云山寺回宫就第一时间找你,甚至还找上了我。看来是留了把柄让皇上给抓住了,做贼心虚了” 怡宸支着左臂头倚着左手看着右手的空酒杯道:“是啊,谁能想到呢。看来这权利的诱惑可真大啊,你知道吗,本来一开始就打的主意是父皇就我一个女儿,将来若是过继刘彦安就是头一份,将来让刘彦安娶了我,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怪不得一见了我满口什么就是三从四德,建功立业是男人的事” 说到这里又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继续说道:“谁知道,母后竟然有了身孕,怕是个儿子,这样如意算盘就落空了,这才…”说不下去了又喝了一杯酒,本来就喝不惯这种酒,喝的又猛,怡宸一时有些呛咳。 喻伯龄摇摇头,把酒放到自己这边,起身去门外吩咐了几句,回身坐下看着怡宸道:“你好歹喝慢点,这么难得的酒让你喝真是糟蹋,等等别喝这个了,我让人给你拿了我娘去岁酿的桂花酒,喝那个吧” 怡宸看着喻伯龄手边的酒壶继续说道:“当年阿远虽然出世,但因为是母后受惊早产是以身体不好,根本就承不了大统,也没查到她头上,也算是如了她的愿。想必也是这样胆子才越发的大了起来吧,才安分了几年。谁知道看今年父皇的架势是准备扶我上位,并没有过继的打算,我若上位哪里还轮得上刘彦安?这才狗急跳墙,有了云山寺一事” 喻伯龄听了唏嘘不已,叹道:“左不过一个贪字啊,百年世家就这样覆灭了” 怡宸冷笑道:“是啊,百年世家与皇家联姻别人想都想不来的荣华富贵,仍不满足。” 下人送来了桂花酿,喻伯龄接过亲自给怡宸添酒道:“人活一世或富贵扬名或默默无闻,左不过是你心中所求为何。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来”说完将酒满上递给怡宸。 怡宸看着杯中微微发黄的液体道:“百余口人那,却在一念之间”说罢仰头饮尽杯中酒。桂花酿微甜,酒劲也小,对怡宸来说比名贵的醽醁利口多了。 喻伯龄轻轻按住怡宸的手背,盯着怡宸说道:“对这就是一念之间,你将来一念之间可就不是百余人了,为君之道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打小你就学的这些,难道多吃了几次云山寺的素斋,人也开始菩萨心肠了?” 说罢见怡宸低头不语,喻伯龄轻叹口气道:“怡宸,抬头” 怡宸不解看向喻伯龄,喻伯龄面容微肃道:“当日若你不会剑法,那伙人可会饶你一命?”看着怡宸眼波微动接着道:“云山寺若不是你带的人手够,可有人会怜惜你而不下杀手?阿远才五岁,若当日云山寺之人换做阿远,他们可会手下留情?” 怡宸苦笑一声低声道道:“我知道的,师兄” 喻伯龄放声笑道道:“人生各自有缘法,你能像今日自在快活的日子不多了,有这功夫还是赶快好好享受一番吧” 怡宸听了喻伯龄的话,在心间细细品味一番,转眸一笑,到了一杯酒喝干,起身离开。 喻伯龄也不留,看着怡宸的背影,摇摇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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