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直到穿着数十位绣娘赶了十多天才缝制出来的嫁衣,坐上花轿,听着喧天的锣鼓礼号声,凝寒还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一般。    她见到的温恒的第一眼,就想起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但这句话似乎又不足以形容温恒带给她的那种惊艳。    后来,她有意接近温浅,甚至还凭着自己的身份弄到了温丞相大寿的请帖,如愿接近了这位走进自己心里的公子。可是,真正的温恒似乎和他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后来许多次她都放下郡主的身段,主动去接近他,温恒却始终对自己不冷不热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    温恒的冷漠让凝寒的热情渐渐熄灭,她多年行走江湖的洒脱并不允许她成为一个为情苦苦纠缠的女人,就在她准备好将温恒永远地封存进心里时,丞相夫人居然来向太后提亲了,甚至当着太后的面告诉自己说温恒同是自己两情相悦的。    温恒真的喜欢自己?    凝寒不傻,她有过迟疑,但也仅仅是一瞬,接着就被巨大的喜悦包裹,不然怎么会说陷入情爱的女人容易冲动。在凝寒心里,温恒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左右的人,若果他答应迎娶自己,那一定是因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是有些不同的。    想到这里,坐在花轿中的凝寒觉得脸有些微微发热,不久之后,她就会成为这个世界和温恒最为亲密的人了。    凝寒感觉到本来平稳前行的花轿突然颠簸了一下,然后平稳停住。接着喜娘满含笑意的声音从轿外传来:“郡主,丞相府到了。”    凝寒下意识地攥紧了嫁衣,但转念一想这样可能会把嫁衣弄皱又迅速松开了手,转而扶住喜娘伸进来的胳膊,被搀着下了花轿。    由于常年不在临安城,凝寒在这里并没有什么闺中姐妹来送她出嫁,唯一认识的一个温浅还不声不响地跑去边关寻夫,要不是皇帝收到了陆景洵加急送回来的书信,他们一群人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下了花轿后,凝寒看着手里被喜娘塞进来的红绸缎带,想到另一边握着的人是温恒,扬起来的嘴角就怎么都压不下去,幸好头上还有红盖头遮着,不然一定会叫别人看了笑话。    在喜娘没有停过的吉祥话中,凝寒与温恒在众宾客以及温之延、沈氏的见证下拜过堂,然后被一众人簇拥着送入了洞房。    温恒被留在前厅招待宾客,凝寒从进屋开始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顾几个陪嫁丫鬟的劝阻掀开了红盖头,开始在这间屋子里四处打量起来。她之前主动接近温恒的时候,他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别说让她进他的屋子,就是连他的院门凝寒都没能踏进来过。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今日的婚礼,整间屋子都被人重新捯饬过,到处是吉祥的红色挂饰,除了衣柜里放着些日常换洗用的衣服,根本看不出一点其他的生活痕迹,凝寒颇为失望地坐回床榻上,郁闷地嘟着嘴。    她不知道的是,温恒在得知她应下这门亲事后,就命人将他的物件尽数搬到了隔壁的书房里,甚至在书房里重新布置了卧榻,一连好几天都歇在了那边。    就在凝寒觉得无聊得快发毛的时候,外面的院子突然嘈杂了起来,凝寒用眼神示意丫鬟去床边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就听丫鬟道:“郡主,是额驸来了。”    凝寒也不犹豫,迅速抓起刚刚扔在一旁的盖头盖回头上,双手交卧着,深吸一口气,紧绷着坐直了身体。    门被推开,喧哗的声音陡然增大,当视线里出现了一片正红的衣料和一双黑色布靴时,凝寒觉得自己的手心里一篇濡湿。    喜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和周围人满面笑容的人不同,温恒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喜悦,此时也只是平静地望着坐在床榻上的女子,拿起喜秤掀开了凝寒的红盖头。    “请新人共饮合卺酒,从此和和美美。”    周围起哄的人太多,饶是凝寒平时大大咧咧此时依旧掩饰不住小女儿的娇羞,从刚刚被掀了盖头起一直低垂着眸子,不好意思去看温恒。    此时,她红着脸接过喜娘递过来的酒杯,绕过温恒的手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凝寒以前一直自觉自己的酒量在姑娘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可今天,这小小的一口酒,合着温恒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就让她有些飘飘欲仙了。    凝寒和温恒身份尊贵,那些闹洞房的人也不敢真的闹腾他们,无非是走个形式,待所有的仪式都完成后,众人也都识趣地散开,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新婚燕尔的佳人。    凝寒和温恒并肩坐在床榻上,谁也没有开口。    凝寒有些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沉默,轻咳一声,微偏了头对温恒说:“夫君,让凝寒伺候你更衣吧。”    说着,凝寒就站起身伸手要去解开温恒的腰带。    谁知温恒却侧身躲过了她的触碰,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来吧。”    凝寒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尴尬地将手收回来,静静看着温恒一件一件地脱下外袍,最后只剩下一件中衣。    “郡主。”温恒开口对凝寒说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温恒希望以后能和郡主相敬如宾,还望郡主不要逾越了这条界线。”    凝寒有些吃惊地抬眸去看温恒,摸不清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默了默还是问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恒却掀唇轻笑了一声,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凝寒甚至怀疑刚刚那一瞬间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温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过多的唇舌,于是说道:“就是字面意思,今天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歇下吧。”    温恒当初既然在温之延的逼迫下答应娶这位凝寒郡主,就想好了今后与她保持相敬如宾的距离,不会亏待她,但若是要将自己的心交给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温恒重新坐回床上,安静地看着还在发呆的凝寒郡主,却也不催促她。凝寒心里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刚刚才干燥的手心此时又被汗水浸湿,但想着这是自己心爱的男子,索性心一横,也不矫情了,学着温恒刚才的样子一件件地褪去繁复的嫁衣。    终于,身上只剩最后一件中衣,凝寒一下不知所措起来,仅是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温恒抬手捉住凝寒紧张得不知怎么安放的手,轻轻一带,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抬手将她披散下来的黑发别到耳后,柔声问:“郡主想清楚了吗?”    凝寒心里明明有个声音在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今天,又怎么会后悔?”可张了张嘴,嗓子里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只得缓缓抬手,环住了温恒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窝里,让自己更加贴近他。    凝寒这一番亲近的动作让温恒下意识地想推开她,但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抬起的手放下,覆在凝寒的纤腰上。    红鸾帐暖,凝寒被温恒放到床上,很快温恒也覆了上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抽去了凝寒身上最后一件中衣,少女白皙的皮肤就这样出现在视野里。    温恒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迷蒙,阿浅在那个男人床上也是如此迷人吗?    “阿浅。”温恒的声音很小,小到凝寒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以为他是在唤自己,于是轻轻抬头,动容地在温恒肩上印下一吻。    这温热的触碰彻底引起温恒的欲望,一瞬间紧紧地盯着凝寒,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渴望,三下两下解开自己的中衣,一挺腰,尽数埋了进去。    没有前戏,凝寒痛地眼泪都下来了,却不忍心推开温恒。可是她听压着自己的男人满足地喟叹一声,摸着自己的脸庞替自己擦去泪花,温柔地说到:“阿浅真乖。”    第二天一早凝寒是被丫鬟叫起来的,刚动了一下,就难耐地哼了一声,觉得全身像是被碾压了一遍。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身旁空着的那一侧床,早已没有了温度,想来温恒是离开很久了。    昨天晚上凝寒到后来被温恒折腾得不知什么时候没了知觉,昏睡了过去,现在醒来觉得身上粘腻得厉害,难受极了。    她抿了抿唇,想到昨夜他唤自己的那一声“阿浅”,原来自己喜欢的男人心里有了别的人。凝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强忍着身上的不适起身,拂开丫鬟要来搀自己的手,敛着秀眉径直去了净房。    看着自己红痕点点的肌肤沉入水中,凝寒绝望地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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