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许家的条件是真好。

这里头的许家指的不是许爷爷他们一大家子而是单指许建民他家。他爸早年从军,回来后进了县政府虽然之后没咋晋升过,可大小也是个干部。等到许建民高中毕业后他就把儿子招到了县政府里。刚开始仅仅是个小办事员可许建民这人吧,跟许学军正好相反,嘴皮子格外利索,特能来事儿。这不才三四年光景,就被提了干事。现在走出去,哪个还不喊他一声“许干事”?

家境优渥,年轻有为加上他家里仅有姐妹没有兄弟等于他爸攒下的所有家当将来都是他一个人的。这不正是李旦妈心心念念的好女婿吗?

李旦妈的想法很简单,要是能直接抠下一大笔彩礼那当然好。可要是女婿本人有前途彩礼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毕竟她儿子还小家里也没个兄弟帮衬,将来可不得靠着亲姐、亲姐夫?

这么盘算着,她险些没一口答应下来。好在关键时刻,她还是端住了跟介绍人约定了第二天相看的时间地点这才兴冲冲的回家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她男人。

跟李旦妈不同李旦爸还是有些理智的,直觉这么好的婚事不该落到他们家二桃身上,毕竟二桃除了长得不错外,也没啥值得人家惦记的。这么想着,就又仔细问了两句,之后才意识到这个许家跟隔壁家是亲戚,还是很近的那种。

于是,李旦妈不情不愿的过来打探消息,没想到唐婶儿却提醒她小心点儿,当时她倒是崩住了,回头就气得跳脚,也没把原话告诉她男人,而是依着原先的约定,次日上午带着二桃去相看了。

这年头相看亲事简单得很,介绍人在场,帮着两边人的说合,然后当长辈的自个儿聊,让年轻人出去散个步转一圈,前后也不过半拉小时。

可就是这半拉小时,李二桃投诚了。

按说吧,李二桃这年岁,加上她妈那种反常规的操作,她已经相亲过好多次了,具体的数目连她自个儿都记不住了,算下来,从初中毕业后就开始相看,一年起码也有十来次,也就是最近一年里,介绍人都怕了她妈,这才减少了许多。

像这种相亲经验丰富的人,有时候都懒得听介绍人废话,她自个儿都能判断出是好是歹来。就说这一次,早先听着介绍人说的是天花乱坠,她心里倒是信了,却只信了最多五六分。

像有姐妹无兄弟绝对是真的,没人会在这种事情骗人县政府的干事身份应该也没错,不过这年头干部的工资其实不算高,甚至比工人都要略低一些,但这个也可以接受。

除了这两项,李二桃深以为,别的话都不靠谱,至少不可能是百分百靠谱的。像有能耐会来事这种话,最是不可信,再有就是被介绍人忽略了的许建民身高长相的问题,只怕也是另有玄机。

尽管如此,李二桃还是仔细的把脸洗干净,偷偷的溜进她妈那屋,抹了雪花膏,还顺走了一些发油。她的头发倒是不差,长度差不多到了腰间,就是营养略有些跟不上,发梢处稍稍有些枯黄开叉,她索性狠了狠心,把头发剪掉了一小节。

她能做的事情很是有限,倒是想找出一身好衣裳来穿,可惜翻遍了她那仅有的几身衣服裤子,却只找出了补丁相对比较少的。至于鞋子,更是补丁累补丁,只能尽可能的弄得干净些。

李二桃做到了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准备,以为自己可以应对一切,万万没想到,等她真的看到许建民时,却瞬间双颊爆红,忍不住垂下了头。

许建民长得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该怎么形容呢?男人的长相本来就很难用好看来形容,许建民更是跟好看完全搭不上边,他是方脸,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脸,看起来格外得粗犷,个头也不矮,起码在他们县里,算得上是比较高的了,李二桃连人家肩膀都不到。

就许建民那身高长相,看着不大像是县政府的干事,更类似于当兵的那种,但不得不说,李二桃很吃这一款。

她爸是个没用的,记忆里仿佛除了埋头干活外,家里有啥事儿都不参与,偶尔发表个意见,也总是被她妈随口敷衍过去。因此,她很是喜欢那种有男子汉气概的男人,一心认为这样的人才能给自己安全感。

就他了……

介绍人之后说了什么,还是双方的长辈说了什么,李二桃全没听到,她满心满眼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又一会儿后,介绍人提出让俩人出去逛逛,许建民起身相邀,还格外体贴的帮她推开门,见她跟上来后,又放慢了步子,与她并肩前行。

李二桃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着,说句实在话,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与人并肩而行。小时候,她永远在追逐爸妈和大姐的脚步,然而并没有人会等她,哪怕她不小心跌倒在地,也不会有人来扶她。长大之后,她要照顾皮猴子一样的弟弟,就算她再怎么飞奔叫喊,她弟弟也绝对不会往后看哪怕一眼。

“我……”李二桃想说点儿什么,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建民跟他堂哥许学军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本身就属于嘴皮子比较利索的,在县政府里历练了几年后,无论是眼力劲儿还是能说会道的本事都提升了不少,一眼就看出了李二桃的迟疑。

“二桃,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费了好些工夫才打听清楚你是谁,这才托人去你家说的。你也许不相信,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告诉自己,是她了,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我要娶她为妻,要跟她共同进步,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许建民停下脚步,两眼直视李二桃,语气真诚的问道,“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

直到订婚的事儿确定了,李二桃还如同活在梦里一般。

她就要嫁出去了?她妈居然没狮子大开口把人家吓跑?亏得她还做好了准备,要忍着气好好游说她妈,结果事到临头,什么都没碰上。

更确切的说,李二桃她妈还是做了些事儿的,先是把二桃订婚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尤其点明男方的身份是县政府的干事。之后,她妈还特地往娘家去了一趟,好好的显摆了一场,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再往后,她妈就开始准备起她的嫁妆来了。

李二桃吓得花容失色,总觉得她妈疯了。

其实也不单单是李二桃,后知后觉得知此事的唐婶儿也是一脸的懵圈。

唐婶儿这两天忙得很,虽说许学军早些时候替人家加了不少班,如今也尽量选择调休,可说句实在话,他能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像哄孩子睡觉给孩子换洗一类的事情,他全都不会,不光不会还总是帮倒忙,气得唐婶儿差点儿没忍不住一巴掌拍飞他。最后,唐婶儿没办法,只得叫他去洗衣服洗尿片,洗不干净大不了就多洗几遍,只求他别进屋里添乱就成。

刚出生的孩子事儿特别多,就算他们家这娃儿还算是乖巧的,一样把家里人忙活得团团转。等唐婶儿起了大清早拎上篮子买菜去时,这才从老姐妹周大妈处听到了这个消息。

才两三天工夫,李二桃的婚事就定了下来,这还不算,周大妈神秘兮兮的告诉她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

“今年不是寡年无春吗?按说是不宜结婚的,也不知道那两家咋商量的,还是决定择个好日子结婚了。听说还要在国营饭店里办两桌呢!”

唐婶儿有点儿懵,走出了家属楼大门才缓过来:“你说的是二桃?和谁?许建民?我家老许的亲侄子?”

“对哦,那许建民可不是许老四的儿子吗?”周大妈恍然大悟,“不过那孩子还不错,不像他妈。”

“要是像他妈还不得毁了?可这也不对,没听说许老四死了婆娘又再娶了,李家要那么高的聘礼,那婆娘能乐意?”唐婶儿还是不相信,她之所以在李旦妈来打听时,只是委婉的告知而非直截了当的捅破,那是因为她知道这门婚事成功的几率太小太小了。

一句话,许建民他妈根本就不可能给彩礼。

想想李旦妈恨不得卖闺女的死要钱样儿,再想想许建民他妈那一毛不拔的铁母鸡样儿,唐婶儿一脸的怀疑人生,她只想知道,这门婚事到底是咋成的啊?

关于这种细节,周大妈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她是个格外乐观的人,笑呵呵的说:“等着呗,横竖婚事都定下了,回头就该传出婚期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唐婶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她很快就没空管别人了,家里事儿太多了,儿子派不上大用处,儿媳又得坐月子,大孙子虽然出生的很意外,可那也是她亲孙子,她连儿子都顾不上嫌弃了,缓过劲儿来之后,对孙子自然是掏心掏肺的。

就是吧,每回看到套着粉红肚兜、穿着大红裤衩、盖着桃红小薄被的胖小子时,她就忍不住把眼睛挪到别处尽量不去看。

哪怕孙子一天天长开变好看了,她还是觉得辣眼睛。

大红还凑合,这粉红桃红艳红……哎哟哟!

忙碌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仿佛才一眨眼,胖小子就满月了。与此同时,早就得到了消息的唐妈也领着小儿子进县城来看望唐红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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