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就这样怡宸摸准了自己外祖父出门的时间，每天午后若没事儿就出宫往宣德侯府溜一圈，哄得自个儿外祖母那叫一个高兴啊。把宣德侯夫人王氏连带这宣德侯府上上下下哄得服服帖帖，怡宸现在往宣德侯府跑的那叫一个顺。　　这不怡宸现下正同王氏在老太君的正房里坐着说话，丫鬟呈上来点心，老太太招呼怡宸：“快来，尝尝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　　怡宸见得点心眼前一亮,笑眯眯的伸手拿起一块百果蜜糕，蜜糕软糯香甜，果仁份量恰到好处。好吃！又拿起一块松子枣泥麻饼送入口中，牙齿轻轻咬开芝麻外皮，恩~外皮松脆，细细品尝内馅，馅料十分丰富，鲜香松脆，几口就吃完了一个。　　老太君笑呵呵的看着怡宸吃，指使小丫鬟给怡宸添茶。“喝几口茶清清口，点心有的是，知道你好这口，早早就让她们准备上了”　　怡宸连忙卖乖：“还是外祖母这的点心好吃，您是怎么□□的？让我也沾沾光，改日把我的宫女送过来一个偷偷师”　　老太君指着怡宸对王氏说：“瞧瞧就她精明，别人是连吃带拿，她连我这点压箱底儿的本事都不放过”王氏也笑着凑趣。　　正屋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刚刚出去的丫鬟又掀帘子进来，看着怡宸欲言又止。老太君见了说道：“有话就说，哪来的这个毛病，外面可有事情？”　　丫鬟屈身行礼回话道：“回老夫人，方才老太爷身边的人来传话，说…”看一眼怡宸接着说“让公主过去一趟，老太爷书房有请”　　怡宸此刻深深的意识到什么叫乐极生悲，晴天霹雳打在头上…看了眼外祖母期期艾艾的开口：“外祖母…我…”　　老太太见方才还猴儿似的怡宸现在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吓得战战兢兢，心疼的要命。眼睛一眼外面，拉着怡宸柔声道：“好孩子不怕啊，走，外祖母陪你一道去，我看他敢把你怎么样”　　能怎么样？最多把自己再撵出去。怡宸把起了身的老太太又扶回去。“不用外祖母，我去就行，大不了外祖父把我赶出去了，您明天再给我开门就行”怡宸摸不准外祖现在什么脾气，生怕让外祖母陪着去，让他老人家以为自己在示威，那可就不妙了。　　怡宸随下人往书房走，一路上一直盘算着。兵书棋谱想了个遍，还是没想出来怎么对付自己外祖，眼看拐个弯就到书房了。怡宸心下一横，大不了就哭！　　谁知都酝酿的差不多了，自己一开门看见书房里跪着的苏炳卓和自己舅舅-现任宣德侯苏茂修，不由得一愣，什么眼泪啥的都憋回去了，什么情况？　　见得怡宸进来，苏炳卓就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无声的向怡宸传达着两个字“救我！！！”　　怡宸心想还救你呢，我这边不被扫地出门都是好事。目光越过跪着的苏炳卓，下手坐着的宣德侯，看向书桌后正襟危坐的老人。白发长髯，精神矍铄，眼睛看向怡宸时带着洞悉，让怡宸觉得自己说不得假话也说不了假话。老老实实的给自己五年未见的外祖父行了一个后辈礼，下首宣德侯不妨怡宸行此大礼，想伸手去扶时听得自己父亲咳嗽一声，只得坐下。　　怡宸恭恭敬敬的行完礼起身看着外祖问候道：“怡宸不孝望外祖见谅，五年未见外祖可好？”书桌后的老人并不出声。怡宸心里直打鼓，面上还得十分从容的给自己舅舅行礼，口中问候道：“怡宸见过舅舅”　　这下子宣德侯可不能不扶，连忙扶起怡宸口中还忙说：“公主客气，不敢受此大礼”　　怡宸还待开口，老太爷先开口了：“茂修，你和炳卓先出去”宣德侯听了带着苏炳卓躬身出去，怡宸背对着都能感觉到苏炳卓那灼热的目光，怡宸觉得那目光一定饱含着求生的希望，表兄你就自求多福吧，我这里还凶吉未卜呢。　　老太爷看着怡宸，怡宸也看着外祖，见外祖也不出声，书房里气氛有些凝结，怡宸看看自己外祖的头发，记得五年前还是花白，黑发较多，现在竟一根黑发都找不到了。想到这里语气里不由自主带了哭腔：“外祖，您头发怎么都白了…”　　老太爷不妨怡宸突然来这么一句，再看站在下面的外孙女，心里不由叹一句都成大姑娘了！开口问怡宸：“我听你外祖母说你父皇给你弟弟起名字了？”　　怡宸虽好奇自己外祖开口竟然先问这个，也老老实实的答道：“是，叫沛然，小名阿远，还未起表字，准备等开了蒙了再起”　　老爷子冷哼一声“到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让你来的？”　　怡宸连忙解释：“不是，是我自己厚着脸皮来的，父皇对您也是颇多想念”　　老爷子才不买账“不必替他说好话，我最清楚他什么的德行了。他这么安排，你愿意？”　　怡宸苦笑看向外祖：“外祖，当年阿远出生险些没了气，都说活不成，这几年细心将养着，但是还是说…”声音放得极低只二人能听到“到成年，难！”　　老爷子听了不语，好一会儿才开口“拼了命生下来，却是这么个结果，唉…”　　怡宸站着垂头不语。　　看看怡宸说道：“别站着了，去坐下”　　怡宸忙行礼谢过，才恭恭敬敬的坐下。　　看着怡宸问道：“你什么打算啊，说说吧”　　怡宸苦笑：“我能有什么打算，这两年父皇也在竭力的给我铺路，一步一步走吧”　　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外孙女，虽说自己一气之下断了往来，可是消息是长了腿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办事办的漂亮，这几年也是兢兢业业没落下什么话柄。这是身为女子就是那些人手里的话柄啊。“炳卓从军的事情，你事先知道？”　　怡宸那里敢瞒只得实话实说：“去围场之前听喻伯龄提起过，事后曾一起吃过饭”　　老爷子抚着胡子道：“喻伯龄？喻初远的那个儿子？教你下棋的那个？”怡宸点头“正是”　　“听说尽得江道子真传，下棋这东西要有脑子，不能优柔寡断，谋而后动。只是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是不是纸上谈兵…改天让他来我府上一趟” 怡宸只有称是的份，同时十分好奇师兄到了外祖手里会怎么样。　　“炳卓这孩子从文怕是不行了，一点心也没在这上面。换条道走走也好，若是这个喻伯龄可用，炳卓将来在从军上若真有这个造化，培养些心腹总是好的。虽说以后的路是条独木桥，但些助力总比，踽踽前行要好一些，那位子太孤寒了。若不是没了法子…”说完之后看看窗外接着说道：“你每天往这里跑也不像话，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以后想来就来，不必小心翼翼的瞅着我出府才往这里跑”　　说的怡宸十分不好意思连连称是。　　老爷子摆摆手：“去吧，在我这里待得时间不短了，去给你外祖母见个面，再不放你走，就该找我来了，出门给下人带个话，让你舅舅带着炳卓过来”　　怡宸行礼告退，走到门口听得老人悠悠的说道：“改日有机会让我看看那孩子”怡宸连忙回身刚要开口。老人又说道：“罢了，身子那么弱，还是我这把老骨头改日去看他吧”　　怡宸听了这话十分激动“是，您什么时候想去，尽管说，直接让人递个信就行”见老人摆手，就转身出去了。　　出了书房吩咐下人去请宣德侯与苏炳卓，怡宸沿着原路往外祖母的院子里走。谁知道在半路上就遇到了王氏扶着外祖母携着一群小丫鬟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怡宸连忙几步上前替王氏扶住老太太。　　王氏笑着说：“快让老太太看看，是不是全须全尾的，你去了一会儿，老太太一叠声的叫了好几拨人去打听”　　怡宸心里一暖“没事儿，外祖父找我问点公事。我经验少正好请教一番，累的您担心了”　　老太太拍着怡宸的手道：“没事就好，走去我那里去”　　怡宸看看天色“外祖母，我就不去了，不早了该回宫了”　　老太太听了也不强留，只吩咐丫鬟去把点心给公主包上，带回宫吃，怡宸只得接着。　　沈缄之回府就不早了，直接就去了偏厅，到了果然见饭菜都摆上了，沈子娴托着腮在等自己。快步走近坐下“今日有些事情绊住了，饿了吧？”　　沈子娴摇摇头伸手亲自给沈缄之盛汤“不饿，我之前喝了一碗粳米粥，哥哥当值累了一定饿了，快吃吧”　　沈缄之确实饿了，埋头吃了起来。听得沈子娴问“怎么了？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沈缄之抬头看到一个小厮在偏厅门口。放下筷子沉声道：“没听到小姐说话吗，进来”　　那小厮忙进来行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样的东西呈给沈缄之“方才门口有个人给的，说给您说醽醁您就知道了”　　沈缄之接过信件看了看心下了然，原来公主定了时间约同往云山寺。把信件收好放到怀里，挥退小厮，招呼沈子娴继续吃饭。　　沈子娴好奇“是谁的信？”　　沈缄之随口道：“公主的”　　沈子娴听了点头“奥，又是让你办事呢”说完咬咬筷子头“哥哥，公主漂亮吗？”　　沈缄之疑惑的看沈子娴“你不是见过吗？”　　沈子娴追问“我就问问你嘛~”　　沈缄之放下筷子道：“公主大才，不能以皮相评价”　　沈子娴撇撇嘴道吃饱啦带着丫鬟走了。留着沈缄之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沈缄之道沈子娴还是孩子脾气只是摇头笑笑，把手里的信拿出来又看了看。信上寥寥几句“醽醁之约：三日后贵府门前”竟不是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字迹有王右军的风骨飘逸但又多了几分端劲。想起方才沈子娴的问题。沈缄之笑笑，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